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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错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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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浩,又有人说喜欢我了,我还不是很讨人厌的,对么?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屋外月华如水,倚窗的女子白衣胜雪,独自低语。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敲门声扯断了惊鸿这一刻飘忽出去的思绪,她理了理头发,轻轻走到门边。透过门缝一瞧,来的人是孤帆,正低着头杵在外面。
白天门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惊鸿觉得以后见面会甚是尴尬。
当时天际先是打发孤帆帮着烟花拾掇了盘子先行离去,随后自己也走了。入夜以后,天际送来晚饭,进门后不言一语,千方百计的躲避着她的眼神,放下饭就走了,来去匆匆,似是不愿多作一刻停留。再后来她就一直一个人呆在屋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愁肠百结。
现在看到孤帆深夜前来,惊鸿当下便犹豫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拴,几度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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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烟花离开以后,处理完那一盘子碎碗,孤帆回到了自己东格的屋子。回想刚才,顿时心乱如麻,坐立难安。一想到自己将惊鸿拥住的那一刻,温香满怀,就会立时喜不自胜,忍俊不禁;但一想到惊鸿逃避的眼神,又会霎时眉头紧锁,唉声叹气。就看他独自徘徊在屋里,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乌云密布,一会晴空万里。若是有外人进来瞧见他这副模样,一定以为此人必是中了什么毒得了什么失心疯。
只怕也真是中了毒了——情毒!情之为何物,无解之毒物,偏偏世人醉里笑饮情毒。
孤帆也觉得这么想下去,自己非疯了不可,于是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往书房走去。本想看会兵书,却一连翻了五六本连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懊恼的起身去院中舞剑,却差点真气逆行走火入魔。索性扔了剑,一路西奔直至撞开了天际的房门。
进了正室,孤帆熟门熟路的绕开地上的大鼎,直接踏入东边的寝室。
一推开门,就看见天际盘腿坐于一块蒲团上,膝上横放着把那把焦尾古琴,十指灵动,腕花流转。手起,琴响,“宫商角徽羽”五个音符,尽数化为青灰色的蝶从琴弦里翩跹飞出,绕梁不去,那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天际,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孤帆一边嚷嚷着,一边大步迈了进来。
端坐的男子依旧低头抚琴,像没听见一样。孤帆似乎是清楚同伴的性子,一曲未毕,他是不会理他的。强压了自己的冲动,十分不情愿的就地坐了下来,心不在焉的等着他弹完这一曲。一边用力扯着衣角,一边在口中碎念着:“死天际,你那破琴比兄弟还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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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惊鸿的院子后,天际一路上都觉得恍恍惚惚的。
是一切发生得太快,快的让他觉得不真实,还是他自己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没有力量去深究这个问题。想想刚刚还牵着她一路走遍这西路的院子,突然觉得恍如隔世。脑海中深深刻下的,她那明媚的笑容也一下子变得好遥远。
是的,是的!现在,除了心里的温暖和悲伤以外,其它的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然而,也就是这仅有的两样真实,让他心如刀割。
他是爱她的!他想。爱她的笑,爱她的温暖,爱她那温暖的笑。可是……可是,孤帆也喜欢她,自己的兄弟也喜欢她,而且他当着大家的面已经说出了他的喜欢。自己怎么能夺兄弟的心上人呢!不能的吧……
可是惊鸿那样担心自己,那样焦急……她是不是……还有那个眼神,她隔着孤帆望过来眼神,那个眼神是不是……
天际强行制止了自己再往下想,就好像将置身于风暴中的人强行拉回。他害怕,害怕自己再想下去,就会被那风暴卷走了!他害怕自己动摇,因为他知道,这次他很容易动摇!
