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水练无尘

14、险象迭生

　　夜半，天凉。

　　白芷窝在刘子辰怀中眯着眼睛，谁成想睡着了。等到白芷微微醒转的时候，刘子辰捂住她的口鼻，胸口紧紧贴着她背部，白芷刹那间神游。

　　他带着白芷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掏出怀中备好的湿手帕，递给她。

　　刘子辰指指门口，白芷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就见到传说中的迷烟。

　　刘子辰笑，比口型，“装晕。”

　　白芷点了点头，等到外头动静消失，那散迷烟的烟斗撤离，她迅速将手帕塞进衣袖。

　　刘子辰笑着搂着她的腰，她本来想挣脱，但是木门动了动，外头贼人意欲破门而入，她时间不及，只得任由刘子辰上下其手。

　　黑暗中，贼人细细嗦嗦，似乎在摸索着点灯，如此紧张的环境之中，白芷似乎听到发间刘子辰从喉咙里发出轻笑，微微震动，通过头发丝传递到她心间，她的心突然柔软成一团。

　　真是太不妙了！

　　蜡烛光倏然照亮整个房间，白芷眼皮微闪，颇为紧张。

　　“呦呵，瞧这对玉人，还挺恩爱啊！”黑脸汉子嗓音粗糙，掐了白芷的脸一把，说着粗鄙的话，“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啊！啧啧，待会先让兄弟我爽爽。”

　　白芷微蹙眉，耳边听得后面的船夫爆出□□，方才被黑脸大汉摸了的脸仿佛烧着了一般灼人恶心。

　　“嘿嘿，这小娘子一看就不是个雏儿，谁先玩谁后玩没区别，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让我们先玩玩吧。”后面的船夫起哄道。

　　“格老子的。”黑脸大汉用力一拍带头起哄的船夫，“让你没大没小，你最后等着，先把那小子送到大哥那里。”

　　“啧啧，那小子还是女的，真是美若天仙，可惜老子对男的不感兴趣！”黑脸大汉走近端详着刘子辰的脸，骂骂咧咧，“说你的，还不把这小子送去大哥那里。”

　　方才带头起哄的年轻船夫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扯开被子，黑而粗糙的手方一碰到刘子辰的手，就被他隔开，刘子辰倏地睁开桃花眼，那眼中似乎还蕴藏着一丝笑意，“我劝你别乱动。”

　　“呦，黑哥，你瞧，这小子醒了！”

　　“劝你别乱动呢，格老子的，你倒是动给他看看，哈哈！”黑脸大汗狞笑。

　　年轻船夫一脸猥琐，脏污的手指上挪，意图摸刘子辰的脸，白芷也顾不得装晕，瞪圆了眼，看着那双又黑又粗壮的手渐渐接近，仿佛就看到谪仙被饿鬼玷污，她都不忍心，闭上眼。

　　刘子辰始终带着微笑，眼眸之中的深潭波澜不惊，即使在这种时刻，他浑身散发的气质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当真是有匪君子。

　　那双手距离他一指，他唇角绽开。

　　但见手起刀落，那船夫痛喊一声，鲜血四溅，他看见远远地飞来一把利刃，眼前一白，然后，他的手就飞走了，看到地上的断掌，他吓得扑腾在地，彻底晕倒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快到黑脸大汉只见到鲜红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待到他反应过来，提刀爆和一声，“哪来的贼人……”一句话尚且噎在嘴中，喉咙剧痛，竟是被割喉致死。

　　其余人等警铃大作，纷纷四散而逃。

　　白芷也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只是刘子辰一直温柔地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护在怀中，时而在她耳边呢喃，“乖，不怕。”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亲昵温和，白芷方才当真是怕的，然后他那般模样，惹得她又是一阵发热，但又出奇地忘了恐惧，这人，真是又可恨又……

　　不多时，外头逐渐安静下来，门口迅速闪进一个黑影，跪地恭敬道，“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刘子辰保持动作不变，淡淡地和如春风地道，“免。”顿了顿道，“竖子，当喂鱼。”

　　影卫低头，“是！”迅速地将黑脸大汉和年轻船夫的尸体处理干净，到底有没有喂鱼白芷不知道，她只听到，重物入水扑通的水花声。

　　刘子辰掏出怀着手帕擦了擦白芷的脸，“没事了。”

