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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File03-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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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大睁着眼睛,棕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她的睫毛上沾着一些海藻、砂砾以及些许的蜉蝣生物。曾经美丽的冰蓝色眼睛如今已褪色成一种类似于混凝土的灰色。
躺在坚硬冰冷的手术台上,被耀眼的白炽光将身体的每一寸都照得纤毫毕现。残缺不全的少女从胸腔到小腹都往外翻开,像是一朵绽开的花。有头戴手术帽与防风镜、还有医用口罩的人在她身边忙活着,不时用坚硬冰冷的器械在少女的身体里采集样本、保存证据。
解剖室外的栾锦荣翘着小拇指,用带着满满古龙水味的手帕用力按住自己的口鼻。
“也就是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八具尸体?”
“是……”
栾锦荣不敢再看法医对少女的解剖,听见安然的声音,他连忙转过头来。安然见他不但双目通红,眼中还蓄了泪水,顿时有些诧异。
她们这些做执法者的人,看过的尸体没有几千具也有几百具。也就只有新人还会对着肉块碎肉片吐出彩虹色的马赛克来,熟手通常对尸体都没有过多的同情——一个个地去同情死者,安全部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就只用做哀悼这一件事了。再者死去的不一定就是受害者。犯罪者向受害者伸手而被反杀的事情可不是一起两起。说这些杀人不成反被杀的犯罪者是活该一点儿也不为过。
当然,执法者心如磐石的最主要原因还是麻木。见多了尸体,看多了血肉模糊内脏横飞,谁都会习惯的。就好比谁都习惯火锅餐桌上那一碟碟的肥牛肥羊、肠花里肚和猪脑猴脑。
“……这里面有栾组长的亲人?”
安然多问一句。
“没有。”
栾锦荣用手帕抹了抹眼角。他吸吸鼻子,道:“只是她……有点像我的初恋。”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安然了然了。
栾锦荣虽然是有点滥情,但也是除了名的痴情加长情。人人都知道他以前养了一只叫“卤蛋”的串串狗。卤蛋去了之后栾锦荣又领养了另一条串串狗,却总是时不时就念叨起卤蛋来。
和栾锦荣初恋相似的死者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先被无人机翻来覆去地检查,又被法医用上各种工具解剖……他难免把自己的初恋代入到死者身上,会难过也是正常。
和栾锦荣闲话了几句他的初恋,栾锦荣因为想起和初恋的甜蜜时光而脸色好了不少。沈云飞到了这时候已经打起了瞌睡来,要不是苏屹眼疾手快的在他要打鼾之前阖上了他的嘴巴,滕楠还拿了个特大号地创口贴糊沈云飞嘴上,指不定他的鼾声已经掀掉法医解剖室的房顶了。
安然瞪了一眼沈云飞。这小子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偷偷打工也就算了,在栾锦荣的面前还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晚上不务正业去了?
也是巧了。像是冥冥中收到了安然的眼刀警告,沈云飞猛然睁眼。他一猝醒就想张口问:“结束啦?”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特大号创口贴给封住了。
滕楠像安抚金毛犬似的揉了揉沈云飞的脑袋,那边栾锦荣还在与安然说话。
“安组长也看见了,这次的案子我们三组根本无力解决。我们别说是找出犯罪嫌疑人了,就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到。”
“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到?”
