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苦短，韶光易贱》符离柚李

13、田园之美

　　小满牵着孟笙的手站在一处废弃的房屋前，正门的门匾上依稀能看清“玉府”两个字。孟笙摇摇小满的手，眨巴着大眼睛，小满低下身子把孟笙抱起来，“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而那边，庆叔庆婶一大早就没见了小满和孟笙，看字条也只说去了别的去处，庆叔看了看这确是小满的字迹，而且两人的包袱也收拾了干净，就让人连带着留下来的字条一道往京城送了口信。靖翎接到口信已是三日之后，当天晚上他就带着靖昱偷偷跑到了玲香阁，而正如他所预料到的那样，妙音没有透露半句的意思。他知道小满现在肩负着抚养孟笙的重任，而庆叔传来的口信说，在离开山庄的时候，他临走时给小满的银票，小满一张都没有带走，她居无定所，又带着孩子，身上盘缠也不知够不够，万一····一想到小满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他就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
　　“妙音，我只求你能告诉我，小满她此刻是否安全无虞？”
　　妙音看了一眼眼前愁眉不展，一脸苦涩的男子，便知道他是真的为小满担忧，她福了福身子，“妙音多谢七皇子如此挂念家妹，还请七皇子放心，家妹现安全无忧。”
　　靖翎胸中的苦闷总算是舒解了几分，她安全就好，后知后觉的靖翎等回了延泽宫，才回过神，妙音说的是“家妹”。
　　小满找人修葺了围墙，门口玉府的匾额终于是摘了下来，小满舍不得丢就让人抬到了后院。除草、打扫，小满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眼前的庭院倒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曾经和良梓一起背书、一起嬉闹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发生，温柔美丽的母亲和总是一脸严肃但只要看到小满和良梓就会微笑的父亲，小满摸了摸眼角，一把抱起孟笙，“孟笙啊，我和你娘亲经常在这里玩耍，你看，这个小乌龟就是你娘亲画的哦”，油漆剥落的木柱上还能隐约看到小乌龟的轮廓，孟笙歪着头看了一会，咯咯咯地笑了。
　　忙活了几天，总算是安顿了下来。小孩子忘性大，除了晚上睡觉时有些呓语，现在已经想不起娘亲了，但是小满还是拉着孟笙说她和良梓的趣事，即便不能陪伴孟笙长大，小满也想时刻告诫孟笙，在远处，他的母亲正祈盼着他安康顺遂，正日夜盼望重逢那日的到来。
　　小满看着睡梦的孟笙，手轻柔地拍着孟笙的背，这孩子，马上也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
　　转眼已是隆冬。小满裹着裘皮袄踩着地上一层薄薄的新雪踏进私塾。天刚蒙蒙亮，小满取了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的雪。一切收拾停当，生火做饭。饭菜刚做得，老先生就起床了。背了半篇古文清了清嗓子，才拿起了筷子。小满留了一份早饭在炉灶上暖着，那是孟笙的。
　　回到家，孟笙还没醒，小满把裘袄放在被窝里暖了暖，给迷迷糊糊的孟笙套上。穿好衣服，孟笙还是半梦半醒。
　　洗漱完，小满牵着孟笙的手，一步一步往私塾走，一面走，一面教孟笙背昨日先生教过的古文，咿咿呀呀背了一路，等吃过了早饭再问一遍昨天学的，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玉家和私塾的秦老先生之前颇有些交情，小满找上门的时候，老先生刚被夫人赶出了家，坐在私塾门口蓬头垢面的模样。一来二去地商量下来，老先生就让孟笙进了私塾，小满为了就近照顾，就把老先生的日常起居揽了下来。后来先生的夫人过来看望，老头子腆着笑脸认了错，夫人也没多计较。老两口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日头久了，也真就把小满当自家孩子看待了，再加上孟笙嘴甜，惹得夫人格外喜欢，孟笙的小衣服都是夫人给做的，就连小满身上的裘袄也是出自夫人之手。小满也懂事，没事就去先生家帮着夫人做点活计，小满手巧，跟着夫人学了几日的女红，绣出来的花样活灵活现。
　　十里八村的小娃娃都到先生这来上私塾，来来往往地都知道私塾里有个模样极好的小先生，没有洒扫的活计，就捧本书坐在亭子里，一看一下午。路过的人看一眼，才知道此情此景即是“赏心悦目”。可日子久了，街道乡里未出阁的小丫头们就动起了歪心思，托了媒人三番五次地往私塾跑，小满后来被逼急了，吃罢午饭，就钻到先生家和夫人一起绣花、绣鸟、绣鸳鸯，后来绣的多了，夫人就让小满拿出去卖，小满捧着一筐子的绢子绣囊，摆摊的小桌子还没支好，一筐子绣物就被一群年轻的姑娘家抢光了，小满掂量掂量钱袋，明天可以给先生和孟笙做顿肉了。
　　欢欢喜喜过了年，孟笙被邻居家的小哥哥们带着出门看人放炮仗去了，小满人也懒了些，挨着廊下给孟笙补衣服头就一点一点的打起盹来，正想着要不回房睡会，就听见外头有人喊，“放皇榜了，放皇榜了”，小满想着外头看黄榜的人多，得把孟笙找回来才行，刚出了门，就听见来来往往的人说，“立了太子了”，小满的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那人堆处走，没等走到跟前，就听见乡民们小声的嘀咕，“我当是立了七皇子，谁曾想立了二皇子，唉···”
　　小满站在人群外，就见着皇榜上写着，立了二皇子靖安为太子，三皇子靖昱封“蔚周王”，赐府邸“蔚周王府”，六皇子靖摇封“勤王”，赐府邸“勤王府”，七皇子靖翎封“恭西王”，赐府邸“恭西王府”。孟笙蹦蹦跳跳回到家，就见着灶台前出神发愣的小满，用冰凉的小手摸摸小满的脸，吓得小满一哆嗦，孟笙笑开了，拉着小满讲外头遇见的趣事，小满捏捏孟笙红扑扑的小脸，“快去洗手，马上用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