　　白芷睁开眼，等到眼睛适应了烛火，她眨了眨，再看到刘子辰那张脸，似乎有些奇怪的心绪蔓延，大概是近距离看他的缘故，觉得他真的很——美？

　　刘子辰，“真心舍不得松开你，若不是这班贼子，今晚当真和美。”

　　白芷脸刷的又红了，自从同刘子辰相处以来，她就很少有不脸红的时候，看来脸皮还是不够厚，她眨眨眼，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她咬了咬唇，回抱他，“公子，奴家也舍不得。”

　　声音压的很低，刘子辰桃花眼之中破碎出一汪柔光，在她耳边发出一阵愉悦清泠的笑声。周围本来有影卫轻微的脚步声，在白芷说出那句话之后，影卫们自觉地极为速度地撤离现场。

　　刘子辰笑够了，捏了捏白芷的脸，她身材比例好，看着不胖，但其实身上有点小肉，脸上也带着一点肉肉，像是婴儿肥，摸着很细腻，那般贼子也就一句话说的在理，她的皮肤确实嫩得能掐出水来。

　　“反正也睡不着，芷儿陪郎君赏月如何？”

　　正中白芷下怀，她愁着不知如何收场呢，“妾敢不从命。”

　　甲板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

　　满天星光之中，月光并不皎洁，反倒像是躲在云层之中。

　　他白衣风华，随着子夜微凉的江风鼓荡，闲闲依靠木质栏杆，执着白玉酒壶自斟自饮，飘飘然仿佛即将乘风而去。

　　他对白芷一笑，白芷的心仿佛酥了一半。

　　“小芷儿可会饮酒？”

　　白芷摇头，如实道，“倒也不是不会喝酒，不喜欢喝酒。”她走到刘子辰身边，靠着栏杆，这样的氛围很适合倾诉，“以前身份低微，总是被迫着喝酒，那时候，不会喝酒啊，酒进嘴中，哗啦啦地被灌满喉咙，刺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面对贵胄，还是不得不笑。”

　　她笑，仿佛和漫天星光融合，“那时候的笑，都带着酒中的辛辣和难言的哭泣。所以，现在不想喝酒，里面有不好的记忆。”

　　刘子辰看着她的侧脸，眼中仿佛见流星飞逝，似乎有一丝遗憾和落寞，但他毕竟老练，脸上波澜不惊，默了一瞬间，徐徐道，“我倒是觉得酒让我欢乐。周围人都离开之后，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唯有酒，始终不离不弃。”

　　白芷扭头，从他的侧脸看他的五官，依旧精致，甚至是美，即使和他相处那么久，依然觉得美。他说的话语气清淡，白芷平白生出一丝心疼。张若熏说过，他吃过苦的，到底是什么苦？

　　“公子，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越听他说话，她越想要了解他的过往，“按理说，你一个贵胄公子，应该从小无忧无虑，怎的听你说起来，倒像是吃了不少苦。”

　　刘子辰仰头喝酒，侧眸看，可以见到他修长白皙的脖子，喝完他悠然的嘴角挂着一抹轻笑，“好奇？”

　　白芷点头。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到你，有一天能达到我满意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白芷侧眸，奇迹般乖巧的点点头。

　　刘子辰笑得灿烂过漫天星光，之前他的笑，总感觉像戴着面具的假笑，只有眼下这一笑，仿佛从心底里开心，他极尽温柔地摸了摸白芷的头发，柔顺的乌发在指尖穿梭，“真乖。”

　　本来静谧美好的瞬间，被破空而来的尖叫声打破。

　　刘子辰刹那收敛了微笑，将白芷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方才那名影卫冲出，浑身是血，他身上多处创伤，捂着尚在流血的手臂，虚弱道，“公子，快走，眼下吾等正在对敌，力竭。因影卫之中混进了刺客，吾等不察……”话音刚落，他就倒地不起。

　　刘子辰长身玉立，看着远处刀光剑影，嘴角勾出一抹笑，“看来有人打定主意杀我。”转头，问白芷，“你说是谁呢？”星光投射下，他看起来依然温文尔雅，但是那笑意极冷。

　　转身，拉着白芷，面向波涛汹涌的江水。

　　扭头，清泠的声音悠长缓慢地问，“可怕？”

　　白芷回以一笑，摇头。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