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暂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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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暂别
贺千阳在家里等待开学的期间乏善可陈。
程莫言给他做了检查，检查结果照例没告诉他。贺千阳也实在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检查的，不然他是怎么的都要缠着程莫言跟他一起做化验的。
他在家里闲了三个月。
六月底的时候，贺千阳收到了来自国科院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他八月底到学校报道。
程莫言八月下旬的时候抽了空带他到商场里买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没给他拿着，直接快递到了国科院家属楼，收件人是安鑫。
等到出发那天，程莫言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贺千阳，到了那之后先去找安鑫拿行李，再让安鑫给他安排寝室。
贺千阳一大早起来，耳边听到的就都是安鑫安鑫安鑫，听得脑仁都要炸了，最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安鑫安鑫，你就知道安鑫，你知道他对你安的什么心？一点都不让人安心……”
“……”程莫言哭笑不得，“没大没小的，像什么话？”
贺千阳气哼哼地背着包走了，气了一路，就连到了帝都一下云车，看见安鑫带着安印如和韩烟在出站口接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韩烟还是他的黑历史。
想到这个，贺千阳就恨不得给自己扇一个耳光——让你丫的废话多！还“好像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个傻叉！这下好了吧！还特么的当着莫莫的面说！你个傻叉！你个傻叉！你个傻叉！
这边儿他正在心里围殴自己个儿呢，而且越殴越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傻叉……
安印如在旁边用手肘用力杵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跟你说，小烟是我家孩子，不准你瞎想！”
贺千阳回过神，正想用鼻孔哼她一声，猛地想到程莫言之前说的，喝过她的满月酒，于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恭恭敬敬道：“是的，姐姐，我知道了。”
安印如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憋死。
韩烟笑眯眯地看着她跟贺千阳拌嘴，最后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
“……”
“……”
国科院的学生公寓是四人一间，一百来平的四居室，一人一间，共用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贺千阳推着一大包行李站在寝室门口，对着门上的名单再三确认了一番，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同寝的三人除了之前一起参加面试的陈帆跟汪雨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叫周晨铮。
贺千阳一进门，正看到那个周晨铮刚刚收拾好行李从一扇门后面走出来。
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却有股子傲气，但被他稳稳的敛进了骨子里，笑的四平八稳。
贺千阳看着他就有那么一点儿熟悉感，想了一下，竟是有些程莫言的味道。
贺千阳自觉好笑，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那么喜欢把别人跟程莫言比。
他冲周晨铮笑了笑，“你好，我是贺千阳。”
周晨铮点头回以微笑，“周晨铮，请多指教。”
很明显，唯一一个不认识的小伙伴也很友善。贺千阳的话匣子一下子就开了，“诶，你是第一个来的不？什么时候来的？另外两个人来了没有？诶，你是哪儿人啊？我们一会儿去吃个饭吧？我也刚到，一会儿收拾完就去吃饭，我都饿半天了……”
“……”周晨铮嘴角抽了抽，“你行李拉链那里，溢出来了……”
贺千阳手忙脚乱地开始抢救自己的行李袋。里面装的东西不少，底下都是些程莫言买给他的生活用品、衣服之类的。至于上面那一大盒海产品，一看就是后塞进去的，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千阳，跟室友好好相处，我给你寄了点特产，记得分给同学。”
“……”周晨铮伸手在一脸傻笑的贺千阳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喂？”
“哦哦哦，没事！”贺千阳抹了把脸，“来，家里寄来的特产，给你吃。”
周晨铮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半天，脸上可疑地红了红，“那个……那个……我没有……没带……”
“没关系！”贺千阳整个人笑的像花一样，反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把纸条平平整整地叠好，塞进了盒子里。
同寝的人当天晚上就陆续到了。
贺千阳跟他们去吃了顿饭，但没跟他们一起回来。他直接去了家属区，用了半个多小时找到了安鑫的家。
家属区都是独栋的别墅，家家门口是一片绿色的草坪，有的还会在中间挖个泳池，非常有情调。
贺千阳看的直咋舌，心说要是我来设计，肯定把莫莫家弄得比这还好看——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贺千阳在门外面磨磨蹭蹭地晃悠了半天，走上前按了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人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听着像是跳着过来的。门一下子来了，安印如歪着头站在门口直瞪他，“你怎么来我们家了？”
