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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纵情翁主不相谋 ...

  •   闻言,苏仙音推开伏在她身上执笔描红的男子,猛然起身。男子顺势而起,却不急于下榻眉眼含笑等待着他意料中的事情发生。

      “你当真我不知道?你向君上告发是我撺掇世子修建行宫,趁机贪赃受贿!”

      苏仙音怒极,不顾脚下石板的冰冷,赤着双足大步走到屏风前,大有将屏风推翻之意。

      屏风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长翁主不曾做这些,又怎会担心被人揭发?”

      以文絮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停滞半空的手缓缓收回,肩头起伏着,也许是在平复自己愤怒的情绪,冰冷道:“好你个程融,到了这步田地你还嘴硬。本翁主倒要看看,你能伶牙俐齿到什么时候!”

      文絮倒吸一口凉气,苏仙音心肠竟如蛇蝎一般。她不知道苏仙音和程融之间有什么间隙,想着自己终究不应出现在此处,在程融被残忍地割下舌头之前急忙地想要离开。

      “顺安公主,热闹还未看完,这么急于离开?”文絮本想速速离开,却被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挡住去路。

      文絮正不知如何应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男子,就被极为凄厉的哭嚎声吓得重重一抖,那样的声音,她从未听过,一阵发指悚然过后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只一声过后,室内寂静下来。

      “谁在外面!”苏仙音在内室高声喊道。

      “是我,长翁主今日请来的客人。”文絮被发现不再躲藏,沉稳冷静地现于苏仙音和妖娆男子眼前。

      苏仙音似乎并不惊奇她会出现在这里,更不觉得被她撞见这阴狠的一幕有什么不妥,甚至是她的……闺房之乐。

      苏仙音淡淡扫过站在文絮身后的男子,不疾不徐道:“顺安公主定是在此处久候了,来了知会一声,饶是我再忙也不敢怠慢了不是?”

      文絮逼迫自己忘记刚才听到的声音,不去在意室内溢满的血腥,挤出个笑,不自然却也好看:“长翁主客气了,长翁主有意带文絮到这里,文絮无意扰了长翁主雅兴。”

      苏仙音故意让程融发出阵阵叫喊,不就是为了让她到这里来么?

      说话时,室内焚起香薰,遮盖了难闻的气味。或许屏风后的人此时已被脱了下去。苏仙音像是无意瞥了眼焚香的紫衣男子,柔软一笑,倘若文絮是男子,定会觉得全身酥麻。只是她不知她身后的男子见了这样妖韵十足的笑是不是想的。

      “我一个劳苦命的翁主何来的雅兴呢?不过是处置一个对国不忠的奴才。”

      “长翁主雷厉风行,果断从容,文絮佩服。”文絮这不实的恭维就是讽刺,此刻室内奇香弥漫,微蹙了眉扫了一眼烟气徐徐的香炉。

      “哼哼。”默默燃香的男子误以为文絮是在看他,突然张嘴说道,“顺安公主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插手闲事的风险,更知道史上的永泰公主是因何而死吧?”

      永泰公主,她死于亲生母后武氏之手。一日,永泰公主撞见武氏与面首做得苟且之事,后来将此事告知自己的丈夫,言语难免有怨怼。后来传入武氏耳中,二人皆受到武氏制裁,含冤而死。
      文絮惊叹,男子用永泰公主的死为警戒,就是承认他是长翁主的男宠,面上依然平静如湖水:“如此说,是文絮不好,唐突出现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不正是公主的性子吗?何来唐突之说呢?”苏仙音转身,只留个背影,后面说出的话却是对文絮身后的男子说的,“周子歆,既然顺安公主来了,你好生将谏大夫楚仪送回府吧。”

      原来长翁主的男宠是竟是当朝执掌谏议的议郎,难怪他这么清楚程融的言行。可是这周子歆能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呢?难道他也是长翁主的男宠?看起来似乎不是。之所以说他不是,是因为他浓黑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幽深灰暗的眼,瞳仁无光如死水,丝毫没有紫衣男子的妖媚眸色。

      被称为周子歆的男子经过屏风时,又道:“仙音,对程融的惩罚未免大了些。他身为朝中官员出了意外,唯恐君上追究。”

      “所以我才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敢胡言乱语。我要让他们都给我记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

      “朝中归顺你的朝臣越来越多,究竟怎样的权力才能满足你?”周子歆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劝阻她对权力的追求,也不像是指责她对权力的欲望。

