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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琴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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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情吃土豆时会发出“喵喵”叫声,这让白芷感到好奇,这只白猫虽然高傲,倒不失可爱。白芷看的认真,刘子辰趁着白芷出神的时候,悄悄靠近白芷耳畔,暧昧地呼了一口热气。
白芷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此刻只知道该瞪大眼睛,其余动作全部失踪了。
刘子辰做完动作,像个没事人一般,舔唇轻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乐情饱了,别给它吃太多,它很容易吃胖。”
在提到“乐情”时,白猫昂起高傲的头颅,剜了一眼刘子辰,然后似乎发出“喵喵”极为不满的呼声。
刘子辰伸出修长的双手轻柔地抚摸乐情洁白的毛,它马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酣睡起来。白芷默默地念了一声“没出息”,连一只猫居然也过不了美人关。
刘子辰笑眯眯,“既然吃饱喝足,咱们就去散散步吧。”说着,将乐情抱在怀里便漫步走出门外。
白芷愣愣地望着刘子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打算,待到晃过神来,他已经走出了很远,还不忘回头交代一句,“带上你的琴。”白芷只好悻悻然抱琴跟在刘子辰身后。
二人在一众侍女注目之下,一前一后步入了桃园。
世事艰辛,唯一不变的是美景与琴声。不管前世今生,桃园始终景致如一。桃花约莫世人说得多了,总归透着一种庸俗,但石府成片成片蔓延几里的桃花依然是白芷心头一罐蜜糖,是她在辛酸之中赖以依靠的堡垒。
刘子辰辅一进入桃园,便嗅到阵阵花香,清香入鼻,俗世红尘一些烦恼也散失殆尽,他面朝花海,微微一笑,白芷方才放下的心又开始咚咚直跳。
刘子辰摸了摸乐情,道,“美景,”转向白芷,“美人,此处当有酒与琴声。”
立马有小厮上前摆上雕花矮几,放置一尊白玉酒壶和两盏白瓷杯。刘子辰当先入座,懒洋洋靠坐在一树桃花之下,做个“请”的姿势,“不知美人可否奏琴,让琴声和着桃花与在下小酌几杯。”
如此良辰美景,白芷即使心焦忧虑也不忍心破坏,于是抱琴席地而坐。
刘子辰目露赞赏,“平素见惯了娇滴滴的莺莺燕燕,倒不曾见过你这般不拘小节的女子。”
白芷含笑低头挽起耳边碎发,恰逢一片粉色桃花飘落,让她平添了几分姿色,“贵人说笑了,但凡贵人吩咐,小女子莫敢不从,况且奴婢与往日贵人所见之女子也未有不同,只是她们喜贵人之人,奴婢喜贵人之智。”言下之意是,刘子辰,你让我弹琴我就弹琴了,弹完琴该办正事了吧。
刘子辰大笑,“智不智我不敢说,可欣赏琴音的本领,怕是没人能绕过本公子了。”
白芷微微摇头,十指纤纤抚琴,琴音淙淙。白芷觉得两世以来,若说她有什么长处,也唯有弹琴这一技之长还算拿得出手。只要一弹琴,她就能静下心来,她仿佛看见自己从院子里走出去,不再是从石府到潘府,不再是窝在一小处院落,而是随着风筝放飞到天外,以梦为马,四海为家。
刘子辰想到了宁静致远四字,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想得太多也比之常人早衰,因此能让他真正放空一切之事少之又少,而白芷的琴似乎奇迹般的有这种效果,她的琴技不像庙堂之中靡靡之音,有些人听了醉生梦死,有些人听了昏昏欲睡,她的琴会让人无比心安,安心到想靠在身后粗壮的大树上睡一场十八年来不曾安稳的觉。
甚至连闹腾的乐情也瞪圆了眼睛,似乎正在静静聆听琴音。
一曲落,白芷轻勾唇角,弹琴使她快乐。
刘子辰沉默了许久,方转头朝向桃林深处,“在背后听了许久,可以出来了。”
白芷讶异地望向林中,只见潘瑜安黑色的身影闪现,在白芷还没回过味时,倏地站到了她身前,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细细打量她。
白芷感觉到潘瑜安周身散发出来的压抑,他就站在白芷一步之外,可是她却觉得从来不曾靠近过潘瑜安,她以为前世清楚他的喜恶,但好像她对他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潘瑜安和刘子辰是两种不同的风格,潘瑜安看着很难接近,但是一旦走进他的心里,他便会掏心掏肺;而刘子辰看着很容易相处,其实真正难以触及的是他的心思。
三人气氛实在微妙。刘子辰率先打破沉默,“瑜安,你觉得这丫头的琴如何?”