停下了纷乱的思绪,整个人顿时清爽的不少,天色已经暗了,料定烟花今晚不会再给惊鸿送饭,便自己去了厨房,生了灶火,烧了水,准备下碗面给她送去。
水渐渐的沸腾,他看着水中咕嘟咕嘟冒起的泡泡愣愣的出神,恍惚间,仿佛每一个泡泡里面都裹着一双眼睛,她的眼睛。那个时候她望向自己的眼神,真的令他刻骨铭心,久久挥之不去。他也犹自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情,不安的舔砥着心。
原本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待端到她门前时已然凉了。天际从未觉得路竟然有这么长。从将面送进去到退出门外,他紧紧地收敛住自己的目光,虽然他很想看她一眼,看看她的眼睛,只要他看就一定能和她的目光交汇,他知道的!可是终究还是没能看上一眼,是害怕么?怕这一眼,就像那山谷中的一声清啸,足以引来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崩。
挪步回了屋,只得以琴声诉衷肠,那一曲《凤求凰》,将这个绝美男子的心声娓娓道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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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来的比想象中要快。
天际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不免想起刚刚的一幕,心潮起伏。因此琴随心志,那琴声不再是柔肠百结,转而如霹雳弦惊。
突然,“砰”一声,弦断了,曲终。
沉思中的孤帆被这突然的断响一下子惊的跳了起来,低头看了看静默的抚琴人,似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撒的紧张,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倒是还想问问你呢?当初我们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为了我们的大事业,儿女私情均不再过问,’这话是不是你说的!怎么了?这才多久,就违背誓言了?本来你和烟花就不清不楚的,我没有说什么,可现在你摆出这大阵势,当着众人的面说又喜欢惊鸿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想干什么?啊?说啊!说话啊!”一直沉默的天际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浑厚的声音充斥的怒火,夹杂着狂风暴雨直击孤帆。
似乎是讶异于他的怒火,也似乎是在琢磨着他的怒火,沉默了好一会,孤帆才答道:“我喜欢她,”接着笑了笑继续说:“天际,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发怒过了?哼…少给我扣那些个大帽子!这下好了,原来的那个天际又回来了,很好!那么…是谁让你回来的?……惊鸿么?”
这最后的三个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两人的心头当空炸响,他们一同沉默下去。
天际似乎是被孤帆问住了,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人,眉间的怒意也在不自觉地一分分消减。
而孤帆则似乎是被自己问住了,可原本还犹豫不决的答案,在看到天际脸上的变化后,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正当心下感叹,突然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此时正清晰的映在眼前:那时,天际先自己一步出来,惊鸿握着他的胳膊,眼里……眼里满是担忧!
像是被一个真相刺痛了的谎言一样,孤帆的心中立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强烈的嫉妒疯狂的炙烤着他的心。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略显狰狞,看着天际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痴迷,突然有股遏制不了的冲动,真的很想揍他一拳!
然而最终,孤帆只是转了身,悄悄地走了,和来时的毫无顾忌截然相反。此时的他像一个来访的客人,礼貌小心的离开屋子,生怕打扰了主人。
退出寝室,孤帆迫不及待的掩上门,似乎那道门可以将天际以及他那可恶的表情关在里面,永远不出来。可事实上,此时也真的有一道门,正在这两个昔日曾并肩作战的兄弟间悄悄闭合。他们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注定要走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虽然关门声很轻,但天际还是被这声响拉回了思绪。听着院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狠狠地拍了一下琴身。应声弹出的活槽中,暗藏的鱼肠古剑青光流动,微微颤栗。他吸了口气,像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慢慢的推回活槽。
“你居然还跑来问我怎么办?你就那样抢走了她,在我面前抢走了她!!!你知道么,我真想杀了你,杀了你!只是,眼下凭我一人之力还无法实现那个梦想,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你记着,我会在背后盯着你的,会的!如果,你敢伤害她,你敢欺负她,那么…那么……”天际觉得自己再一次想不下去了,他不知道,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有担心,有迷惘,有害怕,还有更多的是不甘!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埋葬了这段感情到底对不对,应不应该,值不值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
深呼吸了一大口,天际才勉强平静下来,又想了想孤帆说的话,他更加确定,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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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门以后,屋里就一直没动静。孤帆虽然着急却也克制住了破门而入的冲动。
从天际那里过来,一路上都忐忑不安,跟天际的一番对话,让他不得不想到他们的那个计划,他犹豫了很久,无法做出决定。
很矛盾,不知该如何取舍,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没有理想没有抱负的人,只是惊鸿突然出现了。他就像是棵无根的草,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上飘零的太久太久,虽然前方有他们的梦想,他一直努力前行。可是如今身边突然飞来一只鸿雁栖息河畔,比起那遥不可知的梦,这让他如何放弃近在咫尺的美好。对此,他欣喜、庆幸,他也迷茫、无奈。但是也因为他无法预知未来会怎样,所以他只好急于知道当下她的答案。
就在孤帆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惊鸿的声音突然在门的另一边响了起来:“孤帆,谢谢你喜欢我,可是……可是我不能答应和你在一起。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孤帆是自小就对那些男女礼数嗤之以鼻,所以他毫不忌讳深夜来访,自然在听了这话以后想都没想的就破门而入,随即大声问道:“为什么?”
