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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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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冉给我发消息。
晚上一起?
我不想浮想联翩,奈何他的目的太过昭然若揭,想往道貌岸然去想都难。
拇指飞快的点击着触屏。不了,太累。
点击发送的时候我又犹豫了,同样飞快的删除,重新输入。
大姨妈来了。
我擦,这是什么回答。
心浮气躁的又删除,索性黑了屏直接揣裤袋里。
我跟靳冉,靳冉跟我。
十指对来对去,终究对不出个答案。
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他更不是少不经事的惨绿少年,成年人即使不结婚,奔着什么目的去的,不用说的那么通透。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鸟,所以,装傻装纯真也不是我的菜。
其实靳冉的心思,稍一揣测,不难懂。
财经频道炙手可热的制片人,三十三岁,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意气风发。
是去年台庆的时候,坐一块儿喝了两杯,不知道他怎么地就对我起了心思,明面上不见什么,暗地里却慢慢建立了联系。
得不到的才会这样抓心挠肝吧。
他未婚我未嫁,却是连情人节的玫瑰都要快递到我的住处锦衣夜行,呵呵,真当我一时感动到失了脑子,就此以身相许?
当我傻啊还是当我傻啊?
我这厢神思还在漫游,靳冉等不耐烦,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华夜,晚上没有安排吧,一起——”
“没空。”他语气里那副笃信满满的调调让我很不爽。纵使有无数想攀高枝花痴钻石王老五的女人,奈何我是异类的一种。
何况,昨晚那个栩栩如生的梦境一直让我心绪不宁情绪低落。
我这边口气一硬,靳冉立刻软了:“叶子,怎么了,吃枪药了还是大姨妈来了,随意炮筒子不对啊。”
“大姨妈来了。”我打蛇随棍,懒得再动脑筋琢磨创意推诿:“困,想回去睡觉。”
靳冉的失望听得真真切切:“不是吧,这么巧?”
突然觉得好笑,憋不住我就真笑出声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我跟他压根还没到上床那一步,怎地他就这副怨妇的口气?
认真想了想,是不是自己给了他什么暧昧的遐想——
不过是一块儿吃过几顿饭,看过两场电影还都是午夜场的,跑到A市郊区泡过一次温泉。
也就是那次泡温泉,借着点酒意,他想硬闯来着,被我女汉子般的强行驱逐了。
再没别的了。
想到那次泡温泉,我开始惯性走神。
那次答应他去泡温泉,又要在外面过夜,我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或者说,我知道他打的主意是什么。
我没那么强的贞洁观念,虽然不曾有过床伴这种关系,可是发展一个看过去不那么讨厌的家伙,好像也还不错。
就是抱着这种念头,我答应了他的邀约。
谁知道搞笑的是,事到临头我又起了悔意,天时地利人都脱了浴袍,我又把人推出了房门。
哈,真是。
“华夜!”电话那端的靳冉火了,语气变得恶劣:“你笑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很无辜的回答:“你问的我都回答了,有什么地方不够恭敬吗,靳制片?”是了,靳冉像个被惯坏的孩子,看过去一副成熟的成功人士派头,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幼儿,被众人捧在掌心久了,练就一身坏脾气。
我的眼前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那张笑脸,被我刻意摒弃在生活之外的容颜。
他笑起来带着一股子真诚,完全不懂伪饰和矜持。
没有暧昧不明,也没有心照不宣。
心一下子就矫情的疼了起来,半边冰凉潮湿的枕巾仿佛还真实的贴在脸上。
“华夜。”靳冉咬牙切齿的:“算你狠,也就我吃你这一套,别等到我的耐心耗尽,你再想挽回。”
我懒得跟他纠正暧昧不是爱,直接说了拜拜挂机。
真累。
跟自恋又自以为是的家伙说话永远都累的像狗,早生华发。
晚饭是在小区门口吃的宜宾燃面。
我嗜辣如命,即使牙龈上火嗓子发炎也阻止不了我对辣椒的钟情,完全无药可医。
老板娘笑眯眯的:“我昨晚做的红糖凉糕,要不要来一碗?”
“好啊好啊。”我也笑眯眯的。
一碗燃面一碗凉糕吃的我心满意足,眯着眼睛摸着肚皮感慨,人生不过一碗饱饭一张舒服的床就够了,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生死无门的痛苦?
