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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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大人。”赤练娉婷袅娜地走到卫庄身后半步处停下，白皙的手指把玩着锋利的软剑，一双妩媚眼眸直直看着他宽厚的背，“如今机关城已毁，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卫庄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淡声道：“赤练，你与白凤同去桑海，接应一个人。”
“哦？”赤练挑眉，眼波流转间心绪早已绕了十几个来回，“什么人这么重要，需要我和白凤一起接应？”
“不仅是接应，你们二人留在那边配合他，他的命令，就相当于我的命令，不得违抗。”卫庄并不多做解释，只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赤练的美眸凝视卫庄片刻，失落地垂下：“那么，我们要在那边停留多久？”
卫庄抬头，接住一片悠悠飘落的枯叶：“直到我过去为止。”
茂密的枝叶间，白凤坐在一根最粗壮的枝干上，目光穿过细小的缝隙看着湛蓝得一碧如洗的天空，素来不带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眸似乎柔和了些许，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现在的他不在意卫庄吩咐的桑海之行，因为他不知道，他此刻回忆的人，就在那里等他。
白凤和赤练很快就动身启程了，桑海离此地有一段距离，若速度太慢，他们恐怕赶不及接下来发生的事。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荆轲才跳出来，干脆利落地揭掉脸上的□□。
“不通风不透气的，戴这玩意儿真是闷死我了！”荆轲拿面具当扇子扇了几下塞进怀里，抬脚来到卫庄身边坐下，手一伸揽住他的脖子，“来，庄庄，跟我说说你把白凤和赤练弄走是想去做什么？”
对着荆轲，卫庄不需隐瞒什么，痛快地道：“我想潜入阴阳家。”
荆轲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栽倒在卫庄身上。但他马上又生龙活虎地爬起来揪住卫庄衣领：“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要去哪儿？”
被揪着领子的卫庄十分淡定地加强语气说了三个字：“阴阳家。”
“……你踏马在逗我！”荆轲感觉自己不太好，眼前一片头晕目眩繁星点点，无力地倒在地上喃喃道：“庄庄，你是彘（古代有猪的意思）吗？”
卫庄瞥他一眼，“我只知道，如果再这么被动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变成彘。扮猪吃老虎在对付阴阳家这件事上可不是个好方法，我们随时都可能成为那只猪。”
荆轲猛地翻身坐起，瞪着他：“那很危险！”
“来到这个时空，本身已经是最大的危险。”卫庄拍拍荆轲的肩膀，不知是安慰还是叹息，“总有一天我们要去那里，现在我只是提前去探路罢了。”
“……”荆轲抿着薄唇，跳脱的笑意从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少见到的凝重，“我陪你。”
卫庄却摇摇头：“不行，你要到桑海去帮阿颜，我怀疑这次罗网赵高和阴阳家的人已经开始怀疑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了。自古以来，碧落丹心的拥有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而这世上论才华天赋，有谁比得上如今儒家的三位？”
“你担心阿颜的身份暴露？”荆轲讶异地眨眼，“不会的，阿颜的实力比我还强，而且论敛息之法，连你都比不过，阴阳家的人应该发现不了。”
“阴阳家存世至今，谁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底牌？我们不得不防。”卫庄面色沉沉，像晦暗天空下的深海，“墨现在要帮助阿夜监视罗网，稳定局势，可能抽不开身，你过去恰好可以帮他分担一些，让阿颜也有个能商量事情的人。”
荆轲低头，手指纠结地抠着地上的泥土，半天没说话。
卫庄无奈地握住他一纠结就开始抠这儿抠那儿的手，沉声下了定论：“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桑海，我潜入阴阳家。”
“你怎么潜入？”荆轲问。
卫庄唇角微勾，笑意冷然：“最近阴阳家正在向民间招收灵男灵女，我想，我应该符合条件。”
荆轲闷闷地鼓嘴：“你个大叔也好意思去应选什么灵男灵女，亏你想得出来。”
面对荆轲显而易见的不满，卫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无视地岔开话：“总之，我们都尽快出发吧，否则就赶不上了。”
“知道了。”明白卫庄决定的事毫无更改余地，荆轲再不高兴也只能接受，“那我这就走了，你小心。”
“嗯，你也是。”
荆轲三步一回头地拎着卫庄塞给他的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包裹离开，卫庄看着他走远，脸上难得一见的温和神情慢慢冷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次他一定要从阴阳家中得到需要的东西！
咸阳城内，集市繁华热闹，摊贩店铺都依照官府规矩售卖自己的货物，各具特色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秦国虽然沿袭了商鞅变法的重农抑商政策，但这几年在施夜的努力下，嬴政对待商人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也让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商业逐渐恢复一点元气，倒是间接增加了税收，使秦国的经济越发强盛。
