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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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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阿姨,您快别忙活了,我又算不得客人。”沙发拐角的电风扇呼呼的吹着,面前的茶几上有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的西瓜,还有一杯凉茶。
孙阿姨擦着汗快步走过来,嗔怪的放下手里的碗:“这么多年还是老毛病,一休息就早中饭一块儿,喏,拌了一碗芽菜肉沫凉面,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阿姨帮你做好吃的。这几年没见了,怎么瘦成这样?”
我嘿嘿的笑:“我早上起来吃了一个面包。不过孙阿姨,您拌的面条实在太诱人了,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常年的饮食不规律和懒得打理,让我养就了一副女人艳慕男人喜爱的骨感身材,万幸的是,没有连着胸一块儿瘦成飞机场。
“快吃吧,跟阿姨客气什么。”孙阿姨这几年带孙子,眼看着老了不少。带小孩最耗精血,据说带一年老十年,当然这些不讨喜的话是不能说的。
我狼吞虎咽的吃面条,觉得连舌头都要被吞下去了。
不夸张的讲,孙阿姨的手艺真不是瞎吹的,无论是淮扬菜还是川湘菜,绝对甩开那些小馆子好几条街。
特别好吃特别香。
孙阿姨往前推了推凉茶:“慢点吃,别噎着,喝水啊小夜。”
“奶奶!”五岁的小男孩杀猪似得在里屋嚎叫,还有乱扔东西砰砰的声响。
孙阿姨慌忙站起身:“小夜你先坐,我去看看宝儿怎么了。”
孙阿姨跟她儿子媳妇一块儿住,我特意挑了这么个自己调休大家上班的周四,就是想跟她好好说说话。谁成想,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宝贝孙子扁桃体发炎,没去幼儿园在家休息。
过了几分钟,里屋传来灰太狼的动静:“老婆,我这就去抓羊……”
孙阿姨拉开半掩的房门,一脸的歉意:“宝儿生病不舒服,闹脾气呢。”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决定速战速决。
放下被我吃的溜干净的面碗,我粗鲁的抹了把嘴:“孙阿姨,我有点事儿想问您。”
“你说。”孙阿姨又把西瓜往我面前推推:“小夜你吃啊,别客气,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西瓜。”
“撑住了。”我摆摆手:“孙阿姨,您是什么时候到Daniel家里做钟点工的?”
孙阿姨没成想我会问这个,想了想才回答:“具体哪一年真想不清了……不过小夜你被柏先生领回家之前,我就已经在那里做工了,起码有一年多吧。”
我要的就是这个:“Daniel原来有什么相熟的朋友来往吗?”
这回孙阿姨连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我没碰到过。对了,有一次我离开的时候,看到有小汽车开去找先生,远远的看不真切,长得好像那个大明星穆庆年。”
这点也在我意料之中,不奇怪。穆庆年自己说过,他们曾经去探望过几次,大概是被孙阿姨见到了。
我有点泄气。Daniel46岁时候孙阿姨还没来,怕是她也不知道什么。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就没有别的女人去找他?”
孙阿姨笑了:“你个小鬼头,想什么呢?柏先生是位让人尊敬的艺术家,哪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小夜你又听说什么了?我前前后后在那里做了好几年,先生的生活比我这个老太婆还简单,真不容易。”
“那电话呢?比如,有没有个叫Sunny的女人打来,或者Daniel打过去?”Sunny这个名字让穆庆年心脏病复发,绝对不简单。我觉得应该是狗血的三角恋。穆庆年爱Daniel,Daniel爱Sunny。
想到自己的名字带着某种纪念意义,真是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滋味。
“珊妮?”孙阿姨不懂英语,疑惑的问:“好像没有啊……”
我索性从包里摸出纸笔写下这几个字母:“喏,是英文名字,孙阿姨你见过吗?”
孙阿姨歪着头看那几个陌生的字母,抓了抓头发:“这个……啊!我想起来了!”
我一下子满血复活了,正襟危坐:“真有这么个人?”
