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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请君入瓮 ...

  •   这是第三次见到施繁海身侧跟了宗越。
      柳青青忍不住心底好奇。他一个皇子府上的宾客,如何能够跟了殿下日日出入宫廷,且众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嘴脸,也不得不说是件奇事。
      她借了抬手验伤的机会偷偷朝外间看去,正见一个小丫头屈膝行礼退出门外,便制止了替自己涂抹伤药的施钟毓,拉了她往外间行去。
      宗越正俯身对座上的施繁海说些什么,不防被施钟毓一巴拍在背上,忙的吃痛退开,正迎上劈头盖脸的责备:“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见死不救还有没有点人性?”
      施钟毓念及柳青青身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对他这罪魁祸首恨咬牙切齿。
      柳青青想拦却不小心碰了伤处,呲牙倒吸一口冷气道:“没事干嘛咒我死。”
      施钟毓退回一步与她窃窃私语:“要为你出气,不把伤势说的重点怎么吓唬他?”
      柳青青道:“我看他天天跟在你哥身侧,怕是个得罪不起的,若再心眼小记仇可就糟糕。还是再观望看看。”
      施钟毓抬眼瞧了瞧宗越,随即唔了一声,不再发话。
      宗越对着光明正大在眼前议论自己的两人,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施繁海终于放下手中茶碗,意犹未尽道:“可玩够了?”
      施钟毓反应过来问的是自己,点点头又忙摇摇头。
      施繁海再问:“究竟玩够了,还是没有?”
      施钟毓与柳青青再对望一眼,心中有了踟蹰。
      这人总是一脸淡漠,不露情绪,看不出是不是怒火边缘等着发难。
      一旁宗越上前解围:“小姐喜欢玩闹也要知分寸,如今家里盯人盯得紧,咱们出来一趟不易,现下不可将事闹大,若叫跟来的人查出些什么,咱们可都要在老爷面前以死谢罪了。”
      一番话用了两个“咱们”,倒是个会说话的。施钟毓仔细打量他两眼,知他不是吓唬自己,反而冷静下来。
      “你说有人跟了来,是谁跟了来?爹爹的人,还是,她的人?”
      宗越不再做声,施钟毓顿时明了。柳青青在一旁扯了扯施钟毓,小声提醒道:“慕容涵。”
      宗越道:“慕容姑娘已家去了。”
      柳青青傻眼,摊一摊手:“那我们为何不能回去?”
      宗越学她摊一摊手:“因为你们也是从家里出来的?”
      言下之意是她二人从宫中出来,不比慕容涵回府那般容易?
      对别人也罢了,对大尧国最最受宠的钟毓公主来说,这分明就是狗屁道理。不通,不通。
      知道必有后事,柳青青与施钟毓对看一眼道:“那现下如何?”
      宗越道:“你们此次前来为的何事?目的是否达成?咱们要在天亮前赶回你哥哥府上,只说昨夜宿在府中,将此事圆过去吧。”
      两人心内各自计较一番,又交头接耳一阵,拿了主意出来,交代宗越如此如此。
      半盏茶过,宗越又唤伺候的小丫头:“这两个姐儿什么也不会,去给爷叫你们的魁姐来。”
      花红红不愧是此次点灯选出的魁首,一曲念奴娇唱的颤巍巍,娇弱弱,舞袖扇风,熏的施钟毓与柳青青站在一旁直眯眼。
      好容易一曲终了,两人红着眼眶呱唧呱唧鼓掌。
      柳青青笑嘻嘻递了杯酒去:“花姐姐好厉害的歌舞,不知师从何门?可比那春丫厉害多了。”
      岂料这花红红是个有几分脑子的,记起花婆婆吩咐各处禁口之事,脸色变了变道:“什么春丫?”
      柳青青一怔,换了副颜色,“说来也是,春丫毕竟是个清白姑娘家,学的东西自然与以艺娱人的妓子不同,若拿来比也委屈了人家。”
      施钟毓适时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花红红见她二人聒噪,原当对手防备的心也落了一落。再观座上两位爷面色淡淡,并无十分惬意的样子,心里凉了半截,扭了水蛇腰上前讨好道:“奴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两位爷也都不肯对奴家笑一笑?”
