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师》水烟澜

19、第 19 章

　　江无际来也悄悄去也悄悄，苏荇并没有发现，他的注意力全被陆行云吸引，直到第二天依然恍惚。
　　遇晨的情绪倒是好了很多，虽然仍旧没什么表情，但苏荇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是愉悦的。
　　“你这几日似乎心情不错。”苏荇忍不住道。
　　“是吗？许是大哥心情不错，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愉悦吧。”遇晨淡淡道。
　　他心情自然是愉悦的，因为刚知道江无际也是喜欢他的，再也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了。只是这些他哪能让苏荇知道？苏荇本来就不喜欢江无际，若是让他知道江无际跟着陆行云悄悄来过，绝对能把他气病了。
　　他到时候肯定觉得，陆行云也是故意骗他的。
　　“你这话说得真敷衍。”苏荇摇了摇头，他今日心情都不好，只可惜他这傻弟弟没发现。或许是，人家根本不关心他开不开心。
　　遇晨也知道自己这话敷衍了些，所以无法反驳。
　　苏荇又道：“收拾一下吧，午饭过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好。”遇晨点头，他并没什么可收拾的。怎么来的就怎么去，简单得很。
　　启程前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苏荇给遇晨弄了辆马车来。车中细毯软垫、温酒暖炉，布置得精致奢华，遇晨一踩进去，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大哥，这……”
　　苏荇笑道：“你就安心坐着吧，这几日天会更冷。我和将士们都是铜皮铁骨，受得住。倒是你，真的不能再出差池了。”
　　一想到苏荇的目的，遇晨那点愧疚之心便淡了些。
　　“好。”他低声应了一句，放下了帘子。
　　一路上车行得很快，却不怎么颠簸。外头的人辛苦奔波风尘仆仆，车里的遇晨却无事可做置身温室。
　　他看着车外的人，心里颇为感慨。
　　苏荇有恨他知道，但是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仅为了从前父王对他们的恩惠吗？可这其中明明还有年轻人。
　　纵使倾覆江山又能如何？逝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纵使君临天下又能如何？伴随着权势袭来的是无尽的孤独落寞。纵使家财万贯又如何？一辈子能过得开心便是，多出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又有何用？
　　遇晨是个安于现状的，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做法，正如苏荇也无法理解他一样。
　　奔波了半月，遇晨渐渐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为何车外的人越来越少了？
　　苏荇在遇晨疑惑的时候上了马车，坐在软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还是你这儿暖和，外头真的冻死我了。”苏荇笑道。
　　“大哥……”遇晨好奇他为什么忽然进来，但是直白地问他为何不在外头似乎又不大好。
　　苏荇喝了口茶笑道：“奇怪我为什么进来了？接下去一路顺畅，我也不用一直守在外头，可以清静几天。”
　　“为何会一路顺畅？”遇晨皱眉，更不能理解。这一路过来没遇到阻挠苏荇的人他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何以苏荇会觉得接下来会更顺畅？
　　苏荇道：“我那师兄我最了解，他什么都愿意顺着我，唯独复仇。加上他与你师父江无际能联手一次，就能联手第二次。以江无际在江湖上的号召力，有他拦着，我恐怕真过不去。”
　　“所以大哥用大部队引开他们注意，然后带着少部分人去宝藏所在之处？”遇晨问。
　　“不错，陆行云又如何？江无际又如何？剑林七子又如何？纵使武功一绝，找不到你也无济于事。”苏荇冷笑道，“我苏荇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除非我自己放弃。”
　　“我明白了。”遇晨点头，心里一片冰凉。果真没人能阻止他大哥了吗？
　　苏荇坐到遇晨身边，双手环着他肩膀道：“阿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世上只剩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了。”
　　遇晨道：“师父会照顾我的，只是你不让。陆大哥也是真对你好，只是你先舍弃了他。”
　　“阿藻，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小，不明白……”
　　遇晨打断了他：“可我觉得，对着一个你厌恶的人阿谀奉承强颜欢笑不会比你与陆大哥好好过日子更简单。大哥，有些事可以很简单的，只是你自己选了复杂的活法。你要杀皇帝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是能不能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你在朝的这两年，实在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了。”
　　苏荇松了手，冷声道：“我那日把你藏好之后想引开那些人再回去找你，可我失败了，被人抓到了宁坤面前。”
　　“什么？”遇晨一惊。
　　苏荇道：“我在宁坤寝宫的密室里被关了三天，差点被他凌辱。若不是后来诈死逃过一劫，可能就成宁坤禁脔了。”
　　“大哥……”遇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那时苏荇才十二岁啊……
　　遇晨仍记得那时的苏荇，少年绝色，才华横溢，自信傲然，眉目虽不及现在妖娆，也能隐隐看出日后妖孽的模样。
　　苏荇撕下了假脸，冷笑道：“谁让我生得像母妃，这张脸多少人觊觎？宁坤本来只想逼问我梁国宝藏的事，后来却起了色心。我恨他入骨，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
　　“你又有什么错？”苏荇低头，眼角的泪痣嫣红如血，“阿藻，你看，那么多父王的旧部都跟了我。他们将他们的命都交到我手上，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可是……”
　　“阿藻，如今我只能战败，不可能自己放弃。若有一天我败了，要杀要刮随他们处置，你不必理会。你只需保证，让那些还活着的战士能够平安回去。江无际若真喜欢你，他会帮你的。”苏荇嘱咐道。
　　“好……”
　　遇晨除了答应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原来一切真是他想简单了，苏荇想到的远比他想的多。
　　他早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只希望最后的最后，大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