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居》冷杉和

20、我是谁

　　主人告诉我，百年前我是麒麟国的神女，他说我因为保护人间，在战场上耗尽了灵力而死。神女的事，我也听琦国的老人说过，他们说她生得孤寂，死得也是凄惨。我对于她的印象不过是敬畏，整个麒麟族亦是如此。
　　我在后山呆呆地坐了半日，原来我的真身只是一块玉玦，主人用麒麟玦重塑了我的肉身，将我寄养在琦国皇宫，我竟然不是一件活物。
　　酒鸿说：彦町赶到时，我的魂魄已经散了大半，主人为了替我补魂，一直通过交易的方式收集魂魄。他说主人以性命相逼，天帝也只好准他辞去幽冥司的职务。
　　傍晚时分，主人提着灯来寻我，烛火将他的青色长衫染成橘黄，透着些许暖意。
　　“主人？还是幽冥司？”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何必在意这个。”他向我走近。
　　“所以我该在意什么？我为什么活着？还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刻意刁难。
　　“因为你是时夏，我欠了你很多。”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十分冷静。
　　“时夏已经死了，我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我只是时梦，我从来不是什么神女，你也从来不欠我什么。”
　　我不知道时夏和他之间发什么了什么，原来我得到他的关心不过是借了时夏的光，我和他本就没有联系，而我又在期望什么呢？
　　“很快你就会想起来的。”
　　“很快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过身去道：“天黑了......快些回去。你明日早起，随我去一趟天宫。”
　　“去天界？做什么？”
　　“帮你恢复记忆。”
　　“我......我想回一趟琦国。”“两天就好。有些事我要向爹爹求证。”如果我是麒麟神女，也就是当年麒麟国的公主，那爹爹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阿娘不疼我，想必是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可是姐姐终是回不来了，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阿娘说过我害了她的女儿......我要回去问个清楚。
　　“主人，我的身份只有你和酒鸿知道吗？”
　　“你的父母自然也知道......我是说琦国的国君，他原本是你的长兄。”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辈分貌似有些乱。如果是这样，那姐姐其实是我的晚辈了......我皱了皱眉突然又想到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神女嫁给了天界的幽冥司，可是那或者只是一种仪式，他也说过，他欠了时夏许多。我试探的问道：“我听人说过，麒麟神女后来嫁到天界去了，所以......我原本是有夫君的？”
　　他手里提的那盏灯晃了一下，难道他是心虚了......
　　“是，当年我答应帮你守住麒麟国，你答应嫁给我。我们不是寻常的夫妻，只是个交易。”
　　原来，只是个交易，我突然知道为什么都说神女时夏生的孤寂凄苦了，她爱天下苍生，可是她不会拥有一份寻常的感情。可能人人会膜拜她，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像爱寻常人那般爱她。时夏，我的前生过得这样凄苦吗？
　　“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对吗？”
　　“是......”他不再说什么了。我想一切很是明朗了，他没有帮时夏守好麒麟国，所以他欠了她许多。可是，他得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娶时夏？既然你不爱她。”
　　“对不起......你我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竟然没觉得可笑，除了无奈，别无他想。
　　“那......”我不过是在犹豫，没打算再问。
　　“明日就动身去琦国吧。”他突然打断我的话。我顿住，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