集市中心的围墙上贴着一张黑色布帛皇榜，上面用金笔写了几行字，是关于近日阴阳家招收灵男灵女之事。这件事得到了嬴政的许可和重视，今日甚至亲自颁下皇榜，令不少知情人暗自心惊。
穿着粗麻布衣，短打劲服的百姓围在皇榜前看，看不懂的就让看得懂的人念给他们听，在知道皇榜上说的是什么后，几个脑子活泛的都动起了心思。
阴阳家在秦国地位很高，嬴政亲封的两名护法月神星魂就都是阴阳家的人，而阴阳家的云中君更是为嬴政炼制金丹多年，深受宠爱，是这些一辈子都见不了一个大官的百姓只能仰望的存在。而现在，阴阳家居然向民间招收灵男灵女了，而且看陛下的意思还十分重视，那也就是说只要被选中了，就能成为阴阳家中的一员，今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说不定还能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岂不美哉？
这么想着，很多人就开始往家奔，打算送自家的儿子女儿去碰碰运气。选上了自然好，选不上皇榜上还说了会给钱呢，怎么算都不亏啊！
不得不说，这些人确实想得太美好了，如果他们知道阴阳家的真实底细，估计在看到皇榜出现的那一刻就会做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身形修长，面容稚嫩的少年背着一把木剑走到围墙前，抬起银灰色眼眸看了看皇榜，很快又转身离开，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两天后，咸阳宫。
自愿报名参加阴阳家灵男灵女选拔的人在几个神情倨傲的宦官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名叫朝阳宫（杜撰）的宫殿，里面有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
一路走来，咸阳宫里辉煌而不失精致的亭台楼阁让许多百姓看呆了，带路的宦官见他们一副乡巴佬的样子，都在心里嘲笑他们没见过世面。但是等进了朝阳宫后，宦官们收起了倨傲，卑躬屈膝地退到两旁。
朝阳宫是咸阳宫中最东面的宫殿，一日中有七个时辰是可以看到太阳的，同时也是嬴政最喜欢的一座宫殿。用朝阳宫来选拔灵男灵女，可见嬴政对此确实重视非常，虽然他选拔的时候并不在场。
两百余人站在大殿中间，受迎面而来的气势所迫，他们不敢抬头，有几个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一袭紫衣的月神站在这些人的正前方，眼上蒙着轻纱，深邃的目光从纱布后透出，泛着悠远而睿智的气息，令人拜服。
她的身上如海潮般接连不断地涌出一波又一波强大的气势，时而如高山仰止般沉凝厚重，时而似飞湍瀑流般湍急锋利，承受着这份越来越剧烈的气势的人感觉自己像狂暴海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沉浮不定，随时都可能被撕碎似的惊恐。
气势愈发强大，空气仿佛在凝结，有人已经撑不住地弯下腰急促地喘气，脸色煞白，眼看就要不行了。也有人举重若轻，泰然自若，仿佛加诸于己身的不是霸道强横的力量，而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这样的人，竟然多达十五个。
月神见状，沉静的面容看不出满意与否，只是如蝴蝶展翅般展开双臂，朱唇微启，一句又一句奇异的祭祀般的语言流淌而出。
是的，就是流淌。一个个字符从月神口中吐出后，便化作具象的玄奥符文在空中交织成迷蒙的光带飞舞。她的声音低沉柔和，每一句的发音都缓慢而沉凝，散发着来自亘古的沧桑气息。
“……”
优美如歌的话音轻轻回荡，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符文似乎给剩下的十五个人很大压力，有五个被压迫得胸口闷痛，面无血色。其余十人也只能勉强站着，呼吸都十分困难。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咬牙撑着。
这些人之中，最轻松的大概只有卫庄假扮的少年柒月。他与阴阳家打交道多年，连最巅峰时期的阴阳家都敢撩虎须，不知摸透了他们多少绝技，此时月神施展的气势压迫和远古灵音不过是其中较低级的两种罢了，他完全可以无视。
但卫庄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他并没有表现的若无其事，而是像其他人一样做出痛苦的模样，只是比他们出彩一些，腰身自始至终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
藏拙是一定的，但不能过。他潜入阴阳家本来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精确的信息，若是表现得太普通得不到重视，那他有很多领域很多东西根本无法靠近，这也就违背了他的本意。
不知过了多久，月神终于停下了她的筛选。而远古灵音一消失，原本那十五个死撑着的人也都同时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嗯，卫庄是装的。
月神放下手，脚下紫光涌动便化作尘粒消散。一行白衣蒙面的侍女鱼贯而入，施法将昏迷过去的十五人悬在空中，手诀一变便一齐消失。
而那些被剩下的人虽然没过多久就醒来，但却收到自己没有被选中的消息，只得不情不愿地拿了赏钱离开。
空远古音在幽深的星辰古道中回响，仿佛已重复了千万年。迷蒙的星光如水般丝丝缕缕地垂落，恰好有十五道落在漂浮在空中的十五人身上，一抹细微得肉眼难以察觉的金光刺入他们的心脏，在那里的皮肤上烙下一个指甲大小的火焰印记。
调节气息假装昏迷的卫庄感到胸口一痛，一缕细小虚幻的火苗随着金光在心脏上扎了根。他知道那是什么——阴阳家的金乌火。
金乌火，取自天下最纯净的太阳之力，由修炼上古金乌秘法的人以血浇灌二十年方可大功告成。对于武者而言，金乌火不亚于灵丹妙药，可以使他们不受瓶颈侵扰，甚至攻击力更强。但阴阳家的金乌火都是经过东皇太一亲自炼制过的，功效并未加强多少，却成了用来控制手下的东西。
任由金乌火扎根于心，卫庄的手指微微握紧。
也许有一天，阴阳家会毁灭在他们种在卫庄心上的这缕金乌火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