      “今日你格外话多。”回应周子歆的是冷淡和责难,同时也有意忽视了什么,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穿戴整齐的楚仪把一方丝帕叠置整齐,一朵墨色的牡丹裸露在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方手帕让文絮忍不住联想:长翁主这么喜欢黑牡丹,不论府内布置还是发钗首饰都以它为样。那么,这条帕子一定是长翁主的贴身之物。

      此时,楚仪伸手,朝着周子歆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他带了出去。

      苏仙音坐回原来的椅踏上,文絮也挑了旁边一侧的圆凳上坐下。

      “公主难道就不想听听为何我断定你是这样的性子?”苏仙音坐回椅踏,接着方才的话题。

      文絮也挑了旁侧的一雕花方凳坐下:“愿闻其详。”

      苏仙音笑了,看不出喜色:“顺安公主进盈国境内本应有盈国迎亲仪仗相迎,没有迎亲仪仗也就罢了,听说还在彭城遇刺。该以嫁娶之礼进公子府,三弟却将你安置在子衿园。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苏仙音并不打算听文絮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继续陈述着,“那是三弟养门客的地方,堂堂的一国公主居然和一堆门客住在一起,传出去难免笑话。这些,难道顺安公主就没有丝毫的怨怼吗?”

      苏仙音的眼神钻进文絮的眼睛、脑袋直至心底,透着极致的引诱,似乎想要勾起谁的满腹怨气。
      文絮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民间这句俗话,想必长翁主也是知道的。文絮理应听从夫君安排。”

      “顺安公主果真是好品性,他一定以未完婚做借口让你暂且安置下来吧?”苏仙音讥诮着,“我想你是注定老死在这里出不去了。三弟他怎会自断前程违逆君父的意愿而娶你呢!”

      她瞳仁里的文絮宛如冰封湖面,朔风再凛冽也吹不得微微涟漪,言语又重了几分。

      “你或许不相信盈国会出尔反尔,但谁让公主你没有长翁主文琬有价值呢!你和前程,两者权衡相较,他会选择哪个,不言而喻。”

      他将自己安置在别院或许是真的不愿娶吧。她不过是听命而来,嫁或不嫁、娶与不娶,好似是在谈论他人的事情。

      “刚刚你都听到了,三弟朝臣密谋来陷害我和世子,他从小心狠手辣,为夺取世子之位不择手段。对我这个姐姐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苏仙音故意没有说下去,歪着身子去拨弄着身旁的一盆兰草。

      “更何况是我一个外人,只怕不知何时断了性命。”文絮不为所动,说出性命堪忧的词句也不关痛痒,接着苏仙音的话继续说道,“今日长翁主好意提醒,文絮欣然领受。文絮顺应君父之意嫁到盈国,他顺应盈侯的意愿又有什么错呢?”

      抚弄着一叶兰草的葱郁手指,忽然顿住,寸长的指甲稍一用力,这一叶兰草拦腰而断。“我听着顺安公主大有偏袒之意呢!”随后掩面而笑,掩不住眼底的好奇,“莫非,顺安公主是钟情于我那个冷血的弟弟了?”

      文絮莞尔:“不是偏袒,更不是钟情。人各有命罢了。”

      “人各有命?”苏仙音正过身子,看向她,不容置疑地,“为何要认命?据我所知,你在唐国孤苦无依,如今初到盈国更是无所依靠,难道你真的甘心孤苦终老吗?”

      苏仙音如此露骨地威胁,无疑是想要拉拢她,作为扳倒显恪的筹码。

      “文絮此前是个幽居深宫的一介女流,不像长翁主可谋国之大计。道不同,长翁主错爱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吗?说不定,我们二人还有共同点呢!”苏仙音眼中射出凌厉的光,一眨眼又隐没了。

      “文絮惶恐,怎敢和长翁主相提并论。”

      “这么急于拒绝,还说不是动情于他?不论顺安公主怎样答复,我都奉劝一句,不要爱上他,他,很危险。”

      爱?听到这个字,文絮只觉好笑。她与显恪南北而居,山水相隔,如果不是政治联姻,如果不是代替而嫁,她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一个叫苏显恪的人!

      她深觉荒谬:“或许拒绝长翁主美意才是最危险的,怎知下一个被割了舌头的人不会是我呢?”露出谦逊的笑,“但还是要谢过长翁主提点。”

      苏仙音转着手腕处的金镯:“公主说笑了,提点倒也算不上。”

      这时,霞草步入内室,在苏仙音耳边低语几句,而后示意她退下,又道“今日请顺安公主过府一叙,其实是想引见个人。”

      文絮不知苏仙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峨眉稍挑,表现出自己的疑问和好奇。

      “此人日后与公主密不可分,你二人相见定然欢喜。”她边说边将文絮引出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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