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之孙』雾隐花》谨泠

4、参?绘世浮町外的世界

　　转眼便过去了三年，这三年虽然各国小斗不断但好歹也没什么大乱，奴良也经常带着平川跑出去凑热闹，虽然每次回来都会受伤，但是他说他每经过一次战争战斗力都是飞升，至于真实性有待考究，因为我感觉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砍人如切菜一样，但是平川进步非常之大。我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奴良，于是奴良一挑眉便把我也一同带上了，美名其曰我体制太差应该训练。

　　从此我的悲惨生活正式开始。

　　然老人也跟着我们住了下来，最近与小狐狸情感密切，因为一个吃货，一个厨师，一人一狐居然一拍即合。我和奴良深以为这只狐狸绝对成精了，打算给小狐狸取个名字，但是平川那小子说有待观察，于是狐狸精的名字被平川一句话耽误的遥遥无期，弄得小狐狸很不待见平川。

　　一日，我和奴良在坐大树上时看见一直雪雕在空中展翅搏击，于是，我和奴良都弄得很是热血沸腾。热血沸腾了的后果便是我和奴良两个同样没什么大脑的人决定要去绘世浮町以外的地方看看。让人意外的是，平川居然没有跟着去。

　　“我在这儿等着然寿归正寝。”这是平川的原话，在他一脸淡定地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然一脸黑线僵硬地说不出话。自此，我深以为平川这个看上去一直很老实的人是个不好惹的家伙，这人，嘴太毒了！迟早遭天打雷劈。

　　于是捏定好计划，在大雪封山的前一天我和奴良乔装了一番离开了山中，令人欣喜地是小狐狸居然在我离开时还是在然和我之间泪眼汪汪地选择了我。为此，我虚荣心大涨，很满足地拍着它的头，好狐狸，没白养你。奴良在一旁看的甚是无语。

　　虽然这些年我的身手是有长进，不过体制却一直不好，于是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我就趴在奴良背上了。现在想来当初我居然能一来一回，还拖着只妖，真是不可思议。抱着小狐狸趴在奴良背上，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了，这些年我虽然长高，小狐狸也长成了不失为漂亮的胖狐狸，但奴良长得比我还高，这让我怨念又满足。当然，享受着特权时，怨念就不知被丢那个山沟沟了……

　　“书溪……老实说，当初你看没看到那只小木船……”奴良的声音传来。

　　闻言，我翻了个白眼。得，这么久了还纠结这事。我还真是佩服奴良的执着，这三年，他居然能坚持不懈问那只小木船，不过我是决定不会认真回答的，“你猜，没猜对了不告诉你……猜对了也不告诉你……”

　　“我本来琢磨着给你一个新的……”奴良难得没有一如既往地抓狂，反而悠悠叹道。

　　我闻言睡意全无，纠结了一会儿后干脆两眼一闭，些小船，绝对不会给他的！那是我的！

　　我并没有看见，此刻奴良金色的眼眸中感谢无可奈何的笑意。

　　……

　　在绘世浮町百余里外的地方，有个叫做距策町地方，是个民风淳朴，和别的村子一样，是个最传统的村子。不过，那已经是曾经了，因为……

　　“喂喂……我说，这是一个妖村吧？”奴良看着不远处鬼火燃姗的村子里形形色色的各路妖怪，忍耐已久的困惑终于脱口而出。

　　的确，一个再怎么普通的村子却全村都随处漂浮幽蓝色的火焰并且街上走满了形形色色的妖怪热闹万分，不让人不连想到妖村都不可能。

　　我很淡定地看着，沉吟了一会儿，淡定回答，“我也这样认为。”

　　奴良瞥了我颤抖的手一眼，好笑地拉住我的手走了进去。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奴良！”

　　“安啦安啦……”奴良不顾我的大闹把我往村子里拉，笑得前所未有的爽朗。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妖怪终于掩藏不住，浑身颤抖，“奴良，我们离开好不好……奴良……”

　　那个感觉……究竟是什么……我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心底一片寒凉。

　　“没事啦，我会保护你的。”温暖的大手按在我的头上，一抬头我看见了奴良一如既往的阳光笑容，心里的冰凉去了大半。

　　我转头又看看那片蓝幽幽的村子，点了点头压下由心而生的冰凉，拉住奴良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吧。”

