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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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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卿在寒风口跪了一夜,背部疼的要命,也困的要命,心里的那点血气也快全磨没了。
终于熬到天色亮了,她期盼着有人能来看看她。她实在要坚持不住了,昨夜的勇气已经被冷风吹的无影无踪。
等到了黄昏,也没有人来瞧她一眼,她又饿又冷又痛,偷偷掀了衣服去瞧,膝盖一片青紫。她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几乎快流下泪来,可总是有一口血气撑着,叫她不肯服输。跪了那么久,陪伴
她的只有风声,没有人来看她,更别说逼她屈服。这和她原本设想的大相庭径,一时只觉得不知所措。
鼻尖一凉,她抬头,才发现天空竟飘起了雪花。
北国的最冷的一天到来了。不多时雪花就堆积起来,化在身上冷的直叫人发抖。
她的双腿早已懂的麻木,动都不能动。
她觉得越来越冷,到最后浑身都开始发抖。她深深的弯腰抱住自己试图取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几乎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响声。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
周夫人一眼便看到她像个小球一样动也不动地倒在雪地里,顿时心都碎了。她冲上去拍周雪卿的脸,连声喊:“宝卿儿——!你醒一醒……”
周雪卿用了十三分的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着周夫人说了些什么,可她的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周夫人只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急忙凑近去听。这一听,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哭着说:“宝卿儿你……你这是在剮我的心,你想娘跟着你一起去死么。”
原来周雪卿刚刚只说了几个字:不要去找苏遮行。
周夫人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搂着冰冷的女儿,她简直要呼吸不过来。这时,久不露面的周丞相终于出现了。他快走几步,把披风解了下来,却紧紧握在手里没有给周雪卿披上身。
周雪卿望着父亲,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父亲竟然也生出了白发……在她记忆里的父亲,一直是个健朗的人,可这样的父亲,竟在不知不觉间,生了白发。
“宝卿儿,你答应爹。只要你与苏遮行永不相见,爹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丞相府的千金。”周丞相直直的看着她,见她嘴巴动了动,忙贴近去听。
“爹,女…儿…不…孝…”
周丞相紧紧的闭了眼,猛地摔开披风!
“岷延!”周夫人心惊肉跳的看着丈夫的举动。张皇的冲周雪卿说到:“宝卿儿,你真当我们是看不上苏遮行的家世吗!”
“你知不知道,苏遮行是罪臣之子!!是绝对不能沾惹的人!!”
“你当我们非要拦着你?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周雪卿觉得头越来越昏了,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叫她无法分辨句子的意思。视线里父母的身影也开始晃动起来。太累了,她太累了,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只要说一句你错了,只要说一句!你快说啊!宝卿儿……”周夫人埋在她胸前哭泣起来。她
只是一个母亲,把儿女的幸福看的比自己还重的一个平凡的母亲。
娘,对不起……卿儿还是要让您失望了。
周雪卿彻底闭上了眼睛。
记忆里是一片姹紫嫣红。
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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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周雪卿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费力的坐起来,就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在忙活些什么。她张口欲喊,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的叫不出声。
那身影似有察觉身后的异动,忙过来扶她。
她怔怔的看着苏遮行,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身体还没好全,先不要说话,”苏遮行给她在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可以斜靠在上面:“卿儿,先等等,我去给你端药。”
周雪卿点点头,放他去了。
待他走后,她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心一点点的凉了。她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丞相府。
爹娘,终究还是抛弃她了么。
她叹了口气,向后稳稳的靠了,闭着眼睛发呆。
“卿儿,把药喝了再睡。”苏遮行端碗汤药在床边坐了,一边叫她,一边把药汁吹凉。
周雪卿撑起精神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便再也喝不下。
苏遮行并不勉强,只是放了药给她掖好被子,温声说:“卿儿,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顿了一顿,艰难的说:“我是罪臣之子,你本不该爱上我的。”
“初雪那日,丞相来找我,让我亲口和你说一刀两断,不要拖累你。”
“我答应了,可我去了那里,却只看到你说,你不后悔。”
“是我错了。”
“你是那么的倔强,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仍不屈服。”
“而我,”苏遮行握了她的手盖在脸上,“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样。”
周雪卿感受到手掌心的湿意,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用大拇指去擦拭苏遮行的泪,拉过他的手,在
他手心虚虚的划了几道。苏遮行静静的等她写完了,笑了一下,:“好,我去给你买。”
良久,他带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糖葫芦上裹着亮晶晶的糖壳子,闪着诱人的晶亮,连空气都染上几分甜香。
周雪卿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小口,眼睛登时变的亮晶晶的,弯起嘴角,心想:果然,苏遮行买的糖葫芦才是最甜的。
她想,就算被爹娘赶出来了,也不害怕,外面有苏遮行等着她。她知道,苏遮行是不会离开她的,他会一直爱着她护着他给她买糖葫芦吃,因为,她是苏遮行心尖尖上的女人。从今以后,他们可以天天见面,聊天,再也不用害怕被人发现,再也不会有人阻止。闲时游山玩水,忙时案边研墨。
天气什么时候才会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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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这么在一起了?”陈一时问。
“就这么在一起了。”鬼魂双手撑着脸笑。回忆起那段时日,阴沉沉的脸上也带出几分喜色。
她那日被爹命人直接扔出府,是苏遮行背着昏迷不醒的她一步步走回家。苏遮行用了三天三夜,才把她这口气吊住,又悉心照顾了半个月,才等到她清醒。
那是多么好的一段日子啊,她的身体还没有大好,整日呆在房间里。苏遮行怕她闷着,便自己拿了书在她房间里学习。她常侧躺在美人榻上,看自己的闲书。看累了往苏遮行那边望一眼。每当她去找苏遮行的时候,他就仿佛有感应似的,也抬头去看她。两人对视一笑后又继续做自己的事。那时候整日整日的腻在一起也不觉得日子难熬。
后来两个人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撞见一对新人成亲,满街的红色映上了他们的脸,苏遮行面红耳赤的拉了周雪卿的手说:“我们成亲吧。”
周雪卿在嘈杂的鞭炮声中红着脸点了头。
两人便是定了。他们成亲也格外的简单,因为苏遮行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她与家人也全断了关系。
于是两人择了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在后院桃树下喝了一杯交杯酒,自此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新婚之夜,他挑了她的红盖头,在红烛下看她光洁无瑕的一张脸,郑重的许下诺言:“此生你是我苏遮行唯一的妻子,我定不负你。”
她也浅浅一笑,盈盈的现出两个小梨涡:“卿儿永远相信苏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