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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乐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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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桌子上摆了酸辣土豆丝、土豆烧鸡、土豆饼,白芷怔怔然对着一桌子土豆发呆,讷讷开口,“贵人,此番不知何意?”
白衣少年施施然坐在白芷对面,抬头洒然一笑,笑意似春风拂面,使得白芷近乎承受不住,“我令你做土豆吃食,自然是喜欢吃。”
白衣少年慢条斯理地端起筷子,悠然夹了土豆丝,徐徐放入嘴里细嚼慢咽,眯着眼睛作出一副享受美食的样子,因为土豆丝的汤汁微微浸润的薄唇现出淡淡光彩,待到咽下土豆丝,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笑道,“大约你是心急的,然,民以食为天,你不该让我饿着为你查案。”说完,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菜,慢条斯理地饮食。
饶是白芷心焦不已不想被冤枉,想尽快查出害死雾灵的真凶,此刻竟也十分头疼,现在是她有求于白衣少年,不该得罪于他,于是谄笑道,“贵人言之有理,查案不急您请慢用。”
方才,白衣少年从大厅内堂而皇之地带走白芷,白芷原以为他是带她前去查案,没成想,白衣少年直接和她进了后厨,赶走那些泛着桃花的厨娘,下令做土豆吃食。白芷本来认为白衣少年有什么深意,此刻看他吃得高兴,约莫是白芷理解错了。
白衣少年看白芷以手支颐,明明焦虑却还端着的模样,自觉有趣,“你不好奇我是谁,为什么会帮你?”
白芷急忙端正坐姿,恭敬道,“回贵人,奴婢观贵人姿态,见贵人做派,心中确实有了几分猜测,只是不敢肯定。”
白衣少年从容地从袖子里掏出苏州织锦制成的白色手帕,优雅地试了唇角,薄唇上那分光彩并未减淡,仿似因为这般动作更显得曼妙,薄唇微启,“但说无妨。”
白芷目光微闪,错开对面人随意抛过来的目光,他的视线无意勾人但是让人呼吸微窒,白芷微微缓了一口气方道,“公子意态风流,美而不媚,又和潘瑜安贵人同出同入,奴婢猜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四公子之首的‘陌上白衣’,九岁承王位,最年轻的异姓王爷刘子辰,刘王爷吧。”
刘子辰悠然叠好织锦帕子,微微勾唇,“你猜对了,那我该给你什么奖赏呢?”抬眼,目光直视白芷,那道目光中仿似破碎出万般柔情,“要不换我猜猜你的事情。”
白芷瞪圆了一双翦水秋瞳,吃惊地重复道,“王爷要猜我的事情?”
刘子辰笑得欢愉,“约莫你是太高兴了,瞧你眼睛瞪得,若不是知道你心有所属,我还以为是郎情妾意呢。”
白芷俏脸一红,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眼前这般风流人物在调戏她,“王爷莫要说笑。”
刘子辰随意摆摆手,“你不让说笑,我便不说吧,你看你小脸红的,还以为是本王爷欺负了你去。好了,我来猜猜你的心上人,莫不是潘瑜安吧。”
刘子辰说道潘瑜安的时候,白芷的心真的漏跳了一拍,莫不是她表现得过于明显,才使得刘子辰容易地看出她的心意。
这时,刘子辰却道,“可是我看你对瑜安的感情复杂得很啊。”他漫步白芷身侧,趁着白芷慌神,不期然覆手在白芷眼睛上,遮掩住白芷讶然的目光,“这双眼睛里有恨意有悲情,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可懒得替你查案。”
白芷要被刘子辰逼疯了,眼前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身居高位而没有丝毫架子,在她这种优伶面前依旧怡然,若说没有一点心机,却一语道破她百般掩藏的心意。白芷猜不透潘瑜安,可眼前的刘子辰像一汪深潭,是要了性命才能探知的深浅。白芷不敢。
白芷眨眨眼,蝶翼似的睫毛扑闪在刘子辰掌心,让刘子辰从心底泛出一丝痒意,于是,他附耳白芷,略带威胁的意味,“别眨了,再眨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白芷脸如飞霞,有些被道破用意的羞窘,作为琴姬,她自幼接触的勾人手法很多,只不过大多时候她不会想到去使用,除非实在逼不得已,然而白芷忘了眼前的人是刘子辰,哪里是用一招美人计能应付的,再说美人的话,刘子辰自己就是绝美。
这般境况,白芷只得说谎,她侧身躲开刘子辰的双手,那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她明明对刘子辰没感情却给他的动作和话语弄得脸红心跳,要是刘子辰下了心撩拨女子,那个女子想必便是落入了天罗地网,便是飞也逃不了他的罗网。
白芷目光微痛,流露出一星泪光,“我对潘瑜安贵人有情。”这是大实话,那一世,她对潘瑜安是爱得不自知。
许是白芷这句话说得含了情带着真实,刘子辰收回手,直起身子,目光诚挚地望着白芷,像极了等待着朋友诉苦的姿态。
白芷沉吟片刻,“许久之前,奴婢同姐姐在筵席上见过潘贵人一面,我便情根深种,只可惜,潘公子从未正眼瞧过我;我也对他有惧意有恨意,一方面害怕他发现我的感情而更加疏远瞧不上我,一方面因为他收了诸多姬妾而恼恨。若说深交,便不曾有过。不知此番答案,王爷可还满意?”
