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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君若言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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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气清,云归西山。
凤凰台建于西郊,临水而出,两道有木阁,是于贵客设席之用。正是踏青时节,城中大半年轻男女皆衣容精致,集至凤凰台,闻美人歌。若幸,还可见一眼不得见之人。
约莫是昨日芷一贪嘴,胃疼腹痛来回如厕,折腾一宿未睡,直到天亮时分才遮了眼皮睡着。桥月自昨晚温迩走后便被打发到偏阁睡,故并不知情,日头高起,见自家主子还没有醒的意思,便推了门来喊。
“小姐,醒醒。”
“……嗯,别吵。”
桥月见芷一面色困倦,眼皮不抬,只皱着眉哼哼唧唧地答,也不忍吵。但转眼又想着昨日芷一答应温家小姐同去凤凰台一事,还是轻声开口问。
“小姐,你今日不去凤凰台了?”
正半梦半醒间的芷一听到后,立即神色清明,揉揉眼睛,对,差点误了大事。
“起吧。”
桥月见自家主子如此,便想当然觉得主子对温世子当得情根深种,眉下暗自思索。
芷一自小便有些胃寒,与先来乐家的几月的自我封闭有关,这几年来,自己也对饮食之事颇为重视,许久也未曾犯过。昨日因温迩来府,谈话之间便吃得有些多,积了食,况且在桌上又笑又惊的,不比平日,故才又犯。
实在困倦,便由着桥月收拾,恰而桥月满心都记挂着定要让主子艳压那个什么五公主,自是用了十二分心来上妆编发,因此,倒正合芷一用意,也省了她的气力。
将要用早饭时,乐兮云破天荒来了芷一阁。
“昨晚没睡好?”
乐兮云一进来便看到芷一垂得低低的眼皮,满脸困意。
芷一闻声脑中一震,困意立即被吓退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乐大世子,大早上出现在芷一阁,实属罕见。
“温家的车驾已到门口,温迩执意等你同去。”
芷一抽抽嘴角,莫不是真黏上自己了,去个凤凰台还真携车驾随从来接与同去。
乐兮云看了眼桌上刚置的碗筷和酥糕,眉头略微皱起。
“这个时辰还没吃早饭?”
芷一讪讪摆手:“不碍事,我吃几块填填肚子就好。”
说着便胡乱拿了两块软糯的糍糕往嘴里塞,顾不得形象,自然,今晨胃才好一些,现在不进点食,稍后肯定会受不住。
温迩只在车上待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掀了车帘望了望郡主的车驾,翻了翻白眼,还是决定下车进府,一副巴不得芷一立刻就挤掉那个什么芑郡主的态势,好让自己也看得顺眼些。
温迩昨日来过一趟,自然识得路,路侧丫头小厮知晓她的身份,也没做阻拦,便由着她一路小跑至芷一阁。
“乐姐姐,你好了没?要收拾多久啊,五公主和哥哥都在门外等着呐,你快点。”
话音刚落才踏进门,晃眼便看到乐兮云立在屋内,立即收嘴站好。
“乐哥哥也在啊,呵呵呵。”干笑几声,右手搁在左手背上擦了几下。
乐兮云转头微微点头,表示见礼。
芷一暗自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茶咽了几大口,方停下擦擦嘴角,捋捋袖口,才语气放懒地开口。
“急什么,这就好了,走吧。”
温迩一把扯过芷一的胳膊,悄悄附耳过来。
“乐姐姐,你等下一定要多和哥哥交谈,时不时相视笑笑,气死那个郡主。”
芷一觉得此间也许有故事,一时起了好奇心,便也兴冲冲反问。
“那个芑郡主怎么你了?你如此反感她。”
温迩闻言面露纠结,瞟眼看了看乐兮云还站在旁边,伸出一根白嫩的指头贴在樱红的细唇上,另一只手将芷一扯得更近,低声回答。
“我日后与你细说,反正我就不想她做我嫂嫂。”
“那我故意气她,不就当一回靶子了,我哪有那个胆子跟郡主抢人。”
芷一摆摆手,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这个你还怕,我保你呀,放心,她才不是什么人人见爱的主。诶,再说,我世子哥哥那么优秀,你真不心动?”
芷一挑眉:“你世子哥哥也没比我哥好,长得也没你好看,再说,他是我能肖想的吗?”
“不会呀,我看世子哥哥对你有些特别,约莫就是喜欢你。”
芷一本想继续反驳,忽然意识到自家哥哥还站在旁边,立即闭嘴,将温迩扯开。
“还是先走吧,别让世子哥哥和芑郡主久等。”
温迩这才又反应过来,拉了芷一就往外走,顾不得乐兮云在她二人身后忍俊不禁,眸里一片温柔意,芷一能有个闺中好友,也好。
久安城今日车马尤多,茶楼酒肆颇为冷淡。如此看来,秦雨楚姑娘的吸引力,着实大。
本来芷一是预备和乐兮云同乘一车的,却被温迩死活扯着塞进了公主的车驾,温迩这丫头必定也是学了武的,推扯起人来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芷一干笑着扶着车门,绣鞋向外轻踢一脚尚站在车边的始作俑者,略抱歉地看了眼温沂。后者眼中忽而盛满盈盈笑意,薄唇微勾,差点没把芷一的魂勾走,好在,及时地反应了过来。
“臣女乐芷一拜见郡主殿下,见过世子哥哥。”
既受人之托,便和人家玩两把,反正也部分合了芷一要与温沂拉好关系的意。
“倒从未见过。”
当今皇室为萧姓,芑郡主出自六皇子,而六皇子性子温善,却并不简单,朝中支持者不乏,生母为妤贵妃。芑郡主名言芑,据说为人倨傲不善,这样看来不假,在心上人面前都毫不收敛。妤贵妃是温家人,算不得掌家那一支,但生得极为艳丽,又通得人情世故,懂得争人之法,颇受皇帝宠爱。
“芷一早就听闻芑郡主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闭月羞容,惹人喜爱。”
果然,萧言芑脸色稍霁,并不接话,却也没有再为难的意思。
芷一思忱着,坐在了靠门的角落里,也不再看温沂,一边低头玩手帕,一边偷偷观察另二人。
温沂自在坐于车中,眼睛微眯,似是在想事情,萧言芑也坐得极为端正,想来是宫中这十几年的教养使然,时时拿眼神去瞟温沂,几次三番张唇欲语,都因旁边的芷一,而生生咽回去。
可想,后半程,芷一几乎是在萧言芑的刀子眼中安然玩手帕的,的确怪瘆人。
再来说萧言芑的姿容,许是年纪尚小,并未完全长成,容色并不出众,若是哪里还可评道,便是那副贵傲之气,在女子向来以柔为美的当今,算得上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