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约定》辛长瓴

14、4-1

　　我怎么可能还好。
　　一边操纵机体，一边回复Silver Moon，基拉保持着可怕的冷静处理着每一件事。有种信念控制着他的心志，以至他游走在崩溃边缘还能这么理智：
　　——决不让拉克丝死去。

　　另一边。
　　“已经找到议长，但是请医疗班待命。议长……中了四枪？”美铃的声音一反往常的脆朗，甚至能从她的声音感受到她在颤抖。舰桥立即陷入一片沉默，就连平日里爽朗的巴尔特菲尔德都无话可说。
　　拉克丝中了四枪，意味着她会死，意味着Plant会陷入政治斗争，意味着世界的历史将倒退……
　　“告诉基拉，不管怎么样先回船上再说，再发布黄色警令。”过了半晌，巴尔特菲尔德才吐出一句话，这位被称为“沙漠之虎”的名将听到这样的消息也用了许久才缓过神。
　　“是。”
　　舰桥里重新响起操作按键与命令的声音。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恐惧感，若像蓝波斯菊这样的组织知道拉克丝中枪的消息，一定会大举来袭。况且说不定袭击拉克丝的人就是蓝波斯菊，这样，不管是拉克丝还是Silver Moon都在劫难逃。
　　这样的担忧还在脑中盘旋，雷达上变出现了不和谐的图象。
　　“正前方30和左右25有多数热源反应。这个……”
　　“怎么了？”巴尔特菲尔德预感不祥，急切地问。
　　“前方有Daniloff八艘，Spengler五艘，左右两侧各三艘。还有中小型战舰十余艘！！”
　　接下来的报告更骇人。
　　“全部在Freedom和Silver Moon之间部署。”
　　“被设计了吗？对方来势汹涌，看来Silver Moon真的有间谍啊。”副舰长奥顿慢悠悠地说，一点也不紧张，巴尔特菲尔德也捉弄般回了句：“嘛，虽然我们是新星，但是受欢迎的程度还真是不得了啊。发布红色警令，准备对空、MS战斗。”
　　其他人都在纳闷他们的悠闲，但他们又丝毫没有怠慢手中的工作。
　　是啊。他们是Silver Moon的舰长，要是连他们都慌慌张张的，Silver Moon必沉。
　　“发布红色警令，发布红色警令，机师在机体上待命，医疗班待命。”随着美玲的广播声，工作人员们都紧张了起来。这种时候还有战斗，多半是被突袭了。但是他们现在还肩负搜寻议长的任务，这让人难免会联想到拉克丝出了事，而且事端还与这场突袭有关。
　　“为什么，会这样？”不知情的真问。露娜玛利亚有些不耐烦，随便答了句：“我怎么知道！”就跳进核心战机内。
　　“看来是被她讨厌了，你无论在哪方面都不怎么样啊！”鸣海调侃着，结果被真瞪了一眼，真本来想回敬他几句，但刚想开口就被广播声打断。巴尔特菲尔德这时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Silver Moon的各位，我这个当舰长的到了这个时候才向各位问好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呢？但是现在不是问好的时候……”
　　“好废话！”真和鸣海异口齐声，再次发现了彼此的默契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刚刚本舰接到Freedom发回的报告，虽然已经找到议长……”巴尔特菲尔德的话锋一转，一个“但是”当头给人一棒，突来的严肃让所有人绷紧了神经：“议长受伤严重，目前生死不明，现本舰正面临四艘航母与若干战舰的威胁，目前敌方战舰正在Freedom和本舰之间部署。”
　　巴尔特菲尔德的意思传达到了，敌人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这样就算他们不动手，拉克丝也必死无疑。随后，再解决掉孤立无援的Silver Moon，实在是很狡猾的一石二鸟之计。
　　“事成后，我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接下来我们会怎么样，就看各位的了。”
　　听完后，真再也没有和鸣海吵架的心情了，也没有因巴尔特菲尔德的幽默放松心情。另一边鸣海也是一脸沉默。向整备班的工作人员致意后，都无言地登上了各自的机体。现在他们都明白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反抗就会死在这里，连同议长一起。所以决不能失败，为国捐躯这种想法是不允许的，他们要赢，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救回议长！
　　不会让你们称心的，面对渐渐亮起的仪表，真自语。
　　这时奥顿出现在荧幕上，他令道：“MS出击后，露娜玛利亚不要离母舰太远，真去接应基拉，鸣海和理伦准备对MS的战斗。明白吗？”
　　“是。”四个人整齐地回答。
　　这时鸣海想起了什么，问道：“那离牧呢？还没有回来吗？”
　　突然听鸣海这么问，奥顿有些措手不及，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端倪，他拿捏有度地斥道：“这个时候不要再想着恋爱。”
　　听他这么一说，鸣海的脸马上黑了下来，真本来想笑他几句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确保无误后，奥顿又对准备战斗的基拉发话：“基拉，敌人的数量和目的我想你都知道了，现在已经叫真来接应，你尽量不要战斗，尽快回战舰。”
　　“明白。”
　　一开始看到如此庞大的数量，基拉也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就回到了状态。眼看Silver Moon就在眼前，他怎可以慌乱。
　　浩浩荡荡开赴的战舰群中，旗舰上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战斗开始后，先不要理会Silver Moon，集中火力对付Freedom。等Silver Moon不耐烦了自然会去援助Freedom，到时候再转头攻击Silver Moon。注意要集体进攻，如果不想死的话……”
