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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忙起来就是昏天黑地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庆典工作把我们都拧成了上满弦的铁皮青蛙,啪嗒啪嗒跳的那叫一个欢实,简直一分钟闲暇都没有。

      大量素材的拍摄,编导文稿的一改再改,几条非编线超过二十个小时的不间歇采集,外联工作的确认,所有大腕非大腕空余时间的调剂统一,演播室见缝插针的借用,预演彩排……

      我开始万分怀念火龙喷火时候的样子,起码那时候专一的去做房产类的节目,不会这么悲催。
      往好了讲,频道二十周年庆典结束,我估计也要变成全能型人才了。

      我跟靳冉和解了。
      说和解有点夸张,只是靳冉打电话来正儿八百的道歉,让我心中陡升这种荒谬的结论。

      好吧,爱怎么折腾都是他的事儿,我配合就好了。

      只是经过这件事,我不得不认真考虑,靳冉到底想干嘛?他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认真追求吧,又不像。玩玩就罢手,又有点关心的过了头。

      想不出结果也懒得去想,索性顺其自然。何况我现在这么忙,每天回家倒下就能睡着,连做梦都不带的。
      费脑的事情,有空再说。

      重头戏鎏金岁月录完那天晚上,随着主持人说再见,摄像收工演播厅灯光大亮,我浑身上下跟拆了骨头剥了皮的濒死青蛙差不多,连抬脚滚回家都觉得没力气了。

      所有人都在鼓掌,包括我。
      只是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终于结束啦,万恶的剥削社会,压榨的老子连最后一滴油都淌干了,回头得吃多少老母鸡才能补回来……

      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穆庆年那个不待见我的助理王晴。

      看得出,她也懒得跟我说话,直接塞了张纸条给我,酷酷的转头离开。

      我看着她走,又扭头看看台上跟老朋友叙旧的穆庆年,一时迷惑不解。

      展开的纸条上,是穆庆年端庄秀气的字迹。
      华夜,我请你单独吃宵夜,请等我一起。

      我没想那么多,单纯的觉得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老人对我也有不舍,这才决定舍弃道长的宴请单独约我的。

      我把纸条叠吧叠吧揣牛仔裤口袋里,想着一会儿还是要我来买单,不然太不礼貌了。

      客套寒暄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不知道穆庆年如何婉拒了热情的道长,顺利脱身的。
      只是等王晴开车把我和穆庆年送到利济巷深处很不起眼的潮州粥品时,已经快十点半了。

      店里没什么人,看得出穆庆年应该是老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伯都没问吃什么,倒了两杯菊花茶就下去忙活了。

      暗枣红的桌椅有些陈旧却擦拭的干干净净,头顶有老式的吊扇,不紧不慢的转着,收银台柜面上,讨喜的招财猫一刻不歇的招着手,仿佛在喊着,财来,财来。

      “陈伯的粥店开了几十年了,当我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这里就是我们的据点。”穆庆年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

      难怪她累。不说她上了年纪,心脏又不好,就是我这样自诩为龙精虎猛抗折腾抗造的,几天下来也大叫吃不消了:“穆老师,今晚录制的这么晚,您该早点回去歇着,咱俩日后吃饭聊天的时间多着呢,难不成您怕我利用完您就再不露面了?”

      我的笑话足够冷,穆庆年却给面子的笑了。

      她今天穿的烟粉色套装,小翻领的短袖配及膝裙,优雅大气。
      “能被利用也说明有价值吧。”

      她这话一说出来我愣了。
      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她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我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她在笑着:“穆老师,我跟您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穆庆年没说什么,抬眼挑挑眉,正好陈伯端了热滚滚的砂锅粥过来:“陈伯,麻烦你拣两三样点心过来,小丫头不比我们老年人,睡得晚又不经饿。”

      陈伯也是讷言的人,点点头就下去了。

      “穆老师,”我自认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弱。周围都是狐狸精,我当然也成不了善茬:“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穆庆年拿着勺子装粥,先递了一碗给我:“鲜虾生滚粥,陈伯的拿手绝活。”

      我更加惴惴了。这摆明了就是先大枣再棍棒的架势嘛。
      换成其他人,比如靳冉,我是决计不甩这一套的,可是穆庆年不行。

      她就是磨刀,我也得乖乖把脖子洗干净了递过去。

      穆庆年叹口气,放下手里的饭勺直视着我:“华夜,我第一次见你就挺喜欢你的。我觉得你这丫头跟我投缘,咱俩一见如故。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说实话,我挺失望的,没想到你会跟我玩心眼。”

      穆庆年这几句话一说,我当时的感觉就跟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差不多,热血一个劲的往脑门涌:“穆老师,我没有……”

      穆庆年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困窘,摆摆手缓了语气:“可能是我话说重了。可是,丫头,你兜着圈子跟我问你养父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下我真说不出话了,狡辩无门:“穆老师,不是,我不是……”

      看来穆庆年被这个“真相”憋得不轻,顿了顿继续:“不是孙献导演过八十我们几个老家伙重聚,不是虞城提起怪脾气的泽霜连立碑都能省则省,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泽霜那个养女。”