刘子辰舔了舔薄唇,浓黑的眉毛飞扬,显然不信,但他只是慢慢走回原位置,徐徐入座,“你这么说,我便这么信着吧。只是,我还有一事未明,你需要替我解惑,我方能替你查案。”
白芷长出一口气,不管刘子辰信或者不信,她总归是糊弄过去了,“贵人请说。”
刘子辰以手支颐,墨黑柔顺的长发顺着白皙修长的颈项微垂,顺着窗口而入的微风拂动发丝,白芷恍然间觉得她可能会窒息而亡。
刘美人又是舔了舔薄唇,轻启红唇,“若是当日我同潘瑜安都在场,你可会正眼看潘瑜安?”
白芷不觉笑了,看来刘子辰这人真如外人所说,极度地飞扬,极度地自信,他不问白芷是会看上
潘瑜安还是他,而问的是白芷是否正眼看潘瑜安。
这个问题,白芷倒是用心思考了一下,如果没有前世和潘瑜安的纠葛,如果刘子辰和潘瑜安站在一起,那么她会心仪谁。毫无疑问,只要刘子辰出现的地方,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成了绿叶配红花的绿叶,他就像是朗月,月朗星稀,其他人在他身侧都是点缀。然而,若是找个人欢喜,白芷认为,她依旧会选择潘瑜安,站在刘子辰身侧太累,白芷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要站在刘子辰身侧该有多么高贵优秀,就像她无法想象站在刘子辰身侧有多么幸运一般。
白芷思索片刻,珍而重之地撒谎,“自然不会。”
刘子辰满意地一笑,“我想也是,若是我站在潘瑜安身边还有人瞧上潘瑜安,定然是那个人眼瞎。”
白芷咋舌,她朝窗外望去,蓦然瞥见窗口很多脑袋在眺望,竟无言以对,不能欢喜刘子辰又多了一个理由,桃花太多,春来发几枝?
刘子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拍拍手,便从窗口跳出一个物件,那物通身雪白,速度奇快,惊得窗口处看热闹的丫鬟们跳脚呜呜大叫,那物进来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将方才没有关劳的窗子遮掩地严严实实,尖叫声一下子小了不少。
那雪白毛球闪了闪白芷双眼,只见它蓦地冲到刘子辰身前,可着劲儿蹭刘子辰的手,刘子辰抬眼看白芷好奇的眼神,对她笑了笑,随后温柔地摸了摸那物的脑袋,它便无比乖巧极为舒服地闭上了双眼,“这是进贡之物,据说唤做猫,我窃以为叫它乐情最好听,你觉得呢?”
白芷干干一笑,“王爷起的名字自然好听。”心里却在想,不管刘子辰多么“平易近人”,果然还是摆脱不了读书人的酸腐气,起那么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如果让她养狗直接叫狗蛋得了,容易养活。
刘子辰轻轻地把乐情翻个身,在它的雪白的肚皮上抚摸着,乐情极为享受地发出哼哼声,“喵喵”两声叫的白芷酥到了骨子里。白芷虽然活了两世,像猫这么稀罕的东西却是第一次看见,而她第一次看见的就是猫中的极品,后来她问刘子辰为什么乐情是猫中极品,那人笑嘻嘻地告诉她,因为乐情的主人就是人中龙凤,那种飞扬的神采也是没谁可比了。
白芷看乐情可爱的模样,心中痒痒,她其实对这种小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她流露出渴望的表情,十分想伸手摸两把那只软绒绒的小东西,顾忌和刘子辰的身份差别,她不敢。
刘子辰抬头笑道,“想不想摸一下?”
白芷点头如捣蒜,只见刘子辰点了点乐情的头,乐情便懒洋洋地翘着高傲的尾巴来到白芷面前,昂着头一副不想搭理白芷的模样,白芷顿时有些扫兴。
刘子辰了然,徐徐解释道,“乐情只欢喜同本王爷一般之人。”顿了顿道,“但是本王爷却私以为你不错。”
白芷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心底里那种悲悯油然而生,她身份低微,甚至无法讨得一只高贵的猫的欢喜。
刘子辰大概看出白芷的低落,道,“不必如此。乐情最欢喜土豆,你不妨喂它一些试试。”
白芷照做,乐情这次倒是没了方才那般嫌弃,就着白芷的手吃起了土豆饼,白芷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