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结局》mingnihaha

13、第 13 章

　　狠哭一场后，大约是心力交瘁的缘故，可纶病倒了。她原以为好好睡一觉就能复原，也拿这话安慰德卡，但身体状况始终不见好转，她连着躺了好几天。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倒有了好转。但凡病人都会有些特权，平日里的无理要求，在病榻上提出来却是合情合理。借着这点虚弱的威风，可纶不许德卡离开身边，连朝觐也替他免了。即使在睡觉时，也非要德卡握住她的手，一直握住，她才能安心地合上眼睛。哎，倘若能一直这样不痛不痒地病下去，那该多好啊！
　　她的这种居心德卡不会猜不到，但他不介意。在被可纶的反常举止惊到后，他的学习热情很快降温，整夜不归也就那么一次，再没有出现过。他没有问过可纶，为什么她会通宵不睡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而他自己整晚不归的缘由，可纶也从未听他解释过，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有好多次想要主动问他，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来，她怕自己真是无中生有，像个老虔婆一样神经过敏，令到德卡厌烦，几天一过，也就懒了，不愿意再去提起，问也不过是徒惹伤心而已，何必呢？
　　所有的人都来看望她，在她醒着的时候，寝殿成了川流不息的热闹地方。可纶寻不出清净空隙来与德卡深谈，仅有的几句对白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德卡曾想让可柔来看望她，他以为可柔会很担心她吗？可纶就一口回绝了，不留丝毫转圜的余地，这似乎让德卡有些不高兴，不过可纶比他更激动的生气，他当时没有再说什么，可也没有就此放弃。
　　某天早晨，乘着可纶还没睡醒，在法老的首肯下，可柔终于有机会去看了看妹妹。可纶一睁开眼就看见可柔笑吟吟地站在床边，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用力眨了眨，但声音是不会错的，可柔开口问她：“病得很开心吧？可纶？”
　　可纶实在不想看见她，闭着眼睛没有搭理，同时暗暗痛骂德卡，觉得自己被他给卖了。
　　“可纶，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都结过婚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呢！把眼睛睁开，我又不是来探病的，是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要说？向我炫耀吗？可纶抬起下巴，睁眼瞪着可柔，尽量作出不可一世的姿态，表示自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要是对面有镜子的话，可纶就能知道她的样子其实一点都唬不了人，少了当初甩耳光的锐势，她底气不足。
　　“说吧！”她冷冷道。
　　“你投降吧！”可柔微笑道，“顽抗有什么用呢？你也应该知道，装病的伎俩维持不了很久，勉强拖留着也没意思啊，难道你还想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么？”
　　“你在说什么梦话啊？想要诈我，可没那么容易！”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可纶，你在动摇！能让你这种鸵鸟性格的人有此觉悟，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可柔眼中浮现着胜券在握的得意，问道，“你听没听过一首歌，名字叫 ？”
　　可纶猜不透她问这话的用意，沉着脸没吱声。
　　“阿拉丁让公主感受到一个自由的新世界，所以公主爱上了他。我也给了德卡另一个崭新的世界，所以他选择了我。可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八成是你自做多情吧！”可纶恶狠狠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会亲口对我说，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
　　“他会对你说的，我和他约好了，明天就对你说。我是担心你受不了打击，所以先来给你提个醒，别以为自己病了地球就不转了。那天你自己不是也亲眼看见了吗？事实就是，明天他会告诉你，他选择了谁。如果你忍受不了与我共同拥有他，不如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吧，多带点文物回去，也好扬名世界。”
　　说得象真的一样！天哪，她怎么可以说得像真的一样？！我不可以相信，半个字都不要相信！我只相信德卡！我只要相信德卡就好！可纶想让自己大笑，表示不以为然，却又不敢咧嘴，很害怕自己笑着笑着就会哭出来。纵然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应对的方法，她能表现出的却只有沉默。
　　“你的幸福，只剩下不到24小时了。尽量利用最后的机会撒娇胡闹吧，可纶，后悔吗？你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保住他的！你的历史一向都学得比我好啊！在这方面被我有机可乘，很恼火吧！”