　　一辆Hyperion向Freedom射出亮绿的光束，标志着这场战斗正式开始。Freedom丝毫没有在意，从另一个角度向Hyperion的摄相头开了一枪。身后的数十辆Hyperion乘机一齐向Freedom扫射，Freedom连忙用光束盾挡住，虽逃过这一击，但过于强猛的攻击让机体剧烈地震了一下，基拉差点失手摔下拉克丝。
　　这样下去不行，拉上操纵杆远离开数架Hyperion，对方想磨时间，但拉克丝决不能等下去。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MS向Freedom扑来，虽然不管是机体性能或是基拉的驾驶技术都不容质疑，但敌军夸张的数量也让基拉有些应不暇接，况且还带着拉克丝。
　　仿佛看出了敌军的弊端，他们用MS组成密不透风的墙，这样要死也是死在一起。但Freedom没有光束回旋标，咒骂了一声后，基拉看向手中的光束盾，眼睛一亮。
　　找准了角度，Freedom把手中的光束盾掷了出去。这一击让人傻了眼，光束盾有这么庞大的质量，竟也能高速轻巧地旋转，一排Hyperion的头都被扫了出来。
　　眼见Freedom手忙脚乱，露娜玛利亚不忍，问道：“舰长，不去帮队长真的可以吗？”
　　巴尔特菲尔德笑了笑，对方的战术的确很高明，但是他是谁啊？他是鼎鼎大名的“沙漠之虎”。恶搞性的，他叫美铃打开全周波，悠哉地对敌军说：“不好意思了啊，我真的没有打你们的意思，只不过害虫太多了影响视线。”
　　这样一句话引得舰桥的人笑出声来，舰桥压抑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露娜和理伦也笑了起来，突然觉得与“沙漠之虎”并肩作战是一件乐事。
　　“接下来……”巴尔特菲尔德命令：“真和露娜的目标不变，鸣海和理伦也一起过来攻击战舰。”
　　“是。”
　　想了想，巴尔特菲尔德又补充了一句：“想拿勋章就看这个时候哦。要速战速决，知道吗？”
　　三人忍俊不禁。
　　奥顿叹息：“您真是……”片刻后，又朗声命令道：“Goffina导弹填充，Lyvasber、Mitaset瞄准敌方战舰。发射！”
　　彩色的光线一齐射向与Silver Moon同样悠闲的战舰群。这攻击来得太突然又如此猛烈，一下子就有好几艘Daniloff和一艘Spengler沉没。爆炸的火光激起千层浪花，洪波涌起。趁着对方的混乱，Silver Moon发射阳电子炮，光束所及，连海水都被劈开，来不及躲闪的MS成了碎片，再次给了战舰群一记重创。
　　眼看击落了众多的MS和战舰，基拉本以为可以回到Silver Moon，但敌人又改变了策略。MS壁既然行不通，一列Windam 又来势汹汹地袭来。这次他们分散了队列，像无目的乱飞的苍蝇，从各个方向向Freedom开枪。数道光束布成一张网，Freedom眼看几次都要被击中，但还是艰难地避开了。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基拉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艰苦的战斗。攻击他的MS越来越多了，基拉愈渐不耐烦，在盛怒之下，暴喝了一声：
　　“你们这么想置她于死地吗？到底拉克丝和你们有什么仇？”
　　全周波频率回响着基拉的声音，被他这么一喝，几架Windam 迟疑了下来。
　　紫色的种子爆开，可以对目之所及了如指掌，可以无比精确地操纵每一个按键。抱紧了拉克丝，基拉拉下操纵杆冲进MS群中。
　　“基拉，你……”
　　打开荧幕，真吓了一跳。奄奄一息的拉克丝看起来的确伤得很重，那刚刚看到的那么敏捷华丽的动作，竟全部都是基拉抱着拉克丝完成的吗？不等他感叹自己和基拉的差别，而更加另真愕然的是，基拉那因愤怒和焦急而扭曲的脸。
　　上次因鸣海的事情愤怒的基拉很恐怖，但这次，他真的给人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觉得，眼前的这个基拉和第一次在奥布海边遇见的那个基拉差好远，甚至在出击前，他还记得基拉无奈地看着他和鸣海吵嘴的样子，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在他还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基拉已经和这群Windam 打得不可开交了。
　　Freedom一手持枪，一手握剑，旁人只看得清一道道闪亮的光线，却无从察觉那些钢铁残骸是何时衍生的。真以前只知道人在生死边缘爆发出生存本能的表现会格外惊人，但不知道还有比这更加另人惊讶的。可以超越生死，真渐渐明白了此刻的基拉战斗的信念：
　　此时他不战斗还能怎么样？气密服染上了大块大块的血红色，抱着拉克丝战斗尽管不便，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麻木般，心底唯存的东西就是战斗。拉克丝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他，他不允许自己让拉克丝这样死去！所以啊！眼前这些碍事的东西应该全部消失。
　　枪内发出的光束没有间断过，但每一枪都准确地射到了Windam 。而Windam只要略靠近Freedom，就马上会被Freedom削断手脚，更不用说是击中Freedom。就凭着基拉一路的冲杀，这一列Windam终于也结束了他们的使命。
　　“这里交给你了。”
　　还没有等真回答，Freedom已经走远了。但也幸好安全地回到了Silver Moon上。真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不懂，但他已经无暇顾虑这些了。因为眼前还有战斗……
　　Freedom刚降稳，基拉就迫不及待地出来，甚至恨不得升降绳能再快一点。待命许久的医疗班看到他们回来，似乎也松了口气。基拉轻轻地将拉克丝放在病床上，医生们没有再多等立即就推走了她。
　　基拉没有追上去，看着拉克丝离去的方向，他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空虚，就连灵魂也被吸去一般。因为已经感觉不到拉克丝的呼吸了。
　　但是为什么，最后一眼看她时，她还是那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