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18、我也曾有过的不安

　　Part18 铱我也曾有过的不安
　　讨厌自己。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毫无价值。希望能赶快死去。
　　反正，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就算有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惋惜。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人事了。
　　死亡计划开始的时候花尘尚未离开，吻晴也还没出现。冰镞翻阅古籍找到了慢性死亡的药方，分期分批地买好药材配置完毕，决定以无人察觉的方式离开。
　　到底还是懦弱自私的，到后来，即使明知这个世界尚且有人需要自己，不希望自己离开，比如唯一能算作亲人的妹妹花尘，比如信赖自己依恋自己的小女孩吻晴，却还是一心寻找离开这个黑暗世界的方法，想要丢下她们继续挣扎。可是明明决心离去，却还是要留下残余的温暖，让她们在自己离开之后，更加无法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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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后——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以后，冰镞还是常常回忆起第一次遇见吻晴的场景。那天他倚着一堵旧墙，抬眼望着月光。流霜那么清澈那么漂亮，可是他正在渐渐失去拥有它的资格。他如同美酒般甘澈的眼中涌起一丝薄薄的眷恋，他闭上眼。然而有一个柔软温暖的小东西撞进他的怀抱，一个稚嫩天真的声音响起来：
　　“请问……你就是天使吗？”
　　天使？居然还会有相信天使的人存在？天神们哪怕只是稍微履行一点义务，这在尘世苦苦挣扎的众生也不至于如此悲凉艰辛。而即使这样还是愿意保持最纯真的相信，是要怎样干净的心和眼睛？他突然觉得难过。
　　睁开眼，只见一个发色温暖眼睛明澈的瘦弱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和她一样狼狈的小熊，牵住他的衣角等待着回答。
　　她的脸色注释着她常年忍饥挨饿的不幸，可是神情却如此干净，冰镞不由得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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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好，就让即将离开世界的我，再完成最后一件善事，给你圆一个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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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自己做的都是些小事，比如惩罚那些欺负她的男孩，恐吓凌辱她母亲的富人，给她带没有安眠药或迷幻剂的糖果等食物，陪她说话，给她讲故事，教会她自保的技能。
　　然后呢，吻晴对他的崇拜与依恋渐深，然而慢性药物的作用渐渐显现，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冰镞终于如愿以偿地消失了。
　　他的父亲居然还记得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儿子，雇了个引魂师——就是不才在下我，前去寻找。
　　当我找到冰镞的时候，他正在吻晴家的小巷口，静静看着等待他的吻晴。小姑娘抱膝坐着，一直在自言自语，倾诉着只能告诉守护天使的话。而她的守护天使一如往常，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不时抬手摸摸她的头。有时还会蹲下身回答她的问题。可是阴阳殊途，吻晴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她以为她的守护天使不见了，她以为是她做得不够好，，她以为失去了温柔的祝福和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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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还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却再也感受不到；当你看不见我的微笑，听不到我的叮咛；当你误以为我已经离你而去，而其实，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一直留在原地的我，比你更加悲伤。
　　是不是传说中最遥远的距离，就从此横亘在你我之间。
　　这大约是上天对我懦弱逃避的惩罚吧。
　　吻晴，抱歉啊，你的天使，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守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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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近冰镞的时候，吻晴已经离开，而他还在原地。看见我，他温柔一笑：“是来接引我的引魂师吗？你好，我是冰镞。”我点点头，“你好，我是引魂师颜铱，受您父亲的嘱托，前来接引你回地狱。”“嗯。”他点头，跟在我身后。
　　由于冰镞是主动选择的死亡，而且他活着也没犯多大的过错，所以他拥有得到救赎的资格。只要他得到足够的祝福，并洗去尘世一定数量的怨恨，他就能够选择来世的一两条设定（比如能力、家庭、长相、权力什么的）。根据我对冰镞的了解，他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花之神。跟冰镞认识了大约有20年吧，擅长治愈的他，给我带来了为数不多的温暖。而我们颇为相契的原因，大概是——
　　那种像失去了什么的疼痛，错过了什么的悲伤，或者说是从未得到过什么的渴望，以及害怕失去的恐惧。
　　我也有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