惊鸿显然是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怔在了那儿,好一会才镇定下来,仿佛是害怕孤帆再激动,便将他按在凳子上坐了,又四下敞开门窗,这才远远的坐到了他对面。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一个淡定从容,一个目光灼灼,一个心急如焚,一个愁上心头,一个着力眼前,一个往事回眸,就这样在如水的月光下对峙着。
四目交汇的一刹那,惊鸿似乎是心虚孤帆那样炽烈、坚定的眼神,也似乎是被震撼,总之她躲开了,并且也没有再去看他一眼,只是撑着桌子,托着腮,微微斜倚,远远的遥望着月亮,朱唇微启,旁若无人般的自言自语开来:“你应该还记得你的迷药失效的事吧,恩,你应该记得。我是个有过去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有,只是我的这个过去让我刻骨铭心。我将它一点一滴都刻在了我的心上,字字珠玑。那是三年前了,我认识了一个人,彼此一见倾心,我们相爱了,爱的难舍难分,在那些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从未有过一丁点儿的争吵。我们相敬如宾,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终于在四个月后迈入了喜堂。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
大婚之夜,他走了,扔下我带着另一个女子走了,就是前几天来到我们家医馆借宿的那个女子。我记得那女子来的时候浑身是伤,眼看着活不久了。后来我听说,那晚,那女子求他将她送回家,他就送了,可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再后来我上山采药,在悬崖边碰巧救了重伤的船姬,作为报答她帮我探听到了他的消息,于是我就来到了三门楼,来找他。可是……”顿了顿,惊鸿似乎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话锋一转,“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因为我的心里住了一个人,而且已经住了三年,我没有办法忘记他,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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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一直静静的看着惊鸿沐浴在月光下的侧脸,听着她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虽然她平铺直叙,似乎波澜不惊,但是孤帆完全能感受得到她的痛,她的坚强,她的痴心,这些都把他深深的震撼了。
他难以想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奇女子,私定终身,新郎逃婚,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和勇气面对的!至情至性,痴心绝对,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孤身犯险,不远千里,迢迢前来寻他,这着实令人动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来帝都她还能去哪?家乡是呆不下去了吧,娘家也是不会让她回去的。虽落得个众叛亲离,却仍旧无怨无悔!
这一刻,孤帆的心里开始起了变化。如果说一开始他是惊艳于她的容貌,对她是一种仰慕的话,那么现在,听完了她的故事,孤帆不由自主的开始怜惜她,总觉得眼前的人就好像这月光一样,美丽却凄清,温婉却微寒。他不自觉地想要保护她,温暖她。
他低头缓缓的握紧了拳头,把嘴抿成了一条线,神情决绝。似乎刚刚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这一刻突然就有了答案。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惊鸿,眼里闪烁着自信、坚定的光芒,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甚至……爱你!你有你的执著,我也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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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那个故事,惊鸿一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这已经是她数不清多少次反复回忆的故事了。可即使过了这么久,再说出来,却还是令她一如既往的难过。但她还是对自己毫无起伏的表情和语气很满意的。这么做,只是因为她害怕,害怕被任何人洞悉她心中的脆弱,她一直表现的很坚强。她需要这样一个假象来不断的安慰自己。
直到孤帆关上门走了,她才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座,心中突然愁苦万分。当冷寂变成一堵墙,区区一个弱女子又怎生抵挡。她无奈,自己又一次被这种感觉打败了,都忘了问孤帆,阿浩现在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记得当年医馆的那个女子么?
刚准备起身,突然感觉到肩头重了重,似是多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孤帆为她披上了一件袍子。
惊鸿抬手将袍领拉紧了些,再次踱步至窗前,眺月冥想。却发现想来想去,思绪都无法集中。脑海中充斥的再也不只是阿浩,似乎总有另一个片段挥之不去,从刚开始的朦朦胧胧,到越来越深刻、清晰。其实就是刚才恍惚中孤帆的一席话,那最后一句虽然几乎轻不可闻,但现在却犹自分外清晰的回荡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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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她的院子,孤帆直接冲去找天际。虽然刚刚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仔细一想,惊鸿的故事却着实让他震惊!那个故事的后半段,竟然和黄鹤的来历惊人的相似!于是他急不可待的要去把这个发现告诉天际。
只不过三两步的工夫过后,前方就看到了天际灯下炼药的身影,他只觉得心中莫名一酸,一不小心又打翻了醋坛子,“哼…为什么你们俩住的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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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侧耳听了听脚步声,便知来人乃是孤帆,突然觉得心一阵厌恶,不由自主的狠狠地捏了一下手中的瓷瓶。而那原本绝世的容颜,这一刻,则因为黑夜的映衬显得阴枭,诡异。
来人登堂入室,步伐稳健,与先前那样胡闹乱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天际不免心中疑惑,他料定这变化定与惊鸿有关,便急于询问,可是却被孤帆抢先一步,“她来这是为了找黄鹤!她居然是他的女人!他们居然……居然还差点成亲!”