安然微微眯眼。
三组对特行并没有六组对特行的那种对抗意识,此次的连环杀人案又是栾锦荣亲自找上安然向特行求援,主动提出将案子移交给特行的。
在情报方面,栾锦荣是半点儿不敢藏私,有一就说一,没有一他就把自己从零到一的勘查过程告诉安乐以及特行的所有成员。
“是……我们三组已经比对过了所有的移民,还有失踪人口。也通过卧底还有线人查过了非法移民、偷渡客。这八个死者的身份没有人知道。”
死去的八个受害者有的是亚裔面孔,有的则像这手术台上的少女一般有着明显的白种人特征。根据基因扫描的结果来看,这八个受害者并不是本地人,她们甚至不是华国人。
受害者们的尸体都是在海岸线上被人或是无人机发现的。从尸检来看,受害者们是生前被人活生生地开了膛破了肚,然后就这么以开膛破肚的状态被扔进了海里。
血腥味儿会引来许多的鱼类,而鱼类大多都食肉。尤其现在已经进入冬天,海上的食物减少,鱼类的捕食能力更强。也因此这八个没有身份的受害者们,她们的尸体统统都是残缺不全。
这具少女的尸体已经是保存状态最好的一具,胃部还没有完全被鱼吃掉。只是她的胃部残存物已经接近于无,基本只能分析出她近期摄入过碳水化合物。这种线索有就跟没有似的。完全起不到定位少女是哪里人、有没有在南云市长居过的效果。
从近现代开始,绝大多数的国家对于国民ID就十分看重。华国这样的大国从刚开始的十年一次人口普查到五年一次人口普查,发展到现在时时刻刻都在进行人口登记与人口复查。
而“天眼”系统的开发让每一个公共区域都有摄像头的存在。一旦公共区域里的摄像头识别出了没有ID的人脸,无人机首先就会拦截此人,之后安全部的人也会赶往将人进行拘捕或扣留。
华国不能说是没有“黑户”,但“黑户”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接近极限的地步。非法移民与偷渡客一旦被抓获就会被强制遣返,被遗弃的孩子则会被国家机构收容。因为国民的DNA和指纹一样都有记录库,通过化验弃子的DNA,国家机构依旧能找到抛弃孩子的家庭或个人,并对其施行处罚。只不过在生育自由,怀胎十月基本完全交给人工子.宫承担的现代,也没有几个人会想不开到干遗弃孩子这种事情就是了。
简而言之,如果这八个死者是华国公民,她们的身份就不会成迷。她们在自己的国家未必没有清晰的身份,只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人口资料并不互通,华国可没权利去查看别国的国民ID库。
既然不是华国公民,那往外国人的路线查是最普通的处理。水至清则无鱼,安全部并不会把所有的偷渡、还有非法移民窝点全部端掉,当然,光凭一个安全部也端不掉。就算安全部完全端掉了这些黑窝点,也永远会有下一个、另一个黑窝点出现。所以事实上偷渡还有非法移民的窝点都有安全部的默许在。与此相对的是安全部的人去这些窝点要求协助时,这些窝点会不遗余力地配合工作。
栾锦荣说他们三组查了偷渡客与非法移民这条线,他得到的结论是可信任的。除非偷渡与非法移民的黑窝点里有人撒谎,又或者……
安然理解栾锦荣的压力。年末考核还没结束,而三组的破案率因为这桩目前已经找到八具受害者遗体的连环杀人案被拖低。安全部不是三、五年就能升官发财的地方,升官发财于各位组长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破案率低下被上面叫去训话喝茶是小,破案率低下的后面,那一条条来不及挽救、只能任由其血淋淋丧生的人命才是大。
不能尽快破案意味着有相当高的机率还有下一个牺牲者,甚至下一个牺牲者已经出现了,只是遗体暂时还没有被找到。
没有比未知更可怕的事情。犯人杀人的动机是什么?犯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犯人什么时候杀下一个人?犯人下次会找谁下手?……在执法者把这些东西完完全全的捋清以前,任何的情报泄露都会导致大面积的恐慌。
三组不比特行,手中不止一个案子。一边监管着辖区,一边还要背上如此沉重的包袱,确实难以施展。
“这起案子就移交给我们特行吧。我会负责查到底的。”
安然的应诺让栾锦荣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他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最后还是选择诚恳地对安然道:“安组长,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查到底,也查不到底。”
“遇到那样的事情,还请安组长先把自己放在前面。”
“……”
空气忽然就静谧了下来。安然看着栾锦荣,栾锦荣也大方地对上安然的视线。两人用目光相互试探了数秒,安然少见的没有坚持。
