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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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这是CNN今晚的报道。”少校递上了一份文件。“西蒙•彼埃尔松将军在被西方联军弹劾二十四天之后，当地时间昨天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被不明枪手狙击，当场身亡。目前没有更多的消息，也没有任何组织出面为这个事件负责。”
“写得很含糊，而我们也没有进一步资料了。”他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也有颗军事卫星……”
“你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么？”身着便装的老人瞥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吹开上面漂浮的几片茶叶。“LMA之所以敢这么干恰恰是因为他们胆怯！他们没有所属国，没有一个能被国际许可的政府在后面给他们撑腰。虽然他们的负责人里头能有大托拉斯，有银行集团甚至大军火商，但是关键时刻这些人能为了它牺牲自己吗？他们不敢出头，老是躲在暗里，外人不知道他们底子究竟有多大，还都想着用LMA来牵制对方，西方人想打东方，亚洲人又去打西方，都一样。所以只好任他们扑腾，瞎胡闹。”
“就像两个瞎子，一个傻子玩游戏，咱们脑袋清醒，他眼神儿好使。要是这么按部就班地挨下去，我们能赢，而中间万一起火了呢？就难说喽。”将军直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喂，我是罗维。”
少校习惯性地起身回避，将军招手示意他坐下。他听不清楚那边究竟是谁，只是将军一直挂着丝略有苦意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那就让她走吧，没事。”将军啜了口茶水，阖目靠在椅背上扣上了电话。“就是洛伦兹军事学院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伊瑞娜•德佛罗雯可。”
“差不多，就是她差人打的电话给我。说这当儿LMA有要求要把她召回，很急。要连夜走。要我放个许可，允许她搭LMA的军用飞机从北京军事禁飞区起飞。”将军眯眼一笑，从抽屉中取出一张CD放进了电脑光驱。“马文，你猜，LMA今儿这是怎么着了？”
“他们能有事急到把一个对外联络人召回，只可能是理事层有变动。”年轻人略一沉吟。“高层出现了空缺，他们要调整人力。”
“我坐在城楼观山景，但见城下乱纷纷。”将军随着音箱中传出的京剧鼓点轻哼。马文不太懂京剧，也便不多想。站起身来向将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那么罗老，我这就去为德佛罗雯可小姐办手续。”
“去吧。不过马文，以后有段日子你可能会舒坦点。”将军顿了顿嗓子。“猎犬狐，那个祸害终于见马克思去了。我猜不错的。”
马文怔住了，而将军只是挥挥手，阖目听着纷乱的锣鼓声。待到年轻人带上他办公室的门，脚步声也完全消失后他调大了音箱的声音，抓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复杂的号码。他对自己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却挤成了一团。“喂。我让她回去了。”
“谢谢你，6。”
“要是她也死了，是不是你自己就要走到前台来了？”
那边好久没有声音，他不由得又追了一句。“怎么了，13？”
“我刚从费尔南斯回来。”那个声音沉重。“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下子全毁掉了。39号是个不合格品，我们只有重来。目前原体已经抹去了，我取到了他的部分肝细胞作为样品。基因修正工作将在今天晚上开始。IV型实验品定数为150件，按30%比例挑选。”
老人张了张嘴，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沉默了一会。“我，或许是看不到成品了。不过13，我个人希望你能尽量接近我们的目标。通话，结束。”
一只塑料大手接过了菲尼克斯•李的通讯耳机，安静地立在他手边的桌角上。太阳在刚才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已经落下去了，宿舍里的光线昏暗了下来。鲁纳斯打开了台灯，光晕爱人脸上投下的阴影温暖而宁静。他坐在双层床的下铺，这张狭窄的床上还留着他初次温暖香艳的回忆，而那也只能成为回忆了。随着他冗长的人生一起褪色。他甚至不觉得痛苦难过，痛苦就像一块方糖，如果不去舔它就不会感到苦涩。
他放松自己的呼吸，想笑一下给自己看。但胸口却有杯子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抽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眼睛里像是被洒了辣椒粉，眼镜片立刻模糊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冰凉，满是眼泪。
鲁纳斯默不作声地递了一块毛巾给他，轻柔地摘下他的眼镜擦着脸颊上的泪水。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大声抽泣起来。
“德佛罗雯可小姐，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即将穿越昆仑山脉，可能会有上下强气流。”穿着皮质飞行夹克的工作人员提醒女人。机舱里只有两盏小灯亮着，她没有化妆，秀丽的脸毫无血色。肩膀却如雕塑般挺直，风衣上的褶皱像是用石刀錾出来的。
“请尽量快点。”伊瑞娜面无表情，突然站起来像驾驶舱走去。“我来开飞机，不要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必须马上回到学院！”
沉重的运输机在她的操控下仰起头，利剑般直刺天空。女人的眼中燃烧着纯黑的火焰，把整片天空都烧尽了。她看着苍茫的亚洲大陆在身下展开，山脉戴着圣洁的雪冠，柔曼铺展的寒带极光好似新娘华彩的头纱。她好似是在一块透明的水晶中飞行，不会感到疲累和饥渴。时间停滞了，除了星座和仪表外没有任何可见地面标志。终于有一星微光从红松林里透现出来，像是雪景水晶球中的一个亮点。
她按下拉杆，并不理会耳机中发出的地面指示。一个危险的俯冲，庞大的运输机巨鹰般扑向跑道。她粗暴地扯起制动擎，电控装置使这个庞然大物停下了。地勤将舷梯车开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跳出机舱。代校长和一群人迎上来似乎要与她说什么话，她却无暇理睬。径自向校内建筑飞奔而去。
双腿根本不受理智支配。鞋跟敲打在地面上，她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啸，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眼前也是一篇空白雪光，推开一扇门，消毒水的气味让她略略恢复了神智。校医院，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她指引到了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刚才过于激烈的运动让她眼前一片空白。她靠墙站住了，濒死一般大口喘着气。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力气推拒。菲尼克斯•李牵着她的手向地下一层走去，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灯光青白，林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是整齐的学院制服，头发也梳得纹丝不乱。只有额前细细一丝还调皮地翘着，但再也不会随呼吸而轻颤了。因为化妆的缘故他的脸色甚至比生前还要红润，伊瑞娜用力闭了闭眼睛，似乎看到他耳后有一抹淡淡的血痕，伸手去抹，指尖却只是触到一片冰冷的有机玻璃。
红痕消失了。伊瑞娜闭上眼睛，背靠着棺材坐下。她不认识那具尸体，那不是西奥多•林，不是任何人。死亡使他，和对他的爱同时变成了回忆。对这个人的爱和恨消失了，于是他的□□是否存在，对于她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西奥。”她喃喃地自言自语。“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