孤帆觉得自己已经尽量将口气放的平缓了,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到天际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他看着天际转向自己的脸,突然激动起来,“不要摆出那种不可思议的脸!要知道,无巧不成书,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我刚知道的时候比你还要震惊!现在,我们可是一条阵线啦,你说,我们想想该怎么办吧。别跟我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她,是不是!别跟我说你没有!”
听着孤帆一下点破他的心思,天际心中原本的厌恶就更深了一层。他憎恨一切自以为看透他的人。显然,孤帆情急之中犯了他的忌讳。可是天际仍旧没有把这种厌恶表现出来,他是擅长伪装自己的,因为此时的他更急于另一件事。
孤帆见天际沉默不语,以为他不相信,就一五一十的复述了惊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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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三门楼里,除了现在的天际、孤帆、烟花以外,还有个大师姐——广陵。三年前,广陵接到密令去暗杀前任大内高手船姬,便离开了三门楼,直到三个月后,身受重伤的她才被一个年轻男子送了回来,而这个男子正是后来惊鸿口中阿浩。
广陵回来后只撑了三天,就死在了她处在东北格的自己屋里。恐怕广陵早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于是才带回来了阿浩。
当时在借宿的医馆养伤期间,她偶然间发现馆主的准女婿天生骨骼精奇,而且为人稳重,谨慎。百般试探之下,广陵终于得知此人不安于平庸,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于是便真诚相邀他加入三门楼,共图霸业,也好顶替自己。
就这样阿浩加入了三门楼,在西北格住了下来,从此改名——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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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终于弄明白整件事,想起那次惊鸿偶然喊出的名字,俩人也确定了阿浩就是黄鹤。
天际捏着瓷瓶沉思了一会,突然冲着孤帆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那么一丝兴奋,“黄鹤没有女人,他怎么会有女人呢!黄鹤只是黄鹤,这个名字所对应的只是那个人来到三门楼以后的生命,而在此之前的那个阿浩已经随着黄鹤的诞生而灰飞烟灭了。”
看着孤帆恍然大悟般的连连点头,天际继续说道:“我们的那个计划已经实行了两年,黄鹤是我们当中最谨慎的一个,他潜伏进天门殿也已近一年。不论是他还是你我都很明白,这实际上是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任何儿女私情都将成为绊脚石甚至是阎罗令!”
天际没有在继续说下去,继续若无其事的炼他的毒药。想知道的都清楚了,那么就没有理由再让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留在这里,他在用沉默下着逐客令。
孤帆似乎是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中,并没有觉得什么不自然,又坐了一会才走。将至门口时,却顿住了脚步,大概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她拒绝我了。你高兴么?”
听到这句话,天际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盯着手中的罐子愣愣的出神,眼中的喜悦一闪即逝。过了好一会才转向门口去看孤帆。
四目对视的一霎那,两个饱经的风霜的男子却突然都笑了,笑得那样沧桑,那样无奈。
从那一刻起,他们已明白,无论是他,是他,还是她,都终将是一场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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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自己院子时,孤帆的直觉告诉他,屋里有人。他立刻警觉起来,提了一口气,纵身向前一跃,横掠过院子,直接闪身进了屋,动作一气呵成,看不出一点拖泥带水。
黑暗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正伏在案上抽泣,两个肩膀不停的剧烈颤栗,断断续续的哭声听了就让人心烦。
似乎是听到动静,伏案的人抬起了头。借着月光,孤帆这才瞧清楚了,原来是烟花。按理说应该庆幸不是什么不速之客的,不过看上去这孤帆似乎并未松口气。
点了灯,看着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烟花,他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烦躁感油然而生,像无法控制的,一席话劈头盖脸就说了出来:“大晚上的,你一个大姑娘家跑到个男人房里来摸着黑哭,这叫什么事啊!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你那次生病我照顾你,只因为我们住的近嘛,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师妹,没有别的。你老是这样哭着跑来找我,难怪天际会误会了。你赶紧回去吧,赶紧走!我可不想惊鸿也误会!”
话一出口,孤帆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这么直接会不会太伤人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他只得悄悄的拿眼角溜了一眼烟花。果然,她眼里的泪水正在哗哗的往外涌,前襟都已经浸湿了。
孤帆顿时有些慌了神,想过去安慰安慰她,可又觉得不好开口。就在他两难之间,只见烟花迅速的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哭着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后,便掩面夺路而逃。只留下孤帆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鸿雁照影,鱼儿潜游,皆错爱一场。今夜的三门楼,无人入眠。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