　　奴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怕了。”

　　我颤了颤，没好气道，“你不准丢下我！”

　　奴良愣了一下，笑得更好看了，

　　“切，不就是个小鬼吗……乖乖跟在本大爷身后就好了。”

　　这家伙，正常的说感人的话会死啊！我板着脸，嘴角却情不自禁地上扬。

　　距策町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是真的走进了村子后才会发现有多热闹，比起白日里的绘世浮町也不逞多让。村子热闹了，那么新鲜东西也多，不过近两年我的见识也跟着奴良一起直线上升，所以到也没什么让我特别感兴趣的，反而是心里的那森冷的感觉让我如何也忘不了。

　　“啪！”顶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瞬间回神，我捂着头含泪悲愤地望着奴良，“做什么啊？很痛的！”

　　“鬼丫头，都说了是逛街，逛街！什么叫逛街你懂不懂啊？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奴良的表情比我还严肃，他伸出手将我的脸狠狠向两边拉，疼的我一脸泪，“不管你有什么烦心事，跟着本大爷的时候就得都忘了，喏！”说着，奴良递给我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拿的丸子。

　　看着晶莹剔透地丸子，我眨了眨眼暂时忘记了流泪，吃吃未接，我闷闷问道，“额……这个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奴良呆化，我肩上的小狐狸突然窜起将丸子一口给全吃了，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竹签。

　　“哈哈！你们俩太逗了！”一声爆笑在我和奴良耳边传来，我清楚地看见奴良脸色变黑，然后一脸阴沉地把竹签丢了出去，竹签切断了发丝钉在后面的墙上，不远处的和服少女笑声嘎然而止。

　　“额……我叫铭岺。”少女眨了眨眼，讪讪道。

　　“人类？”奴良敛眸，发出疑问。对于这少女我也甚为好奇，毕竟一个大摇大摆在鬼村大街上闲逛的女子怎么都让人觉得疑惑。为此，我不禁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女子一身褐色和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身后背着一把红色的长弓，看上去很是英气。

　　“干嘛这么惊奇啊。”铭岺大大咧咧道，“别看我是个人类，我可是阴阳师哦，花开院铭岺对付你这种小妖怪可是绰绰有余！”话锋一转，铭岺望向了我，“再说，你不也是带了个人类进来吗？”

　　我愣了愣，很是不爽。

　　居然被小瞧了！明明我也有战斗力好不好！

　　奴良沉默不语，眼中写着无视两个字，拉着我转身离开。对此我极为赞同，那少女实在太讨厌了，居然这样小看我！

　　“你一定会和我合作的，喂！等等……”身后，依旧传来那少女的大吼大叫。

　　“奴良，什么是阴阳师啊？”我左看看右看看，问。

　　“人类里有能力和妖怪战斗的，很厉害的人类。”奴良嘴里一嚼一嚼不知吃着什么，他地给我一包糖纸，一打开，才发现是豆平糖。

　　我也吃了块，“那么那个花开院铭岺很厉害咯？”

　　奴良认真想了想，回答，“不知道，我又没和那家伙战斗过。不过看样子也知道只是个小鬼。嗯，跟你差不多……”

　　我抽了抽嘴角，自动忽视掉最后一句话，“老实交代，这豆平糖哪儿来的？”

　　奴良面不红心不跳，“哦，刚才一个好心大婶给的！”

　　我一把把豆平糖攥住，严肃看着奴良，臭小子，别以为你说的煞有其事我就不知道是你顺手摸羊摸来的！

　　我突然停住步伐，所有的目光都被路边一小贩木板上的纸船给吸引住了。

　　泛黄的纸船静静停在木板上，带着岁月的沉重之感，让人悲由心来。

　　“怎么了？”奴良察觉到我的东西也顺着看了过去，又问，“书溪想要那只小船？”

　　我瞪大了眼看向奴良，心中冰凉到了极点，“不对。奴良，我们快离开！”

　　“所有人听令，发鬼大人丢失了一份重要物品，请大家立刻停止活动让人搜身！”一虎头妖怪敲着锣鼓放声宣告。本十分热闹的大街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但更快的，这片寂静就被妖怪们的讨论声压了下来：