果然吃饱了时候离抑郁更远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我不懂车,可是擦的锃亮无尘的车身和站在门边一身黑色肃立的壮汉,无不嘚瑟的表示出,爷有钱爷有势,就是这么张狂。
我好奇的看了眼那个壮汉,壮汉目不斜视,不为咱的美色所动。
耸耸肩,我开始哼哧哼哧的爬楼。
七楼的高度,火烧眉毛上班的时候恨它太高,长肥肉痛下决心要减肥时候又嫌它太矮。此刻吃撑了,两条腿就更不愿意抬,恨不能直接把自己摔床上,先眯一会儿再说。
嗯?门口有人。等我的?
等等。莫不是楼下那辆宾利的主人?
再等等。这女人,好生面熟……
“华夜?”六十岁的女人一身优雅几乎刻到骨子里,即使连日的噩耗和悲恸添了几分憔悴,可是那种富贵养出来的风韵还在,急迫都不见难看。
“是。”我没什么感觉的抓抓眉毛,伸手到斜挎的大帆布包里摸索钥匙。
女人有一刹那的濒临失控,我在她眼中看到狂烈的热忱。
这不好不好,镇定。
终归还是豪门大户养成的理性稍有回头,女人没有失态的扑过来抱着我穷摇死摇,顺便涕泪横飞什么的。
“我……可以进去聊聊吗?”
我无可无不可的撇撇嘴,继续在硕大的包里捞钥匙。
可能是房间里的简陋和寒酸再度刺激了她,我帮她倒了杯前天烧的温吞水,才把杯子摆桌子上,手就被她抓住了。
“小夜,这些年你过的很苦?”
“不,很好。”我纠正她的自以为是:“不能跟你比,不过我觉得不错。”
女人有点狼狈还有点惊愕,喏喏的:“你知道我?”
我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拉环的声响有点刺耳:“建业集团柏泽秋的遗孀,柏夫人。”
柏夫人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Daniel都告诉你了?”
我没回答,却注意到很莫名其妙的细节。
比如,她对柏泽霜的称呼,不是大伯也不是中文名,而是很少人叫的Daniel。
再比如,见惯大场面如她,交握的手指一直在抖,控制不了的那种。
“对不起。”柏夫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她对不起的是她的手:“这些年我一直想你,可是——”
“柏泽秋才去世三天不到,柏夫人你这样找上门来,不避嫌了?”我喝口啤酒。
奸商。现在的国产啤酒简直能淡出鸟来,估计是一桶啤酒两桶水的比例掺和出来的。
“我……”柏夫人应该有很多解释,可是她的理亏被我堵的死死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挺没意思的:“柏夫人,你不用觉得愧疚什么的,我这样真的挺好的。不管你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咱俩还是维持过去二十八年的状态,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不是挺好的吗?”
柏夫人明显受刺激了:“你是在怪我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
得。狗血了。
我挺无奈。那么真诚的话都能被曲解成这样,看来豪门还真不是一般扭曲人的性格和心思:“我怪你干嘛。柏夫人,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说反话。你瞧,二十八年我过的都不错。Daniel在不在都一样,我现在是自食其力的成年人,不是五岁需要监护人并照顾的幼儿。”
我不喜欢解释,可是为了杜绝接下来一盆连着一盆的狗血,我还是得解释:“可能你觉得我住的地方寒碜了点。柏夫人这点我声明一下哈,Daniel的别墅太远,我上班不方便,这才就近租了房子。而且我这人懒,打扫卫生啊做饭什么的能省则省,加上又没什么生活情趣,所以屋子里看过去不太像样子。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在我努力挖空心思想推开她的功夫,柏夫人慢慢镇定下来了。脸色还是苍白的不好看,可是思维和说话终于开启正常模式了:“小夜,我知道在你心里肯定很恨我。我也觉得都是我咎由自取。为了一己私利和衣食无忧的生活,将近三十年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小时候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如今你已经独立,我更没资格自说自话的讨人嫌。可是我真的想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多年我被愧疚折磨的要发疯,只是泽秋是个强势的人……”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喏,看也看过了,模样还算过得去没长成歪瓜裂枣,过的也挺滋润。柏夫人你可以安心的回去你的生活轨道里了吗?”MD!你家老公是个强势的男人,干我半毛钱的事儿!这女人!
柏夫人声音低低的:“小夜,就算我错再多,终归……你真的不肯认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