“——我明白。”
还是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许多案件不是不能查清,但查得太清就意味着拔出萝卜带出泥,许多见不得人的光和事会引发更大的恐慌。
安然看起来恣肆妄为,却也不是事事胡来。同为组长,她理解栾锦荣为什么对她说这种话。
八个受害者都查不到身份,除了可能是偷渡与非法移民的黑窝点里有人撒谎隐瞒了这八个受害者的身份,还有可能是将这八个受害者带入华国境内的人,是没有与安全部有合作的人。这也就是说南云市内可能出现了新的偷渡、非法移民黑窝点,也可能是新的人口贩子出现了。还有可能……
这八个受害者是通过特殊的渠道进来的。
有钱有权或是有势都能买得到特殊的商品,即便这个商品的.名字叫“人类”。如果是这个八个受害者是某个变态高层的玩具残骸,受害者们的死本身就是变态高层的游戏,安全部当然查不到这八个受害者如何被“进口”到华国的。
“组长”,这两个字意味着安然和栾锦荣不仅是领导者,也是保护者。安然有义务保护特行,栾锦荣也有保护三组的责任。栾锦荣将案子移交特行是为了保护三组,但同时,栾锦荣并不想用自己辖区的案子坑害了安然这个同僚和特行。她让安然把她自己摆在最前边,那是在告诉安然比起案子的结果来,他更在意同僚的安危。
诚然,这是一种伏低做小的示好,但这种示好安然并不讨厌。因为这种示好是带着尊重的。
两人对那一通眉眼官司中所达成的结论都是心照不宣,这会儿安然从沙发上起身,转手就拿起了摆在沙发扶手上的风衣披到了肩头。
“那我们先走了。特行手上还有别的工作。”
见安然戴上她最不喜欢的警官帽,栾锦荣忍不住拿香水手帕按了按唇。特行手上的另一项工作他也是知道的。毕竟那项工作是部.长任嘉勋亲自指派给特行的任务,安全部就没人不知道的。
——安然这火爆脾气,让她去做那种工作,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得有多炸毛。
可是人家指名就要安然去,安然再不乐意也只能服从上面的命令。
“辛苦安组长了。”
“是挺辛苦的。”
安然说着撇了撇嘴。栾锦荣翘着兰花指把她与特行众人送出了法医办公室,又说上一句“再联络”才与特行的人分开。
想到接下来的工作,安然的心情不大好。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苏屹的车,在副驾驶位上以手托腮地望向车子外面飞速向后的风景。
“头儿,回来我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见安然心情不好,苏屹出言安抚。车子开着智能行驶模式,苏屹不去管它一行人也照样能到目的地。
“市中心开了家新的蛋糕店,这周有米其林三星大厨亲自过来做蛋糕。每天限量五十块。”
“要吃就吃肉,我只爱吃肉。”
安然很不领情地嘟囔两声,苏屹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更柔和了。
“那……回来的时候我请头儿吃烤生蚝?家里给我寄了一箱湛江生蚝,就放在我宿舍里。”
瞬间安然的眼睛就亮了,要沈云飞来形容,现在的安然就跟那饿狼看见了肉在眼前跑一样,一双眼睛里全是熊熊绿光。
“好!待会儿去你那烤生蚝吃!”
回味无穷地舔舔嘴唇,安然不再低落了:“我要吃你用大蒜和小米辣做的那个调料!”
“好。”
眼镜的后面,苏屹的眉眼柔软得像是要渗出水来。
沈云飞有些气闷。
人工肉很好吃,价格也低廉,且什么口味都有。就是生蚝口味的人工肉也有一些小厂牌在做。但苏家显然是不会寄人工肉这种东西给苏屹的。
姓苏的人很多,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苏屹这么幸运,生在了这个苏家。苏屹背后的苏家屹立在华国的权力中心已经有几百年了,不分什么旁支主干的往上溯源,这个苏家的光辉历史甚至早已超过千年。苏家如果往苏屹这里送了东西,那必定是这东西好到其他人只能当新闻听听。
——因为地壳的变动、还有环境污染的缘故,湛江连同附近的水域都已经被封锁了。两百年前人人去湛江都能吃到的湛江生蚝如今比两百年前号称世界最贵食材之一的黑松露便宜不了多少。苏家却随便就给苏屹送了一箱过去。
沈云飞也过过这种他人眼里“吃的是珠宝”、“喝得是黄金”的生活,自然明白苏家这种做法不是有意炫耀。只是在苏家人眼里,苏屹是苏家最珍贵的宝贝,他天生就该吃最好的食物,用最好的东西。
可怜沈云飞现在那点工资,每个月他只要吃两块天然谷饲牛排就能挤不出一分钱干别的事情。于是一把撕掉自己嘴巴上的创口贴,顺便带下了自己嘴上两大块死皮的沈云飞嗷一声就开了嗓:“我也要吃!!”
