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魔之曙光》哈尼雅

43、第四十二夜

　　Giotto搓着手，一张口便是团团白色雾气。

　　单独一人站在能够容纳数十万人的圣彼得广场，抬头仰望这片布满星星的夜空，他的心情是无奈的。这里是罗马基督教的中心教堂，圣彼得教堂，亦是梵蒂冈圣伯铎大殿，也是欧洲天主教徒的朝圣地与梵蒂冈罗马教皇的教廷。

　　这里全是教皇的人。

　　当——

　　当——

　　钟楼那边忽然传来了钟声和人声，嘈杂且喧嚣。

　　白色的身影自天空落下，白发少年站在广场中间耸立着的一座41米高的埃及方尖碑上。灰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不远处的火光，白发少年再度纵身一跃，来到了Giotto的面前。少年的模样未变，但气息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Giotto伸手握住亚连的手腕，橙色的眸子里闪着冷静犀利的光芒。

　　“你不是亚连，你是谁？”Giotto的超直感以及与亚连近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都让他清楚辨析少年的真伪。

　　面前的白发少年绝对不是他认识的亚连。

　　“是第十四任吗？”Giotto的话音刚落下，白发少年就冲他攻击了。

　　手快速伸向Giotto，却被对方给挡住。金发青年怎么说也是黑手党家族的BOSS，就算他没有驱魔师的能力，他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西西里的黑手党们可都不是头脑发达，只吃闲饭的饭桶。

　　金红色的火焰绚丽夺目，在白发少年的眼前涌起。灰色的瞳仁染上浅浅笑意，占据了这具身体的第十四任雷亚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亚连.沃克不是很了解。自然，他也不认识面前的金发青年是谁。“呐，你是谁？”他问，明明是和蔼的笑容，可看在Giotto眼里却是森冷寒意。

　　握着亚连的手一个用力，Giotto将第十四任占据身体的少年禁锢在自己怀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妙。”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走。

　　蒂姆恰比落在白发少年的头顶，它小小一只，脑海里不经意掠过雷亚当年那张温柔的笑脸。

　　回不去了，无论是它原来的主人雷亚，还是现在的主人亚连，他们都已经回不去当初了。

　　想到这里，小小的蒂姆恰比就很难受。

　　明明自己是被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可它却是会伤心难过的。

　　Giotto带着第十四任迅速离开圣彼得广场，抱着解除innocence发动的白发少年，Giotto那张温润的脸上难得染上了一片阴霾之色。

　　第十四任任由Giotto拽着他跑路，嘴角勾勒起一抹苦笑，他没想到竟会发生那么多意外。这个计划，本来就是长远的，会出现如今的状况，也不该太惊讶，但……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想把拽着他跑的金发青年拍晕，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青年不是他可以轻松解决的，对方看似温润无害，实则不简单。

　　抬头仰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第十四任的脑海里想起了当年的亚连。

　　那个，他……雷亚曾经的朋友。

　　[雷亚，使用我吧。]

　　[我将你的记忆从某人手中保护起来，即便是要等上几十年，我也会等你觉醒！]

　　[一定！]

　　闭了闭眼，第十四任想他真的很需要蒂姆恰比帮他普及下现在的情况啊→_→

　　******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虞飖和神田优几乎是同时起来的，两人都换上纯黑色的衣服。戴上帽纱和纯黑色的手套，虞飖将巴掌大小的比比塞入衣服中一起带去了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今天是杰克.怀特的葬礼。

　　不过数月，虞飖迎来了他的讣告。

　　杰克下葬的地方是在郊区的一片墓地。那里埋葬的都是警察局里的人。身为警察局的警员，杰克自然也是葬在那里的。今天来的人不多，除了亲友外，就布莱特局长亲自带领的那几十人。

　　每个人都穿着沉重的黑色礼服，庄重肃穆的气氛中夹杂着低低地哭泣声，那是杰克的妻子玛丽.莱斯.怀特的哭声。她才刚生下与杰克的女儿，她的丈夫就过世了。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周围她的亲戚们都在安慰她，但在今天，无论任何安慰都是于事无补的。

　　虞飖和神田优站在人群的最后，装束跟在场的人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没有虚假的忧伤面孔，而是冷冷地嘲讽。

　　杰克死得太突然。

　　对外宣称他是得重病而亡的，但她知道不可能。

　　那个活蹦乱跳，朝气满满，身体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杰克因病而亡？骗鬼去吧！

　　在场中，哭泣的声音，私语的声音……夹杂着传入虞飖的耳朵里。这些声音听在虞飖的耳朵里是无限的讽刺。

　　如果说，在场有个人是真正在乎杰克的，恐怕就只有玛丽了。

　　杰克和玛丽的感情很好，那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这两人。

　　“听说杰克是得了重病，不治而亡的。”