“恩，我有事想找……安叔叔。”
安鑫跟殷珏俩人正头挨着头，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听见门铃响了也就是让女儿去开个门。
听见门开了，安鑫立马喊道：“小如，谁啊？”
贺千阳跟在安印如身后进来，换了拖鞋，就听到里面又一阵子“哒哒哒”的声音欢快地过来了，伴着女孩子清脆的嗓音，起承转合得又婉转又悠扬，“呀，贺千阳，你怎么来了？”
贺千阳尴尬地冲她笑。
韩烟挽起安印如的手臂，冲他笑。
安鑫家里装修风格跟贺千阳家里类似，以简约为主，不过因为家里有姑娘，不时出现的红蓝两色柔化了尽数由黑白构成的装潢上略显尖锐的棱角。
贺千阳搔了搔下巴，心里暗想，等以后自己跟莫莫在一起了，也要生两个女孩儿——不，最好一男一女，凑个“好”字。
他这边想着想着，脸上就开始发红。
殷珏本来靠在沙发背上，见他进来便挺直了背，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你就是贺千阳？”
贺千阳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表示完全没想到殷珏大神会知道自己这个小虾米的名字。
殷珏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全室寂静。
殷珏眉头的皱纹又深了深，身体骤然放松，转身抱住安鑫。
安鑫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看向贺千阳，“你怎么来了？”
贺千阳这才回过神，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赫赫有名的殷珏大神居然也是这么孩子气的人。他乖乖地笑了下，“临走之前莫莫让我来找你要他房子的钥匙。”
“找我？”安鑫眉角抽了抽，“你要回来住？”
“没有。”贺千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是想着，好好收拾收拾，说不定什么时候莫莫回来呢，也好有个住的地方。”
“……好。”
安鑫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让贺千阳颇感有趣。他余光瞟到安印如身上，突然灵光一闪，“诶，安叔叔，你……是不是认识我亲生父母？”
“……”
“……”
安鑫和殷珏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安鑫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嘿嘿，我是莫莫收养的么，我问他是不是认识我父母，他说让我自己找答案。唔，他还说，他喝过安印如的满月酒，那时候我才是个胚胎。”
殷珏想了想，笑道：“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贺千阳眼睛一亮。
殷珏抬抬手，“但是，他不告诉你的东西，我可能也没有权力告诉你。”
贺千阳“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安鑫起身去书房里拿了程莫言家的钥匙，让殷珏带着安印如和韩烟，自己亲自带着贺千阳走了一趟。
程莫言离开帝都这十四年间一直都是安鑫在看管他的房子。
每周有小机器人来清洁两次，每两周修剪一次草坪，一切都保持着主人走前的样子。
但即便保持的再好，也掩盖不住那因为没有人居住而产生的淡淡的尘土气味。
贺千阳突然觉得有点泄气。这是程莫言放弃的地方，就算自己费尽心思打理好了这里，也没法讨他欢心——因为他的莫莫很可能根本不会回来这里……
安鑫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贺千阳回过神来，笑了笑，瞬间重新燃起希望：万一莫莫回来了呢，看见自己的房间被他打理得那么好，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千阳回去的时候，指尖上转着钥匙，一蹦一跳地哼着歌，“太阳当空照，小鸟对我笑，青蛙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周晨铮看见他的时候都嫌弃死了，“你看起来也像是考过中考的年纪，怎么弄的像小学没毕业一样。”
贺千阳又啦啦啦啦地唱，“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懂我为啥这么high！”
“……”
贺千阳乐颠颠地回房，看了看时间，晚上10点过了。他直接拨通了程莫言的通讯器。刚一接通视频，他就像花枝招展地凹了个造型，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程莫言整张脸呈现一个“囧”字，看了他半天才抽着嘴角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在学校呆的不顺心了？”
“……”贺千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再怎么摆姿势耍帅，在程莫言眼里估计也和中二期没过，整天想要拯救世界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
思及至此，情窦初开的小公孔雀只得悻悻收回了自己的漂亮羽毛。
他摇了摇头，“没有不顺心，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程莫言看着他直乐，“才开学就有心事了？怎么样，是不是……想我了？”
贺千阳脸上一红，“才没有呢！”
程莫言笑道：“真的不想？那我可伤心了啊！”
贺千阳对着半空中悬浮的光影嘿嘿傻笑。
光影即便全真地模拟出了程莫言的模样，终究也还是隔了一层。似乎透过光影，原本若有若无的拘束也变得无影无踪了。
他仔细地看着程莫言的光影，细细打量，只觉得他的眉眼五官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叫人喜欢，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尤其再一想到这人跟自己的关系，便有一股从心底里涌起的喜悦感。这么多年，莫莫为了自己从来没结过婚，宝贝疙瘩似地养着，不说言听计从，也是百依百顺。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有血缘关系。
贺千阳内心雀跃地想，只要自己这几年守住了莫莫不被人拐走，等自己成年了，只要自己提出结婚的请求，莫莫肯定会答应的。恩，说起来，应该是要好好努力赚钱养家才行。
