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26、白玫瑰的暗香

　　Part26 铱白玫瑰的暗香
　　这个女人一定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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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黄色灯光下他有些慵倦地微眯着眼，麻醉成功地阻断了他的痛觉，而她温柔的眼睛则抚平了他先前的不安。都说医生的眼睛是理智甚至冷酷的，因为他们见惯了生死。可是她金丝眼镜下的灰色眼睛是那么温情。他心中蓦地涌起一种怀恋般的感激，在睡意来袭之前，他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哎，你能把我治好的吧？”“当然。”即使戴着口罩，他也能想出她微笑的样子，于是他放心地闭上眼睛。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郦姝迎了上来，她的神色很焦急，不过开口问的却不是病人的情况：“很辛苦吧，颐琤？还算顺利？”一边给戴金丝眼镜的略显疲惫的女医生递上一瓶水，一边熟练地吩咐值班医生进入手术室。颐琤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点点头：“谢谢你。放心，手术非常成功，他一定能活下来。”“那就好，”郦姝松了口气，“先回办公室了，颐琤也早点休息吧。”
　　回到办公室，她几乎虚脱般长吁了口气，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再不会有比颐琤更善良宽容伟大的人了吧？一年前，郦姝从颐琤身边夺走了她交往两年的男友暅，从此终止了两人的闺蜜关系。两人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虽说没有撕破脸，但关系还是冷冻到只剩下见面点头的地步。而一年后，暅发生严重车祸入院，整个医院只有擅长外科手术的颐琤有能力救他。而她也的确以高尚的医德抛开私人情感救活了曾经的恋人。在颐琤面前，她不敢显露过多的关怀与兴奋。此刻已是深夜，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值班的颐琤和陪伴男友的她留在医院，一个人时松懈下来，眼泪决堤而出。
　　“他已经脱险了，你哭什么？”不知何时，颐琤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郦姝。“小琤……你还没走么？”一不小心，她叫出了三年前常常呼唤的她的闺名。颐琤疲惫的脸柔和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我来拿我的报酬啊。”“报酬？”“嗯，四个小时前，你不是跪在我面前说，只要我肯救他，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吗？”她把玩着明晃晃的手术刀，那张平凡的脸竟然透出一种妩媚来，“命都是我的了，我要你这张漂亮的脸，不过分吧？”
　　锋利的手术刀在她面前一晃，脸上一痛，来不及尖叫，，喉管已经被割断了。死前闪过脑海的最后的问题是：刚才她从我脸上剥下来的，是我的脸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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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暅半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法国梧桐。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跃，泪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无声地流淌。郦姝走进病房，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别再伤心了，颐琤不会复活了。”听出她声音中的淡漠，暅接过苹果，蹙起眉头：“可是，若不是不眠不休地为我做长达4小时的手术，阿琤……颐琤也不会心力交瘁猝死在办公室啊。姝，她是为了救我才辞世的，你叫我如何……”郦姝浅棕色的眸子眯起来，眼底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森然：“如何什么？”“姝！我们负她在前，她为我牺牲在后，你对此就没有一点感激与愧疚么？”郦姝眼中浮起薄薄一层六神无主的慌乱，可她还是说：“医生救死扶伤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救你不过是因为她还是喜欢你罢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嘲弄，不过脸上已显出狼狈之态，她抬手把头发夹到耳后。
　　郦姝就是这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有些任性，但心地非常善良。比起温柔体贴心思细腻的颐琤，她的娇气刁蛮更让他感到新奇，这大约便是他选择郦姝的原因了。他对她一向宠溺的紧，可此刻对她的嘴硬却感到不悦。
　　郦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挥挥手：“我现在很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她走后他闭上眼，眼前渐渐浮现颐琤的身影。她真的不美，连清丽都算不上，至多是五官端正，不过举手投足间自有一分自在从容，仿佛万事尽在掌中。他曾经对这种感觉感到不自在，如今却十分怀念她这份优雅与自信。颐琤是一个妥帖的人，她永远知道你想要什么讨厌什么。彼时面对同事们的羡慕，他却厌倦了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
　　向她摊牌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恶意诅咒，不过，我也没办法给你们祝福。好聚好散吧，再见。”即使落泪，也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曾经的他认为这样使身为男友的他很没存在感，可是现在他开始心疼她的脆弱和倔强。“她救你不过是因为她还是喜欢你罢了！”郦姝的话还在耳畔，这让他的心头涌起一丝酸涩的疼痛，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他轻声叹息，继续回想她温柔带笑的灰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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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郦姝说她不随我们去殡仪馆送阿琤最后一程了。”“什么？好歹同事一场，她也未免太……”“是啊，刚才路过暅的病房，还看见她气鼓鼓地摔门出来了，估计也是因为阿琤的事和他吵架了。”“好过分啊……”
　　“你们说谁过分？”门开了，郦姝俏丽的脸上挂着寒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殡仪馆吧。”医生们置若罔闻，纷纷离开了。
　　他们走后，“郦姝”取下棕色的美瞳，轻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