孙阿姨郑重的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愧:“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唯一一次做错事,看到先生大发雷霆的样子。那时候我经人介绍去做工还不满一个月,小夜你知道我手脚闲不住,柏先生家里干净没什么好打扫的,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想着法的找点活干。其实我去做工的第一天,柏先生就跟我说了,书房不用我打扫,可是那天柏先生出去散步,我透过书房门缝看到里面一地都是纸团啊什么的,就擅作主张的进去打扫卫生了。”
我有点紧张了,那是悬念即将揭晓时刻的屏息以待。
“先生的书桌和地面扔了很多团成一团的纸张,他的毛笔搁在砚台上,桌上是只画了两笔面部轮廓的画,眉毛挺浓,鼻梁很挺,可是眼睛和嘴巴都没画。我好奇啊,看了好几眼,是不是先生想画自己呢?后来捡那些纸团的时候,我没忍住,悄悄打开一张看,喏,上面写的就跟你这个一样,什么珊妮。好几张都是这个,看的我没头没脑的。再后来,先生回来,发现我进过书房,脸色铁青的把我叫去,说我以后不用再去了。小夜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吓死了。柏先生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居然被我气成那样,手一直在抖,可见我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奶奶!”小兔崽子关键时刻又打岔,哭咧咧的喊人。
孙阿姨果然打住,歉然的跟我笑笑:“我去看看宝儿是不是发烧了,小夜你坐啊。”
这回用了七八分钟孙阿姨才脱身。
只是她屁股才挨着椅子,还没等说话,家里的电话就跟催命鬼似的响了起来。
我叹口气,收拾好东西准备撤退。
“小夜你别走啊,吃过晚饭再走。”孙阿姨挂了电话见我要走,急了:“宝儿的妈妈,怕孩子发烧,打电话来问问。阿姨马上就烧饭了,吃了再走。”
“不用了阿姨。”我倒不是骗她:“我晚上约了人,有机会再来看您好了。您要保重身体啊。”
孙阿姨这里已经差不多问了个底朝天了,只是这趟没白来,除了知道Sunny的存在,另外一条让我忽略的重要线索浮出水面——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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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冉难得细心的倾身过来帮我扣上安全带。
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刺激的我想打喷嚏,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
“晚上想吃什么?”骚包的男人开着同样骚包的车,保时捷就是炫耀的资本。
“随便。”我心不在焉的,脑子里还转着Sunny,Daniel和穆庆年。
看来我是真走火入魔了。
“庆祝一下,去吃法餐?”靳冉方向盘一转,直接滑入滚滚车流。
“庆祝什么?”我问。
靳冉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语气轻松:“庆祝你调到我们财经频道金融快报栏目啊。”
这下可把我惊住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说我要去你的栏目?我在火龙那里待的好好的,再说也没有调令什么的,靳冉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不过是提前告诉你点内-幕罢了。”靳冉难得正经:“调令就这两天。纠正一下,金融快报不是我的,是咱广电集团的,话可不能乱说。还有,你这丫头反应真不讨喜,金融快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福利好收入高,你怎么是这副如丧考妣的德行?”
我脑子乱糟糟的:“我做了几年房产,根本不懂金融,调我过去干嘛?领导脑袋坏了?不是靳冉你捣的鬼吧?”
靳冉笑嘻嘻的:“是啊,把你弄我眼皮子底下,也方便发展奸-情不是。”
我给他气死了:“靳冉!”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气成那样。”靳冉见好就收:“叶子我跟你说,我是真希望这件事是我能拍板定的,可惜我还没那么大权力。上头定的,老贺打电话问我接收意见的,我不过点了个头而已。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栏目的制片主任张文文要去电台了,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怀疑老贺是打算把你推来接替张文文。”
这下我更惊悚了,连连摆手:“我就一小记者,没那么大能量,开什么国际玩笑!”
靳冉似真似假的:“有副对联你没听过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叶子你这么多年在台里白混了,软面团一个,不思进取。”
福利好收入高,没那么大能力。
我突然开了窍,转头过去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A市的夜晚,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街灯连-城河,远达天际。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广告灯箱,无一不显示出大都市特有的气息。
城市到底哪里好,让无数年轻人宁可吃苦咬牙坚持,都沉迷留恋的不肯回家乡?
建业集团是我们台里当仁不让的广告客户第一大佬,如果说还有谁能简简单单打个招呼就让老贺调人的,怕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这么多天没再联系,我以为她知难而退了,不成想她还是以她的方式来“帮”我了。
柏夫人邵雪,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