　　“发鬼大人的东西掉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知道，发鬼大人这么仔细的人怎么会掉东西啊？”

　　“会不会是有人偷得？”

　　“那么那个人可真够罪恶！”

　　……

　　“怎么了？”奴良没有理会周围的喧闹，望向我。

　　我抬头看着奴良，冰寒如心中。

　　“就是你！”虎头妖怪突然指着我大吼，“就是你抢了发鬼大人的东西！”

　　奴良皱眉站了出来，“喂喂，不要乱吠好不好，本大爷和书溪可才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偷东西？”

　　“就是她！”虎头妖怪振振有词，“就是她抢了发鬼大人的木船！”

　　猛然听到船这个词，我下意识联想到那只让我从心底寒凉的纸船，立刻反驳，

　　“没有船！”

　　“那就让我们搜身啊！”虎头妖怪说。

　　“对啊，既然没有，那就搜身啊！”

　　周围的妖怪都附和道，我看着他们，只觉得浑身冰冷，冷到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正在我万分无助的时候，一片黑色的衣料挡住了我的视线，奴良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小书溪是本大爷的人，你们这群杂碎想动她，问过本大爷了吗？”

　　奴良嚣张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让我无比安心。

　　我向他望去，他对我安慰一笑，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我的头，“别担心”

　　奴良，真的……很温柔呢……心中的无助被温暖冲散，可总会有不适宜的声音将此打断，“她衣服里是什么？”

　　一到声音突然响起，至前被奴良威慑住的众妖再次躁动起来，铺天盖地地议论响了起来，我望向自己的怀中，奴良送给我的木船居然在此刻不小心露出了边角，糟了！

　　“那个是……是木船！”

　　“那女孩是个骗子！”

　　……

　　“不对！”我紧紧握住木船反驳，“这是奴良送给我的！”

　　只是面对躁动的众妖，这样的异声却显得太过苍白了。我脸色苍白的望向奴良，奴良冲我微笑了下，然后抽出腰间的长刀将我和妖群隔开，一柄闪着寒芒无比冰冷的长刃，却为我划出了一片净土。

　　我看着奴良的背影，记忆前所未有的深刻。在今后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把曾为我划出净土的长刃，即便未来它冰冷的刀刃会对我相向。

　　风向奇异地转动，带着魔力跳动的黑色的畏将奴良包裹着，畏强大的气息立刻压得大部分妖怪匍匐，仅站着的几个妖怪也在瑟瑟发抖。

　　“怎么……怎么可能……这个畏的气息，居然……”虎头妖怪颤抖地说，“居然和发鬼大人的一样强大！”

　　没有人能回答他，就算有他也听不见了，一道鲜血在空中迸出，带着妖异的光，虎头妖怪倒地身亡。奴良在幽蓝的鬼火中迎风伫立，一股无名的气势油然而生，冷冽的样子如同鬼魅。

　　奴良手中的长刃闪着绮丽的光，在妖群中穿梭，我看着每一步都踏着妖怪尸体前行的奴良，第一次对奴良的强大程度有了深刻的认知。

　　“啧啧，真是一只嗜血的妖怪啊！”不适宜的女声在我耳畔响起，我看向身侧，果然站着背着长弓的花开院铭岺。

　　这个人，果然不是普通的阴阳师。

　　我深深地望着她，她对我回视一笑，笑容天真的不像是真的。

　　“即便我不杀他们，到时候你也会动手的，对吗？花开院的阴阳师。”奴良已经解决完所有的妖怪，他身上除了刀刃却并没有沾染到丝毫血迹，此刻奴良那双漂亮的金眸正冰冷地盯着我身边的铭岺。

　　铭岺依旧笑得好看，我却明显感觉到那笑容变得冰冷，她回答，“你说的没错哟，小妖怪。”

　　“这一切都是你在操控？”奴良问，“他们说的发鬼大人也是你？”

　　“怎么可能！”铭岺不可思议地看着奴良，“我可是阴阳师，如假包换的人类哟！”

　　“不过你说的发鬼……”铭岺含笑对远方的小巷喊道，“小不点，把刚才捉到的妖怪给这个金毛妖怪看看吧。”