　　“你少在这里鬼扯了！”可纶冷冷道，由于上一回合以沉默应对，所以这次说得清楚有力，语速极快，“什么不到24小时，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我敢说德卡早把你给看透了，你以为他会爱上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吗？告诉你，他爱的是我，不是我的学问，我爱的是德卡，不是埃及王妃的名号！”
　　“哈，可纶，你这话只能骗骗你自己！德卡是法老，有两个妻子也是天经地义，他有什么好坚持的？唯一紧张的人也就你而已，你想独占德卡，可惜啊，他是法老，你不如悄悄走了吧，免得醋意发作时让他厌烦了你！”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我也选择相信他，就算是盲目不值得，我也要相信他！可柔，你会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爱德卡，我才不会输给自己的胡思乱想，我不会放弃他的，你死心吧！”
　　“有意思！哈哈，真有意思，你明明就在怀疑，只不过嘴上不肯承认罢了。他要是爱你，怎么不帮你要回那个护身符？我是不知道什么叫爱，这种东西我压根就看不起，婚姻本身也就是利益交换，以爱的名义，互相许了下半辈子，以妨没有孩子，老了寂寞。儿戏一样，你何必这么认真，弄得自己痛苦。可纶，你倒说说，你有多爱德卡？别告诉我你可以为了他去死，这种鬼话敷衍不了我。”
　　被她猛地一问，慷慨激昂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里，可纶慌忙地想，想要找个具象的东西来衡量她的爱情，海吗？天吗？滔滔的尼罗河吗？不，不，这些也都是鬼话，骗子才拿它来糊弄人。那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才好击溃可柔那副蔑视爱情的嘴脸呢？
　　“你找不到吗？可纶，形容不出你那了不起的爱情吗？我问你个简单的问题好了，德卡的生日是哪一天，你知道吗？”
　　可纶倒吸口气，她想不到可柔竟会有此一问，太简单了，真的是太简单了——可她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德卡没有告诉过她——她也没有想过要问啊！
　　“也不知道，对吗？可纶，这就是你的爱吗？你有去了解过德卡吗？全是他在了解你吧！你的爱都在一张嘴上，还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摆谱，真是好笑。我是不懂爱情，可要是我对哪个男人有了兴趣，我肯定会把他的生日血型记在心里，你那了不起的爱情啊！不过如此而已。”
　　“你不用把你玩弄别人的套路搬出来！”可纶涨红了脸强自镇定着反驳，“各人有各人爱的方法。”
　　“算了，懒得跟你争。告诉你吧，就是明天！”可柔以施舍的口吻说道，“明天是法老的生日，他决定和我一起私下庆祝，我好期待啊！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在明天告诉你关于我和他的将来，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
　　真是这样吗？德卡天天都陪着我，却不同我说，他真的打算在明天向我和盘托出吗？明天是法老的生日，为什么纳芙德拉没有让大家做装饰准备？难道德卡真的想与可柔私下庆祝吗？所以可柔才会迫不及待地来这里，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可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出神，好象被打懵了，过了一会，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反击的话了，索性就任她践踏吧！
　　“你还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她听天由命般说道，“我不在乎了，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了。”
　　可柔含笑不语，看着可纶晃白旗，她忽然俯身在可纶的额角吻了一下。这“充满天主教的戏剧化气氛”的举动，可以看成是祝福，也可以算是“路远不相送”的作别，但并没有使可纶木然的表情活泛起来。
　　“可纶，你可要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哦！爱与不爱，都是旁观者清，自己是看不真切的！”
　　是吗？——是吧！不停地念着“相信”，就是个自欺欺人的傻瓜，我自己也很觉得，也许德卡真的是被可柔吸引了，就像公主被阿拉丁吸引了。可柔不全是装神弄鬼的预言啊！她让德卡知道了我们那个世界，有那么多丰富的东西可以学，可以交流，想不被吸引都很难吧！这怪不了德卡，怪不了他！
　　——其实我也可以的！我甚至能告诉他更多！可自从爱上他，我脑子里就全是他，再没想过要回去，很轻易地就把过去的生活给抛弃了，只想做个普通的埃及姑娘，自然地和他恋爱，结婚，生儿育女。我想让自己属于古代，想和德卡更接近，而不是让另一个世界横在彼此之间。
　　——难道我的想法不对吗？难道我也应该时不时做些预言，让他对我充满好奇？这样才是爱他最好的方式吗？
　　——可柔说的不错，我真的没有去了解过德卡，反而是他一直在了解我，让我觉得没有必要去配合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他爱着，他付出得更多，而我，只是说得更多些。
　　唉，爱上很聪明的男人，真会搞不清方向。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被动，成了爱的寄生虫。等爱转了方向，连个反击的立场都找不到。怪不得很多女人失恋了会想要自杀，逢到那种时刻，也唯有恨不得杀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