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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生辰(2) ...

  •   “爹爹,子期哥过来了!”紫苏朝着正在下面的老医师喊去。老医师听了,一抬头,便看见了紫苏以及她身后的钟子期:“哦,来了啊!快去屋里坐着去,就好就好。”钟子期摇摇头:“无碍,您不用急。用不用我们帮忙?”医师笑了,却是很严肃地说:“那怎么成!女儿的面可要我亲自做!”说完又提防地看向钟子期,似是生怕他抢了自己的事儿。紫苏一撇嘴,暗中对钟子期说:“爹也就现在逞强……以往娘在时都是娘煮饭,娘不在了这活儿就归我了。何时见爹煮过饭……到时候你也别嫌难吃了,毕竟老人家好不容易下回厨……”钟子期点头,他自是知道的。紫苏引钟子期进了屋坐下,微笑着说:“子期哥能来,我真的很高兴!”钟子期叹口气:“傻丫头,妹妹生辰哥哥怎有不到的道理?”紫苏依旧是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快乐。钟子期看着她,却是默默透过那张快乐的脸看到了俞伯牙。那人很少笑,总是绷着脸,不过笑起来很温暖。只是……钟子期不由得皱眉苦笑,有多久不曾再见过他那般笑了?紫苏见钟子期突然变了脸色,不由好奇:“子期哥怎么了?”钟子期回神,歉意回道:“没什么……是我失礼了。”
      “面来啦!”正在这时,老医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了屋,紫苏忙上前接过:“爹爹还真的给煮熟了?”老医师不满地看她一眼:“什么话?爹就煮不好东西吗?子期啊,你那碗再等等……”钟子期挠了挠头:“都好。我还是过去帮您看着吧。”老医师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腰骨:“那就麻烦你了。这人老了还真是不禁动,才站了一会儿这骨头就累着了……”钟子期无奈地叹口气便起身去了庖房。
      面还在锅中翻滚,庖房里蒸汽氤氲,有些许的闷热。钟子期不禁又想到了伯牙。心不在焉地迅速煮好面,他便端着两碗出锅的寿面回了屋。“医师,我还带了桃花酿来。”钟子期放下面,对老医师说。老医师听了,捋了捋胡子,咳了一声:“那便拿过来开了吧。”说话间,却也是难掩喜色。这世上,老医师第一心爱女儿紫苏,要说这第二心爱之物,便是酒了。钟子期听了,便去院中提来酒开了坛,为老医师满上一杯。紫苏却是提醒:“爹爹可不能贪杯,要是再因为酒喝坏了身子怎么好?您可还是医师呢!”“好好好,就一杯,一杯!”老医师虽应着,可还是急不可耐地一口灌下了半杯。紫苏佯装生气:“爹爹!”钟子期劝了劝紫苏:“今儿你生辰,医师也是高兴,喝一点也无妨。”紫苏扭过头去不理他:“你怎么能纵着我爹,这要是……”医师放下酒杯,也劝道:“成了女儿,爹不喝了。快吃面吧,别都凉了……”紫苏这才转过身来,埋怨地看了老医师一眼。
      钟子期想着父亲的嘱托,也不再耽搁,从衣中掏出了玉镯子,拿到紫苏面前:“紫苏生辰,哥哥没什么好送的,就这么一个玉镯子,还望妹妹不要嫌弃。”紫苏愣了一下:“子期哥……”老医师推了推紫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接过来。你还老让人子期举着不成?”紫苏忙接过玉镯,看了看便宝贝地戴在了腕子上:“子期哥真好,紫苏会天天戴着的!”钟子期笑了笑,不再做声。就这么,送出去了?他仿佛又看见了俞伯牙,看见了伯牙正对他说:“那又,关我何事?”是,不关他的事……钟子期曾有过那么一股冲动,他想将那镯子送予伯牙,想看他戴上。想遵循娘的遗愿,将那镯子,戴在自己真心喜爱的人身上。即使……那人不是女子。可如今,什么想法都变成了泡影。就连冲动的机会也失去了……
      在紫苏家吃过面,一番收拾过后钟子期又被老医师留下谈了几许,再出门回家时,已是黄昏将至。
      钟子期却没有回家,而是抱着一丝希冀地去了山顶。或许,或许伯牙会在……行至半山腰,他听见了熟悉的琴声,那琴声有些激荡,有些不安。钟子期屏了呼吸,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脚步更加快地大步迈开。是伯牙,一定是伯牙。
      俞伯牙在山顶上练琴,如墨的发凌乱地垂在地上,月色白袍有些褶皱,他凝着眉,钟子期看得出来,他的心绪不佳,似有什么事恼了他。钟子期还从未听见过伯牙这般凛冽的琴声,而下便是心中一震。猛地,俞伯牙止住,不再弹琴:“你来了,为何不说话?”钟子期苦笑:“你如何知道我来。”俞伯牙不回答:“既然来了,也不要躲在树后面了。”钟子期走到他面前,却是不敢再同往日般亲近地坐在他身侧,隔了那么一小段距离,倒像是隔了天涯海角,海角天涯一般。“你,不愿见我。”钟子期说着,并没有问他,语气异常的肯定。俞伯牙轻笑,有些嘲弄,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钟子期:“是,我是不愿见你。”钟子期心中一痛,默默偏了头:“如此……”“傻瓜……”俞伯牙轻叹,颇为无力。钟子期转过头,低下眼眸,并不言语。“你再理我,我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俞伯牙抚了一下琴,话中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伯牙……”钟子期抿了唇,不知所言。却见俞伯牙嚯地站起,又是向后退去半分,愈加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钟子期,你还来做什么呢?你有父亲,你须得成家立业才是。你难不成就这么天天与我这一低贱琴师厮混在一起?”伯牙眼中最后一丝温柔熄灭,只残存这无尽无边的寒冷。他这几年,便都是这个样子吗?在外人面前,他便都是这般冷漠吗?钟子期的心揪了揪。自己何时,已变成了一个“外人”?就连兄弟知己,他也不愿意当了吗?
      “俞伯牙,你凭什么要为我想?”钟子期喊道,撕心裂肺的疼,为自己,也为伯牙。俞伯牙看着他,眼中如初见般不辨悲喜“你为何还要上山?”钟子期不再挣扎,他再次低下头,很是卑微:“我……一向听你的……你要我走,我走就是。”他转过身,默默下了山。钟子期忍着心痛,却是如何也不能转头再看一眼伯牙,他知道,只消一眼,只一眼,他就再也下不了离开他的决心。
      “子期,子期……”俞伯牙见他下了山,攥紧了拳头。不要原谅他,千万不要原谅他。就这样,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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