　　“不是的。杰克才不是得了重病不治而亡的呢。”一个人的声音让虞飖特别耳熟，那好像是杰克的同僚，在她之前的搭档克里斯。“杰克得的是小毛病，就是普通的感冒，你觉得照杰克的体质，会得感冒死了？”克里斯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被虞飖和神田优给听到了。

　　“那天，我看到教会的人去找杰克，也不知道他们对杰克说了什么，反正很不愉快。我还记得杰克怒气冲冲地朝他们扔东西呢……第二天……第二天医院就宣布杰克死了……”话语里隐含着怒气和悲愤。

　　虞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伸出颤抖的手抓住边上神田优的，喑哑着声音道：“让我扶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神田优没说话，他只是任由虞飖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的。

　　虞飖的心很乱，离开教团的那半年，她好不容易认识的朋友就杰克一人。北美支部事件发生后，她离去的太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杰克打招呼。这次再度回来，她本来是打算悄悄跟杰克联系，让他知道自己安好的。可是……等来的却是他的讣告……杰克是因她死的……

　　“我原本以为，他们起码不会对他出手……他什么都不知道……”杰克根本不知道她是黑色教团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她是谁。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落下，冷汗自背后渗出。杰克是被中央厅的人抹杀掉的……他们是来向杰克询问她的下落，杰克肯定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才会被杀掉的。

　　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虞飖，神田优抱起她将她从墓地带离。

　　离开墓园，神田优放下虞飖，拍了拍她的头顶，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凝视着神田优的眼睛，虞飖抬起手捂住脸，缓缓蹲下身，大哭起来。

　　浓重的悲伤自心底升起，这是重生之后，第一次恨自己。

　　神田优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杰克，神田优只见过一次，但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真心对虞飖好的，把她当家人一样看待着。

　　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在耳朵里真的很刺耳，这是神田优第二次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记得，第一次是在上辈子，格劳得元帅死的那天，她也是哭得那么难过。

　　虞飖是坚强的人，很少会大哭，就算真的难受，她也只会将一切藏在心里。

　　神田优轻叹一声，他觉得他们回到这里，或许不是件明智之举。

　　葬礼还在进行，但虞飖和神田优却已经离开。

　　在虞飖和神田优离开没多久，中央厅这边就派了人过来，是教会的人。他们顶着虚假的忧伤面孔和伪善表达了对于杰克年纪轻轻就重病而亡的悲痛。年轻的神父一边祷告着，一边打量着在场的人，当他的视线环视了一周都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时，眼底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看来，这个计划失败了，虞飖，那个与杰克关系交好的驱魔师根本没出现。

　　或许，她根本没来这个城市也说不定。

　　匆匆将祷告词说完，年轻的神父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帮助着杰克的妻子，玛丽夫人办完了这场葬礼。葬礼举行得特别顺利，所有宾客都上前献花鞠躬，待所有人都走完，安置着杰克的棺木才缓缓落土。

　　看着厚重的泥土掩盖棺木，玛丽忍不住又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丈夫，那么年轻就去世了，连女儿的一周岁都挨不到。

　　人群中，有一个人悄悄来到最后。

　　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年轻漂亮的女元帅格劳得.那音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你们不该对一个无辜的人出手的。”

　　“与飖.虞算得上朋友的普通人就只有这个人。”站在格劳得身边的是一个身着教会衣服的男子，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看着特别斯文。“我原本还以为她会躲在这个城市，没想到压根就不在。”

　　格劳得皱眉，她很不喜欢教会的人，一群只会想着自己的王八蛋！

　　“格劳得元帅，别忘记了你的任务啊。”推了下眼镜，男子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和提艾多尔元帅是忠心于教皇大人的。”

　　格劳得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很讨厌边上的眼镜男，比库洛斯那个不良混蛋更加令人讨厌。

　　“啊，对了，听说有人看到神田优和你的徒弟飖.虞一块儿呢。我想，你可以跟提艾多尔元帅联系一下，一起行动……”丢下这句话，眼镜男才转过身打算离开，就在离开前，他又突然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话，道：“祝你们早日追查和捕获到你们那两个不乖的徒弟哦。”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格劳得这辈子没那么憋屈过，她这一生从来没像这一次那般不愿意接任务。

　　追查和捕获自己的徒弟！作为一个师父，谁愿意？中央厅那帮该死的混蛋们！

　　抬起头看向突然阴霾的天空，格劳得轻叹一声，呢喃道：“给我好好的逃，别那么没出息的被我抓到啊，笨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