      施钟毓见了花红红扑过去的半个身子,忙拉了柳青青退在一旁看戏。
      宗越眼疾手快,闪身立在施繁海身后,笑道:“花姑娘说笑。”
      施柳二人见他狼狈,齐声大笑,花红红却是“哎呦”一声,待留神去看,才见施繁海收了手中茶碗,道一句:“得罪。”
      花红红一身艳丽红裙自胸口处湿了大半,正一面拿手帕清理,一面跳脚。
      “烫死了,烫死了。”
      柳青青将施繁海座旁小几上的茶壶望一望,不忍打了个哆嗦。那么烫的水,啧啧,这两位感情都是不懂怜香惜玉的。顿时觉得宗越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有些感激。
      回过神后忙上前对花红红道:“你这做派两位爷最是不喜,有没有那种似春丫的清白姑娘,娇怯还羞的,我们不爱风尘。”话一脱口忙掩袖咳了两声,指指宗越与施繁海,“他们,他们不爱风尘。嗯,不爱风尘。”
      宗越瞥一眼施繁海面色,额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事以至此,花红红明白过来,眼前两位竟是冲了春丫来的。难怪她又唱又跳的讨好了半晌,竟也没个好脸相对。
      她生性傲气,这委屈若忍得便不会有花婆婆看重春丫,她倒戈相向的故事了。自然竹桶倒豆一般将那春丫身世数落一通,说着自己比着她如何的强,如何有两位爷不懂的好处。言辞大胆之处听的柳青青与施钟毓两个现代来人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既拿到了需要的消息,四人利索打发了屋里屋外几个,悄悄出门上了外头接应的马车。
      柳青青一入车厢,正见慕容涵黑着一张小脸,脚下踩着大气都不敢出的慕容浩,迟疑一下,望了望身后悄声道:“公主和大皇子在后头……”
      慕容涵忙放慕容浩起身,两人配合让座。待人员齐备,小小的车厢已是挤的满满。
      施钟毓扯了扯自己被压在柳青青屁股下的袖子,嘟嚷一句:“该减肥了。”
      柳青青忙伸手捂了她的嘴,笑嘻嘻道:“如今消息都得了,咱们不如商量商量怎么办。”说话间目光扫过对面的宗越与施繁海。
      施繁海自上车便闭目养神,宗越一双眼绕着她与施钟毓来回探看,惹得起两人鸡皮疙瘩无数。
      等了半晌见无人搭话,柳青青只得清清嗓对慕容涵道:“如今虽查到了春丫身为妓子的证据,但慕容浩嫖、妓之事确凿,也没什么好分辨的。虽说免了奸、污妇女的重罪,却也解不得你爹的面子,治不了他的心病。
      她不理施钟毓暗地拉扯她的手,继续道:“若我说,不如做个公子与妓子一见倾心的风流公案出来混淆视听。终归是世家公子的风流债,这事出在慕容家算奇,若搁在别处,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有书曰:‘人非圣贤,岂能无过’,再有慕容浩尚且年幼,引事的又是那两个声名在外的,咱们暂且将风声放出去,再派人暗中引导,不消几日这事也就过了。如何?”
      慕容涵听了有些迟疑:“只说家丑不外扬,若叫我爹爹知道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可不更要气坏了。”
      柳青青笑道:“这个简单,叫太医多给你爹加些让人嗜睡消乏的草药。待他病好痊愈,这也事情也过的七七八八了。虽说处理的手段恶劣些,但这犯罪与风流的结论还是有差嘛。”
      慕容涵瞪一眼慕容浩,后者缩着脖子一躲。
      此时,马车已到皇子府外,却听外面有人低声道:“二皇子到访,听闻两位小姐今夜留宿宫外便说要见一见。咱们已拖了有半日,还请主子示下。”
      宗越兴致颇好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吩咐将车引去后院,他与施繁海两人下车先行。
      施钟毓与柳青青将慕容涵姐弟送走,由侧门回到屋内匆忙换了衣裳,刚刚喘了口气便听院外有人笑道:“二皇子真是好兴致,此时夜已颇深,两位姑娘怕是早已歇下了。”
      柳青青闻言忙要去熄桌上灯火,却被施钟毓拦住摇了摇头。顿时会意,对方许早已看见房中亮着,只得胡乱将发上钗镮卸了,将自己弄的略略狼狈些,与施钟毓牵手迎了出去。
      施勄受了柳青青的礼,目光略略一沉转对施钟毓道:“怎么还未就寝,是出宫玩的太开心,忘了时辰?”
      大皇子是个冷脸怪,二皇子倒是个变脸王。
      柳青青退在一旁,将这仗交给施钟毓去打。
      施钟毓略欠了欠身,又伸手掩住哈欠,懒懒道:“早先在慕容府上闲逛了一日,的确是累了,方才与青青在屋里闲话一阵,却不想越发精神了,便想着吩咐丫头们送两壶小酒来,好邀月对饮。”
      施勄浅浅一笑,目光自她面上扫过。“妹妹这额间梨花描的很有几分新意,哥哥几日不曾出殿,却是民间又流传了什么新鲜玩意?”