　　小巷中没有回声，但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狩服的少年，少年看上去和我一般大小，面容秀美，一头黑发被头绳绑在身后。他手中端着个跟水晶一样透明的小罐子，里面黑漆漆的，细看会发现是一根根黑色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还在蠕动着，让人看着生寒。

　　我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打量着我，不过他一句话也没说。对视了片刻，少年将目光投向铭岺，声音好听，语气却十分不客气，“喂，这是怎么回事儿？铭姐。”

　　“你那是什么语气，给老娘乖乖听话！”铭岺第一次没有笑，炸毛地看着那少年。

　　少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放松了语气，“是…是……铭姐有什么吩咐？”

　　那故意拖长的语调怎么看都是在敷衍，不过铭岺却很受用，“乖孩子，等下姐姐给你抓只式神，就那个金毛的家伙不错吧？”

　　我眨了眨眼看向一脸黑沉的奴良，然后又眨眨眼看向那个同样一脸黑沉的少年。

　　少年咬了咬牙，头痛地按着太阳穴，“我说铭岺大姐你就别闹了，如果父亲知道了你又该被罚了。还是把那些妖怪尸体身上的瘴气收收回本家吧。”他恼怒地看向铭岺，真以为他不知道那个金发妖怪的级别有多高吗？只怕是他和铭岺联手也只有被虐的份吧？

　　“唉？秀元啊，真不考虑一下吗？那家伙很强哦。”铭岺回道。

　　秀元抽抽嘴角不再理会花开院铭岺，抬手右手，白光自手中发出，黑色的雾气潮水般涌入了白色的漩涡，皆尽关在了他手中的水晶罐子里面。

　　白光消散，整个村子的磷火都黯淡了不少，不过那中雾霾压顶的感觉亦消失不见。整个天空都感觉清新了很多。

　　环顾四周，似乎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叫做秀元的少年很老成地开始处理妖怪的尸体，奴良身上的杀意也消融了拿出块布擦拭着长剑。不过，花开院铭岺似乎对此很不满意，

　　“臭小子，让我再多玩儿会儿吧，我还没和那金发的家伙交手呢！”

　　“铭姐，帮忙！”秀元头也不抬，只是丢下一句话。铭岺张牙舞爪了一下还是耷拉着头去帮忙。两人工作的速度果然比一个人快了不知一倍，两人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手上闪着白光，所过之处空气无比地清新。

　　我看着那不时闪动的白光，觉得有些晃眼，索性不看将头偏向了奴良。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嗯……奴良没受伤吧？”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像样的话来。

　　说完这句话我就有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什么话不好说啊，偏偏是这句，搞得我好像很想奴良似的。奴良探究地看着我，我急忙低头，也因此，我并没有看见奴良黯沉的金眸。

　　“书溪很怕我？刚才吓到书溪了吧……”奴良的声音低低的，温柔下带着难以平复的戾气。

　　我抬头，正看见奴良嘴角苦涩的笑容，心中被那笑容扯的莫名一疼，我伸手拂去，“说什么呢……不管如何，奴良就是奴良。而且奴良很强，能够保护书溪不是吗？”

　　“刚才我的样子不可怕吗？”奴良怔了一下。

　　我看着回答，“一点也不。”

　　那抹金色的眼眸在我回答后变得很温柔，戾气皆尽消失，更多了份豁达与包容。让人望之一笑。

　　“喂，你们什么时候走？”秀元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紧跟着黎明的光辉，少年笑得好看，“刚才铭姐不对，还请你们原谅，她就是那个性子。”少年眯了眯眼，“这座村子的妖怪的神志早就被发鬼的瘴气侵蚀，只是些行尸走肉而已，你不用介怀哦。”

　　“收复那发鬼的不是你吧。”奴良回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秀元不留痕迹地瞥了铭岺一眼，望天叹，“唉，这件事…回去估计又得被父亲大人骂了……”

　　奴良善意地笑了笑，“我叫奴良滑瓢，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说罢拉着我的手朝黎明出现的方向走去。

　　“我也是。”远处隐隐听见秀元的声音，“花开院秀元。”

　　我看向奴良，黎明中的奴良笑得很好看，一如往昔般温暖。下意识的，我把手拉紧了紧。

　　很想……就这样，跟着奴良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