“我也~”
滕楠一边乖乖巧巧地举着手。
苏屹也很豪迈:“那就大家一起烤一起吃。”
车窗之外,从苏屹的车旁超车而过的一对小情侣只听见旁边的车里一阵欢呼。小情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有些傻眼,谁都不明白旁边那车的人究竟是在发什么失心疯。
倒是苏屹一看车前窗上的导航地图,发觉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这才按了按自己手腕上的硬件。
车子外立面上的温感涂料开始显现出安全部的字样以及斗大的警徽。车灯微微一闪就变为红蓝两色。特殊的LED导航图标被投影在车子周围,所有与苏屹的车并行的车辆都开始自行减速避让,让特行的车一马当先地往前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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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的安然一看见小巨蛋周边投影出的全息影像就又变得一脸嫌弃。
“熟人?”
滕楠笑眯眯地靠到安然的身边,笑着问对着投影翻了个大白眼的安然。
被投影出来的是一个乐队。投影里的每一个画面都是这个乐队的人在深情、投入地演唱的画面。“Bifrost”(彩虹桥)的字样则穿插在投影画面里不停地闪烁。
原来这支乐队就是现在正当红的真人乐队“彩虹桥”。
要知道当今社会,虚拟偶像才是最“正统”、最“王道”的偶像。因为虚拟偶像不像真人会有各种各样的性格缺陷,也不像真人会被爆出各式各样地人品问题。
赌.博、吸.毒、嗑.药、约.炮、滥.交、草.粉、性.侵、酒驾、结婚、离婚、乱.伦、出.轨、精神分裂、未婚先孕、药物依赖、私藏.枪.支、偷税漏税、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近代的真人偶像就像是会呼吸的毒瘤,每次被人捅破都要流出一地脓液,令人作呕不已。
反之,虚拟偶像永远敬业,永远对粉丝充满爱,永远忠实于自己的人设,永远不会背叛任何人,永远能起到正面的向导作用,因此虚拟偶像的市场一度急速膨胀。在各个公司台面上与台面下、硬实力与软实力的较量下,一批较为劣质的虚拟偶像被迅速淘汰,几百年前的经典二次元形象与深受喜爱的二次元角色则被深化开发,作为新一代的偶像登上虚拟偶像的舞台。
因为不同的公司拥有不同的版权,每个公司旗下又大多不止一个开发组。许多受欢迎的二次元角色与人气虚拟偶像都有许多个不同的版本。即便你喜欢的仅仅只是一个二次元形象,这个二次元形象也足够吸光你所有的财富。
彩虹桥就是在一片虚拟偶像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真人乐队。这个真人乐队有真正的主唱,有真正的键盘手、吉他手、贝斯手、鼓手,也会真正地演奏乐器。这个从头到脚都很“真”的真人乐队无疑是成功的。
两百多年前第一位虚拟偶像歌姬创造出了虚拟胜过真人的“奇迹”,两百多年后这支真人乐队却逆着虚拟偶像的大潮,同样创造出了真人胜过虚拟的“奇迹”。可想而知在粉丝们的心中,彩虹桥的地位有多么的超然,多么的尊贵。
这样的彩虹桥在一般民众乃至政府机关的面前无疑也拥有巨大的话语权,就是安全部也要给彩虹桥特殊待遇。
特行就是安全部给予彩虹桥的特殊待遇之一。
“不认识的人。”
安然一口否定了滕楠的问题。旁边却有人忽然冒头,露出半张脸来:“真伤心啊~~居然说不认识。”
安然的白眼球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翻到了天上去。
“我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吧。”
花哨的男人从自己的投影中走了出来,他用中指稍稍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了滑,露出一双狭长地眼睛笑看着安然。
“阿然然。”
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鸡皮疙瘩乱冒的安然“嘶——”地一声抽了口冷气。
沈云飞很怀疑苏屹和滕楠要是没一左一右地拉住安然,安然说不定这个瞬间已经踹爆了这个花哨男人的狗头。
“头儿,冷静,镇定,放松——”
看苏屹和滕楠完全不敢松手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和沈云飞是一个想法。
“我记得你是……Bifrost的主唱、C?”