      原来匆忙间两人未曾卸妆,没想竟被抓住了这个错处。柳青青忙上前一步行礼道:“是臣女方才睡不着与公主闹着玩的,让二殿下见笑了。”
      施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好奇,就寝还带妆……”柳青青目光匆忙扫过他修的整齐的眉毛,忙痛心疾首道:“对对对,是是是,对皮肤不好,特别不好。”
      才推了两句,就听个清脆的嗓音道:“公主殿下。”抬头一望,竟是两个小丫头捧了两壶酒,并着几碟果子立在三人身后。
      柳青青顿时服气,这皇子府上的下人也是不好做的,确实是门技术活。
      待五人围了院中石几坐下,她又忍不住扶一扶乱跳的额角。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儿在自己园子喝酒也要掺上一脚,这善变脸的二皇子面皮忒厚也。
      施勄望了望高处清月,举杯道:“不如咱们今日就以月……”
      柳青青忙也卷袖举杯,笑的一脸憨厚,“二殿下真是文雅,但臣女与公主通常都喜欢干喝。”说着扬手干了杯中。待察觉几下自己的脚被施钟毓踩的生疼,忙偷偷挪开几步。
      钟毓瞪她一眼,你才喜欢干喝。
      柳青青撇了撇嘴,你行你上。
      钟毓瞥一眼自家二哥,有些迟疑。她本与大哥亲近,穿越以来交手也多,与这二皇子却少有来往,不知是个什么性子。狠了狠心,将手中酒杯往他面前递了递道:“喝。”
      柳青青藏在袖后正偷笑,却瞄见宗越脸上古怪,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见施钟毓歪在了自己肩头。
      宗越忙作势要将她抱起,柳青青愣怔之余咳了咳,接过钟毓道:“我们姐妹的私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说着掺了她,亦步亦趋往房中行去。
      眼见公主的一杯倒坏了大家兴致,这酒局自然是要散了。柳青青忍着心中雀跃将那三位关在了门外,待听着动静人已远去,忙上前拍了拍施钟毓,“醒醒。”
      一双杏目缓缓睁开,“走了?”柳青青喜不自胜,点头道:“走了。”
      钟毓起身整整袖子:“这招果然屡试不爽,例不虚发,百战百胜。”两人忍不住击掌庆贺,又笑闹起来。
      忽见柳青青跑去开房门,施钟毓喝道:“你疯啦。”
      却见她跑去将院中桂花树下将酒壶拎了来,一支塞进给钟毓,举起手里的在耳畔摇一摇,笑的十分灿烂,“方才一试这酒滋味甚好,勾起我小酌之意,来来来,咱们上房顶。”
      两人吩咐丫鬟搬了梯子爬上房去。此时夜幕高悬,其上的星子颗颗发亮,柳青青就着酒壶饮上一口,忍不住赞道:“真好看。”
      钟毓移了移身下软垫,嘟嚷一句:“弄什么风雅啊,硌死了。”
      柳青青并未理会,对着漫天繁星出了阵神。待施钟毓问她:“想什么呢?”才垂了眼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酒壶,咂咂嘴,觉得有些无味。转头道:“你说,咱们穿来是干嘛的?”
      施钟毓嗤笑一声,喝口酒道:“何必管他,且玩着就是了。”
      柳青青思索一阵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他娘的明日愁。”话一出口,听得哪出有些声响,远望了望,又未见什么。
      施钟毓抬手与她碰杯道:“眼下要着急怎么糊弄过联姻的事去。我若嫁走了,你怎么办?”
      柳青青龇牙:“我跟去给你当通房大丫鬟。”话音未落,哪里又有声响传来。
      施钟毓哼一声道:“你想得美。”
      “那不然我找你哥去告白,挣个皇子妃做,回头要是惹了是非,你还能帮我求情,救我条小命。”
      柳青青说着放下手中酒壶,托了下巴做深情状:“皇子大大,我仰慕您已久,自小就听您故事长大,我爹妈也都特别喜欢您,您就从了我吧。”
      施钟毓被逗得哈哈大笑,“柳青青你要是敢这样跟他说话我就服了你,以后再不跟你抬杠,干什么都你说了算。”
      柳青青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举起酒壶道:“一言为定。”
      施钟毓也举起酒壶:“驷马难追。”
      柳青青道:“那是一言既出。”
      施钟毓挑眉,“我是公主我说了算。”
      “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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