潘瑜安的俊脸一时煞白,但他仍然沈着脸,阴翳地盯着白芷,“我之前好似听过你的琴声。”
白芷不语,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刘子辰笑眯眯,“我看你是糊涂了,之前我们路过桃园,不就听过。”
潘瑜安目光微闪,似乎正在思索刘子辰的话,转了一瞬,他坚定道,“不对。”眼神瞬间阴鹜地可怕,迅速捉住白芷的手,紧紧握住,声音低沉地吓人,“说,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他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听过千百次,甚至闭上眼睛他能感知到白芷下一瞬间指尖变换的幅度。
白芷反倒镇定下来,轻笑一声,“奴婢并不曾见过贵人。”说着,她奋力挣脱潘瑜安的禁锢,奈何潘瑜安越握越紧,紧到她手发痛。
刘子辰见白芷眉间细密的汗水,绕到潘瑜安身边,轻轻一挥手,替白芷减轻负担,接着转向潘瑜安笑道,“瑜安,这丫头现在归我罩着。”说着他微微使力。
潘瑜安双手瞬间落空,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似乎心口也缺失一块,开始变得空落落的。
刘子辰顺其自然地牵着白芷的手,“散完步了,我们该干正事了,查案去吧。”
白芷乖巧的点头,便失魂落魄地随着刘子辰而去。
等到她发觉刘子辰一直握着她的手进入桃花林深处之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挣脱刘子辰道,“你不是说去查案,怎的反倒进入了桃林深处?”
刘子辰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行为恼火,而是不疾不徐道,“自然是不想有人破坏我二人相处的时光。”
他低头,目光含情地凝视白芷,“方才我英雄救美,你可有丝毫感动。”
白芷心情不佳,一句“没有”未曾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等到她真的说出口时,她开始无比懊恼,她可是有求于刘子辰,真是失策。
刘子辰摸着乐情小脑袋,不怒反笑,“本来我该失望的,但你的琴音让我觉得,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白芷疑惑,“为什么?”
刘子辰抬眼望天,“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让我感到安然。”
白芷承认是个女子被刘子辰如此撩拨都不会无动于衷,所以她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一红。但她上过一次当,到底清楚像刘子辰潘瑜安这样的人会对她有所看重,大抵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只是前世她看不通透,白白为了潘瑜安伤心失望。
心里这么想,白芷就问了出来,“到底为了什么?我算什么,钱财地位自然不用说,我根本没有;说美貌像你们这种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又怎么会对我这种姿色青睐有加;我唯一有的就是一把破琴,那在你们的算计里,值得了几个钱?”白芷越问越难过,为什么她重活一世,还是摆脱不了他们对她的摆布,似乎天南海北四海为家总是离她十分遥远,而她已经不奢望自由,只希望绿珠和她能够平平安安在石府了结余生,竟然连这一点都难以实现。到底是命运捉弄还是她本身太过倒霉?
似乎见到白芷落泪,乐情从刘子辰怀里跳出,拿毛茸茸的身子不停地蹭她,白芷不加理会,双手遮盖住眼睛,泪水像断了线不断涌出。
刘子辰眼中一丝温柔一闪而逝,他放下尊贵的身份,蹲下*身子,像摸乐情一样,温柔地抚摸白芷柔顺的长发,“乖,不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潘瑜安这家伙是该好好教训一下,看他都把你气哭了。”
此话一出,白芷哭不出来了,这人太能曲解意思,她明明是质问,他话锋一转,就变成潘瑜安欺负她。白芷红着眼睛抽搭道,“什么潘瑜安,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人……”
刘子辰打断她,珍重地捧着白芷的脸,认真道,“我不会欺负你。”
顿了顿,道,“就冲你的琴声。”
再道,“而且我承认之前我存了利用你的心,当然此刻我还是存了利用你的心,并且之后我也会利用你,但我发誓,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保证你姐姐的安全,甚至以后,我会给你自由。”
白芷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她知道刘子辰不是君子,但是他可以把利用说的光明正大,而且方才那一番话就是莫名戳中了她的心坎,他所淡淡吐出的都是她穷尽一生所求而不得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不介意陪着他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