《蝴蝶风暴·豺狼的末日》毒伯爵斯内普

7、六

　　六
　　2062年1月17日 ，柏林。
　　绿眼睛的男孩子跳下自行车，把那锈迹斑斑的老家伙向墙角一推，锁在路灯杆上。天气寒冷，他却是满头的大汗，口鼻中喷出浓重的白雾。他穿着灰蓝色的劳动布夹克衫，鸭舌帽已经滑到脑后，露出柔软光亮的褐色卷发。他警觉地看看四周，这里是东柏林最破旧的街道，建于二战后的苏式钢筋水泥楼房在二十多年前的战火中受了些损毁，被改建得不伦不类。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有一个临街的小店铺窗台上摆着一盆雪白的栀子花，四个雪白饱满的骨朵在冷风中玻璃一样薄脆，有种葬礼一般的冷清。
　　他推门，门没有关严。是一爿非常小的书店，店堂很暗。只有外面的架子上还放着几张颜色鲜亮的CD以招徕顾客。壁炉里的火快灭了，冷得要命。只有一个黑头发店员裹在西方联军制式的军棉衣里，缩在柜台角上打瞌睡。
　　这是规定的联络点。柏林毕竟是西方联军的鼻子底下，鲁纳斯所控制的低轨间谍卫星“墨丘利”在这里可能要受到屏蔽。LMA只好想出了折中的办法，在这里放了一个掩人耳目的联络点。莱昂拍了拍桌面。“我有三本《我的祖国》想要卖给你。今天只带了一本半。”
　　“我这里现在有两本又三页。”店员熟练地对了暗号，抬起头露出明净端丽的面容，一双蓝眼睛带着笑意。
　　“是你？！”莱昂大吃一惊，几乎向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你！”
　　菲尼克斯•李只是淡淡一笑，将他拉进后面的房间，自己出去锁了门。“德佛罗雯可教授对我说了一些学院里的事情，让我来这里当你的联络人。”
　　“博士的葬礼过后东西方军政领袖同时要求墨丘利在全世界十六个大城市上空降低分辨率，他们要开始绞杀LMA了。或许，他们找到了更好的代理。”李打开并不明亮的灯，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扔一条毛巾过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莱昂接过毛巾胡乱地抹着脸，他在这里的身份暂时是一个寒假旅行的学生。而一个杀局就要展开了，暴风雨的前夜安静得不真实，冷风在窗外刮过，同样冷清的小房间里他便这么枯坐着，手中的毛巾有淡淡的肥皂味道。“只有你一个人？”
　　“嗯。”李在距离他不远的一张旧木床上坐下来。低着头。灯光昏暗时而一闪一闪，他笼着手缩在臃肿肥大的棉衣里面，像个绢人玩偶。“德佛罗雯可教授对我说，让我待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都能找到我。”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了。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着。莱昂感到对面的这个男孩子突然变得无比的陌生，或者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他对自己的特工身份守口如瓶，对方也从不谈及自己的身世背景。与其是恋人，不如说只有□□关系。在认识李的第二个星期他就把这个有一双漂亮蓝眼睛的男孩子按到了自己床上，而对方只是喘息着抱紧了他。年轻人，欲望总是比爱多一点的。
　　那么我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我的联络人。莱昂在自己心里苦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等一下鲁纳斯，它再有两个小时就要转到这里的上空了。学院还是通过它发给你指令，但是要通过我这里的特殊电台转换。你的频道可能会遭到窃听，而这个频道是新的。”电灯晃闪两下，灭了。李抬头看着发黄的天花板。“这里有限制用电。不过没关系，我买了蜡烛。”
　　“用不着。我不想看书，也看不懂德文报纸。”莱昂把椅子向前拖了过，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五十公分。
　　李的脸在壁炉火光中忽明忽暗，在柏林煤油必须要按证件购买，他只能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取暖。暗色背景下他的脸柔软而干净，嘴唇泛着柔软湿润的光泽，像粉色的蜜糖。“鲁纳斯曾经提供数据，我们的对手与西方阵营接触比较多。很可能与几年前东方的‘天火’导弹方程式被窃有关。目前东方人企图发动新的一轮大规模间谍战，我们想要生存就必须把他们与西方的联系切断。学院已经为你下了预约，你可以去见西方联军情报部的维克多•特恩将军。他们会被你引出来，然后等待他们的是学院。”
　　“天哪。”莱昂半是赞叹半是无奈。“你简直是个天才的间谍，冷静的可怕。”
　　李又笑了笑，却有点隐藏不住的怯意。掩饰一样咳嗽了一声。“学院说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军人，总要服从命令的。”
　　莱昂一时有点气结，他明白学院的用意了。李只是个普通的电子工程师，没有受过半点特工训练，也不知道学院上层的内情。即使被捕也拷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易耗品。可以暂时引开东西方群狼的目光
　　“你在这里有什么防身的东西么？”他生冷地问。林送他的小刀被他夹在一本德文短语册中随身携带，然而那小东西对李而言几乎毫无用处。它的刃口只有三英寸长，除非有极大的突刺力度和精度，才能撕开人的喉咙。
　　李认真地点头。“教授给了我一把点二三口径的勃郎宁手枪。”
　　“随身带着 ，还有快速装弹器。记住，对同一个目标连开两枪，命中率会提高一倍。”莱昂像教一个小学生那样比划着。“我记得你们也是有过射击训练的吧？工程师也是要上战场的。”
　　“有，但是我勉强才及格。”李又微微笑了出来，在棉衣里缩得更小了。他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是瘦小，衣服的腰背处空空荡荡的。蓝眼睛眼角细长，甚至带有一丝阴谋家特有的漂亮质感。“其实，手枪最大的用处是自杀。”
　　“曼博士对我说的。”他似乎是慌张地辩解。慢慢将双手放在对方伸过来的掌心。
　　他的手白皙柔软，没有丝毫在枪械上磨出来的茧子。却是冷的，缺乏年轻人应有的热度，好象是柔软的冰。莱昂眯起了眼睛，把对方的手按在手心里暖着，却几乎是同样迅速地缺乏了耐心。一边拉下伪装成随身听耳机的通讯器。另一手迅速上翻扣住对方的手腕把他拎了起来，利落地扑倒在粗糙的格子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