      “对不起。”我低头道歉,放弃找理由:“这事儿是我错了,穆老师您是Daniel的好朋友,我应该一开始就阐明我的身份。”

      我这样道歉,穆庆年气不起来了,沉思了半晌托着头:“是我小题大做了,原本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工作,叙旧不在范围内,我也没给你说明身份的机会。何况,身份,呵……”

      她的眼中有短暂的迷茫,整个人看过去好像瞬间衰老了十岁:“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我不敢继续造次,老老实实的听训架势。

      “华夜。”穆庆年叹口气:“我不怪你,你是故人之女,就跟我孩子差不多,我只是一时气不过。算了算了。你的名字,是泽霜起的?”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是,Daniel说华夜就是我原本的名字,他尊重我父母的权利。但是我的英文名是他起的,Sunny,他说希望我的生活能够阳光灿烂……”

      “Sunny?!”不知道这个名字居然对穆庆年刺激很大,我抬头就看见她脸色发白,捂着胸口表情不对劲。

      “穆老师?”我吓住了,站起身想扶她:“您这是——”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王晴一把推开我,恶狠狠的:“穆老师心脏病犯了,这下你满意了!”

      ……………………………………………………

      我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跪在病床边上抽自己嘴巴。

      穆庆年看过去已无大碍,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只是人还透着一股子虚弱:“行了丫头,回去睡觉吧,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我这是老毛病,别听小晴瞎说,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您瞒着您——”王晴刚好从主任医师办公室回来。

      “王晴。”穆庆年皱了眉,声音不见多大却听得出她生气了:“你不要这么说华夜。”

      不说罪无可恕,可是这件事我做的确实不地道:“穆老师您休息吧,我回去了,有机会再来看您。还有,对不起,真对不起。”

      “傻丫头。”老人摇摇头,看着我半晌才追问了一句:“你还会再来看我的是吗?”

      ……………………………………………………

      “Sunny,罚酒罚酒!”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间或夹杂着用筷子敲盘敲桌的声响。

      我也不怵,大大方方的端起一杯啤酒仰头灌下,换了嗷嗷的满堂彩。

      扎洛刚好端了烤肉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跟他们斗酒,就手把盘子放在我面前。

      出来玩的人都会比较放得开,即使不至于放浪形骸,终归不会再如格子间里循规蹈矩的小白领,将本性里一直压抑的那些尽情的放出来透气。

      罚过我的酒,他们六七个又开始内杠,注意力很快转移。

      我借着七分的酒意尿遁,也没人多问一句。
      本就是临时搭伴的团友,谁又会真的关心谁?

      深夜的泸沽湖带着神秘,看不到水下也看不清远方。
      风很凉,吹在身上很快带走了温度。

      我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我都能听的出,是扎洛。
      果不其然。

      他递了一杯温水给我,笑的一如既往的没有心机,那是被我取笑为傻憨的表情:“啤酒喝多了会难受,喝杯热水吧。”

      我接过热水,也没说谢谢,感觉到他坐在我旁边:“扎洛,你成家没?”

      扎洛摇头:“还没。”

      我喝口热水:“司机大哥顿珠比你大不了两岁吧,娃娃都能打酱油了。你落后了啊。”

      扎洛憨憨的抓抓短发:“缘分没到呢。”

      我被他逗笑了:“哎今天在车上听你说,香格里拉这里的藏族男子可以一夫多妻,顿珠大哥娶的就是姐妹三个,扎洛你打算娶几个啊?”

      老实的扎洛脸红脖子粗的:“我不会,我就想找到一个心爱的姑娘,专心对她好。”

      “在外面念完大学,又不是没得机会,为什么还要回来?家乡就那么好吗?还是这里有你记挂暗恋的姑娘?”微醺的感觉真好,说话都不再说半句藏半句,小心翼翼的揣测别人爱听不爱听。

      扎洛看着湖面:“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该回来,所以就回来了,大概是神的旨意吧。而且我觉得当导游挺好的,是我喜欢的事情。”

      一时静默,我又开始恶趣味的拿他的年龄做文章:“比我小一岁,叫我姐姐好了。”

      “姐姐。”扎洛那么人高马大的大男孩,乖起来让人心花怒放。

      我脆脆的应了一声,眼睛都笑没了。

      扎洛看着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还是叫卓玛好了。”

      放下水杯,我掰着手指头数:“华夜,Sunny,卓玛,名字多的快记不过来了。”

      “Sunny也好,阳光灿烂,”扎洛指指繁星满天的夜空:“就像我们这里白天的太阳,明亮耀眼。”

      敲下最后这一行字,我发觉自己写不下去了。
      或许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我不该回忆那些过去,还要执意的把它记录下来。

      我和扎洛已经再无重逢的可能,写这些做什么?

      Sunny,Sunny,可是那些丢掉的,你不想捡回来吗?
      五年的爱无能,懒得去触碰感情,你不想理清原因吗?

      我随手点开桌面Daniel的信,定定的注视着那句话。
      遇到合适的,要认真考虑,因为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Daniel,为什么你在的时候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如果我早些明白这样的道理,是不是就不会跟扎洛分开,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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