这一高兴，就表现在了脸上。
程莫言无语地看着他半晌，“你……这是怎么了？”
贺千阳连连摆手，“莫莫，等我军训完了，个个周末都回去陪你！”
程莫言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开心。
贺千阳又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这才恋恋不舍地切断了通讯。
然后第二天一早，贺千阳只能郁卒地跑到浴室去清洗自己的小内裤。
上午8点要去跟班里同学见面。
贺千阳恹恹地出了门，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万分。
陈帆大大咧咧地搭住他的肩膀，凑得很近，仔细盯着他，直咋舌，“贺千阳啊，你这是怎么地了？”
贺千阳扒着他的脸推到一边，“你好端端的戴什么眼镜，硌死我了。”
陈帆一本正经地向上推了推自己那没有镜片的金丝镜框，“你们不觉得我戴上这个眼镜框之后显的特别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么？”
周晨铮：“……”
汪雨嘴角抽了抽，“嗯嗯啊啊”地应了两声，“啊，是挺好的，额，挺衣冠的……”
贺千阳跟着点头，“恩，也挺禽兽的。”
陈帆：“……”
周晨铮抽空往贺千阳那里望了望，有些担心道：“恩……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是哦……”贺千阳摸了摸脸，“真那么明显？”
汪雨用力点头，“真的！就像……恩……”
陈帆推了推眼镜框，认真道：“就像纵欲过度了一样。”
贺千阳黑了脸，决定在十一放假回家之前都不要跟他的莫莫视频通话了。
没有视频通话的日子虽然无聊了点，不过好在习惯之后也就好了，毕竟很快就忙了起来。
国科院的军训堪比军校，一个月的的军训下来，贺千阳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特种兵了——特别种类的那种，特别小的。
晚上训练到9点，回来的时候筋疲力尽。这时候程莫言有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他也没什么心思接，往往说了两句就挂了。因为再多说下去，他这一整个晚上基本上就都在那种梦里面度过了，第二天精神肯定就不好了。
这天上午难得下了场暴雨。
贺千阳坐在床上看着窗户上连成一片的水幕和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突然觉得异常舒爽。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细密的雨丝就争先恐后地飘了进来，正好冲淡了连日来的酷热。
前阵子那么热，他一般都跟莫莫到海边去的。可惜帝都是内陆城市，走几个小时也看不到海，顶多看到个不让游泳的护城河。
他盯着窗前的绿色树叶看的出神，心里想，怎么办呢，好像又想莫莫了。
其实想想还是觉得挺美好的。等到十一，他就可以回家看到莫莫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挂在书架上的日历——还有十二天，就能看见莫莫了。
正想着呢，通讯器突然叫了起来。蓝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催促他赶紧接通。他走到书桌旁边，按下通讯器按钮，“喂，你好，哪位？”
“……千阳？”
贺千阳原本平静的表情染上喜色，“莫莫？”
“……”
那边沉默了起来。
贺千阳觉得有些奇怪，“莫莫？怎么了？”
“……”程莫言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我看到天气预报，说帝都下了暴雨，你……注意身体，多穿一点，不要着凉了……”
“我知道！”贺千阳的语气在不耐中又多了几分期待，“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啊……”程莫言像是愣了愣，“你中秋回来吗？”
“不回。” 原来就这事啊……贺千阳有点泄气。
“不回啊……”程莫言轻轻叹了口气。
贺千阳被他叹气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程莫言又自言自语道：“不回来也好，等十一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那个……”贺千阳开口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恩，要不我看看，中秋要是歇一整天的话我就回去。”
贺千阳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感觉的出来，程莫言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什么时候能知道放假安排？”
“这个，前一天晚上吧。”
“好，那我买大闸蟹给你。”通讯器另一边欢快道：“给你做好吃的。”
“……好。”贺千阳嘴角挑起一丝弧度。
门外传来陈帆的大呼小叫，“贺千阳！贺千阳！你快出来看看！你儿子要死了！”
贺千阳被那傻帽震得一愣，连道：“莫莫，我还有事，先挂了。”说罢切断了通讯，往门外跑去。
客厅里，三个小伙伴把他的透明实验箱围了个水泄不通。
贺千阳费劲地挤进内圈，就看见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老鼠仰着头躺在木屑上，肚皮朝天，已经不动了。
“又死了？”
周晨铮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他身后。
汪雨一脸“哀莫大于心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排到周晨铮身后。
最后是陈帆，一脸“节哀顺变”，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排到汪雨身后。
贺千阳哭笑不得，拎着小白鼠的尾巴从里面拖了出来扔给陈帆，“我儿子又死了。”
陈帆一脸可惜地摸了摸小白鼠的毛，“这么好的实验鼠，都被你浪费了……”
贺千阳受不了道：“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自己拿去用吧！练完解剖记得把尸体处理掉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暂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