彩虹桥五个成员都没有公开本名,每个人都以一个英文字母作为名字。主唱的.名字是C。
“你好,我是陈辰。”
陈辰非常友好地朝着叫出他艺名的滕楠伸出了手。滕楠也笑着伸出手来,两个男人握了握手,算是相互认识了。
“别站在外边说话。待会儿被粉丝发现了就难脱身了。”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提醒了陈辰,他存在感太低,低到特行的四人都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
“也对。”
陈辰点了点头,朝着安然招了招手:“阿然然,这边。”
沈云飞汗毛直立,忙不迭地去看安然。只见安然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之后居然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来,只是微皱的眉头里带着一丝烦躁。
一行人进了小巨蛋,小巨蛋内部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现场布置与检查。这会儿小巨蛋还没有对外公开,粉丝都被保全人员隔离在外。只是彩虹桥的粉丝基数太大,难免会有疯狂的粉丝钻头觅缝的以各种方式试图进入小巨蛋内部。
彩虹桥也可谓是大手笔,为了仅仅只有一场的跨年演唱会,包下小巨蛋不说,还在小巨蛋中进行了为期二十天的施工改造,务求小巨蛋里每一个立方都符合彩虹桥成员的要求。
令特行四人没想到的是看起来仿佛是一心同体、亲如手足的彩虹桥五人就没有聚在一起过。他们各自都拥有一间大到可怕的休息室,在跨年演唱会开始前五人都各自窝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做自己的事。
键盘手F是统合整个队伍的领队,她也是彩虹桥里拿下最多广告和最多代言的人。这会儿她的休息室就是一个摄影棚,她正在其中拍摄一个面向A的美体药物广告。
吉他手B和贝斯手D是一对龙凤双胞胎,姐姐的B是B,弟弟贝斯手D是O。这会儿两人一个在休息室里做直播,一个正化身万千匿名玩家中的一员在网络游戏里打工会战。
鼓手Z在休息室里惨叫。陈辰说这个O一写不出曲子就这样,最近可能是有点瓶颈吧,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惨叫的回数至少比以前多了四成。
“我平时也会写点词。但是你们知道的,再好的词遇不上好旋律都是白搭。Z最近什么曲子都写不出来,我这些词……”
陈辰一笑,一抬手就把自己写的几百页歌词当废纸那样抛洒开来。
他写歌词不爱用电子设备,就爱用纸笔。归档歌词是他助理的工作,而这里几百页的歌词他的助理都还没来得及为他归档。
“也没有用武之地。”
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稿纸一片片地往下落,有的擦着安然的肩头落在她的身旁,也有的直接飘到了她的脚上,还有的打着旋儿零落在苏屹、滕楠以及沈云飞的脚下。
“C!”
秘书模样经纪人喊了一声,几乎是立刻跪下.身去捡陈辰写了歌词的稿纸,他一激动,身上那属于O的信息素就轻飘飘地散逸在空气中。
那是一种有点儿艳丽,让人感觉怀念又令人很难想起是什么花香的甜味儿。
O是迷人的,是诱人的,也是惑人的。O适合像陈辰这样做偶像明星,来做经纪人这种幕后角色确实令人觉得可惜了。
也就安然这个像是没长这方面神经的人像是完全察觉不到面前跪着动作的经纪人有多么的迷人诱人与惑人,连沈云飞都觉得这经纪人做经纪人真是浪费了老天给他的魅力。
陈辰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到安然无视了自己的经纪人他表情中的阴霾才将将敛起。
“这些与我无关。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的经纪人不感兴趣,对你们这组合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兴趣。”
安然面无表情:“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上头指派的任务。所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吧。你把我喊来干什么?我想你还没无知到真当特行是保镖。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你来南云市开演唱会还不忘假公济私也要点名找我出来见一面。”
陈辰一怔,尔后失笑地拉开一个椅子,坐到了安然的面前。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掏出电子烟点上,陈辰狠狠吐出一大口烟雾,这才慢悠悠的在氤氲的白烟中道:“我请你来不光是想请你保护我们Bifrost的成员,我请你来,主要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