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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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距离我上次见到你，有二十多年了吧？老了，真是老了。”白发的老人手中端着装有白兰地的方形玻璃杯，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踱来踱去。他虽然已经年过花甲，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身形仍然精悍挺拔，像一杆长枪。“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划着。“LMA的新年酒会，我有幸参加。看到你和一个小姑娘表演钢琴四手联弹《啤酒桶波尔卡》。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你会接替内森•曼来管理LMA。”
“那时候我也没想过您会在今天这个位置，还把我关在这里。”西奥多•林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半边脸埋在手臂上似乎块要睡着了。屋里很暖，他把衬衫的袖子卷到了肘部，柔软的黑发乱散在额前，有一小缕不服帖地翘着。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还要年轻，脱下厚重外衣后的身子显得单薄，只是皮肤下隐约的肌肉轮廓显示出他超于常人的敏捷和体力。他的通讯耳机已经放在了桌上，电线拉断处的铜丝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你早该被关进海牙国际法庭的监狱，或者是棺材里。”彼埃尔松将军的语气却没有凶狠和威胁，。甚至是温和的。他挑着眉毛，冷冷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年轻人。“LMA早就该被埋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去了。”
“总有一天，会的。”林不否认地点点头。“您其实就有毁掉它的力量。只不过您现在只觉得LMA会给您带来麻烦，却没想过如果没有了它会有更多的麻烦。”
“毕竟我们现在在柏林，都在东方人的同一颗导弹射程之内，不是么？”他眨眨眼睛，弯着嘴角似乎是在笑。
老人笑了出来。一开始还在尽力压制，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他从壁炉边昏暗的火光中一步跨到林面前，一双鹰似的灰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年轻人的眼睛并不是亚洲人中常见的茶色，而是极接近于黑的墨蓝，让人怀疑他血统的组成。绝不同于内森•曼，这是一双狐狸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愤怒和恐惧，只有交替出现的平静、佻达和温暖之中的醺然。
“你的话我会留着。但你先留在这里。小家伙。”老人仰头饮尽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别费劲试着逃跑。我虽然不是很愿意看着你死，但绝不喜欢LMA的过分干涉。”
这是柏林南郊施雷普河畔的一座松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是二战时期某个高层军官的私邸。战后被克格勃改为联络处，保安措施良好。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麻雀也飞不出去。就在两人谈话时，门外也随时有全副武装的看守。而任意一个燕子般轻盈的女服务生，也可以让两个彪形大汉命毙当场。将军在转身背对着他的时候却突然感到后颈上一阵凉意。他戎马多年，太过于熟悉这种瞬间爆发的杀意了。
不可能。他只有一个人，没有武器。他对自己说。不能回头。否则就输给了一个年纪比你儿子还要小的娃娃。
但他还是在守卫为他拉开门时侧了一下脸。他只看到那年轻人以一种更舒适的姿势蜷在沙发里，眯着眼睛冲他笑。仿佛一只刚刚偷到了鸡雏的狐狸。
莱昂用力将折叠椅的活轴向地上一磕，把它撑在水泥地面上。这是柏林工业大学旁边的一套小公寓，底层。两个小房间，只有一点最基础的家具。邻居全是学生。没有人，至少看上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个深夜前来的年轻人。“这是最后一个‘兔子窝’，估计在天亮之前我们还安全。抱歉，没有热水。压缩饼干只有两个人份的。”
“我不饿。”菲尼克斯•李检查着他的旅行包。那里面全是各种精细仪表和装备，他是这个小团队的技师。为了能负担更多的重量，他不得不放弃了厚重的衣物。细长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听着，把你那一份吃掉然后去睡五个小时。补充体力。”莱昂脱下自己的夹克衫甩给他。“穿上，那个房间里有行军床，自己拉开。而你，小姐，请坐、。而且我希望你一直坐着。高跟鞋的声音会影响他休息。”
李听话地出去了，拉上了门。不一会儿对面房间里传来了行军床的钢骨拉开的吱呀声，又安静下来了。莱昂双手抱胸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斑蝰蛇和M1911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保险都开着。
“你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莱昂用下巴指了指关闭的房门。“他叫菲尼克斯•李，我叫莱昂•格雷森。正如你所见，是LMA出来实习的学生。我们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可以对你说你这种货色我以前解决过很多。有不少是比你还年轻漂亮的小妞儿。LMA可不存在肥皂剧剧本，他或许会对你不动粗，我比较难。”
“但你们似乎不会拒绝交易。”
“看情况。你已经答应用保护菲尼克斯换取部分自由和暂时我们不会把你灭口，但这不够。我们要的是伊恩•杨的位置和资料。交换条件是LMA对你的保护。我承诺，得到资料并验证真实性后我们将立即返回总部，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他的资料我也不清楚。而位置，我们分开已经十个小时，他现在甚至可能已经在南美洲。”费兰蒂丝小心地开口，努力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桌上的通讯器“滴”一声响了，莱昂看了她一眼，没有站起来。直接按下了接通键。里面传出了清脆悦耳的女声：“莱昂？我是伊瑞娜•徳佛罗雯可。”
“哦，教授您好。”
“我来告诉你不必为西奥多•林担心，他目前至少还好好地活着。已经睡着了，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完成你们自己的任务，不必管他。虽然暂时联系不上，但是鲁纳斯会根据放在他体内的通讯器每一个小时一次报告他是否还活着。”
“明白，教授您……”
“我也不会去救你们，我现在在中国广州。这里已经是春天了。”女人笑了笑。“不过有个好消息，鲁纳斯在未来四十八小时之内每次掠过欧州上空的时候都可以获得最大清晰度。抓紧时间。”
“明白了教授，我们会好好完成这次作业的。”
“但愿如此。祝你们好运，能从林教授的课上毕业。”女人的嗓音中突然带进了几分诧异。“莱昂，那是什么声音？”
耳机里传来时断时续的强烈电流噪声。“大概是强烈频率干扰。”
“可是，为什么会在现在有这么强烈的通讯频率干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