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安放处》冉天音

6、Easy Boy003

　　姜父笑呵呵招手：“露露，坐，我听我弟说，你和那姓涂的小子相处不错？好好发展，差不多就定下来吧。”

　　姜露：“一般般，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姜雪那孩子最近对大哥态度不好，爸你知道吧？”

　　姜父愣了：“还有这事？”中年男人和气微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这事你和我说干什么呀，去找诗音，让她管教去。还有阿焱你也是，小雪对你态度差，你这当哥的就教育一下她，搞得露露一上来就和我说这事，我还以为怎么了……”

　　姜焱低头看姜露，俊容微蹙，表情里满是“你在搞什么鬼”。

　　姜露笑笑：“我觉得这事不能怪她。爸，你看我和我哥小时候都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们仨现在还不时会聚一起说公司的事，但您都多久没和小雪聊过天，参加过她的家长会了呀？小雪可想让大家都看看她引以为豪的爸爸了——”

　　“哎呀你，别趁机拍我马屁。”姜父忍不住笑，“这都是管小孩的事，不有诗音在吗，我一天到晚那么忙。”微胖的男人挥手，“这话题过。露露，涂家那小子，你帮我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投进他们公司。他们这次的项目正处于急速上升期，现在不少巨头挤破头要进，你和他不管能不能成，我们都算是占了先机——不要让我失望啊。”

　　谈话草草结束。

　　两兄妹前后脚出来，见左右无人，姜露一扯姜焱领带，把他拖进了露台上的小花园。

　　“姜露，你搞什么？”眉目英挺的青年顺手带门，把领带抽回，修长的手指迅速将其抚平，字都懒得多吐一个，“小雪不懂事，闹一闹也就算了，没必要拿出来说。”

　　姜露心想是啊，她以前也觉得闹一闹就算了。要不是那个梦，还有手环——

　　她上下扫姜焱两眼，心想梦要都会成真，这人以后很可能会和她互扯头花？不好，有点意动了，和他过招好像有点刺激……

　　“小雪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她以前有多喜欢跟你屁股后面，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说着，从口袋里抽出面巾，把艳丽的口红抹掉，露出淡粉色的唇，“小孩子最容易受父母影响，更何况最近我们确实都很少关注她。何女士那胎还有几个星期就快生了，是个男孩，她很焦虑。”

　　姜焱皱眉：“所以？”

　　“她当初进来的时候是签了协议的。但现在这样子，想法明显已经变了。她怎么样其实无所谓，但小孩会受影响，爸也会。”她比了一个斩断的手势，“家和万事兴。我们家那些亲戚已经够麻烦的了，要再后院起火，那就是自乱阵脚的内耗，你明白吧？”

　　姜焱不以为意：“你也说了有签协议。别想太多，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嘶——”

　　他手臂被拧了一下，姜露用了狠劲。

　　男人蹙眉望去，只见这个美得妖气四溢的妹妹对他扬起了下巴，仰视自己的眸光娇矜含笑：“大直男，我在教你防微杜渐。就是让她断了那些想头而已。她针对的是你，你不处理，难道让我出面？”

　　“好好好，我投降，这么点小事……”男人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我去和爸聊聊。”

　　姜露满意点头，又叫他有空再去和姜雪谈谈心，不要光灌鸡汤，多点陪伴，让那孩子倾诉一下。老来女突然失宠，父母关注全被抽走，还没出生的弟弟取代她成了全家焦点——他们这些哥哥姐姐，是该多给点关爱的。

　　姜焱摇头：“你太宠她了。我们小时候可比她难过得多，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姜露笑：“能比吗？爸和你那时候天天轮着送我上下学。现在说出来，小雪都要当场酸到哭信不信。”

　　姜焱无奈。能一样吗？

　　姜露自小长得漂亮，刚上小学，在校门口等家长接时就差点被强拉走了。要不是她自己够机灵立刻向保安呼救，后果不堪设想——家里那时候穷，姜父和自己经此一事，更是不敢让她放学自己回家，只能轮番踩单车送她。现在家里有司机有车，谁还没事天天送小孩？

　　两人又聊了一会。

　　等他们一走，在门外过道上附耳偷听的杨姨立刻扔了扫帚，慌张转身去找何诗音：“太太！不好了！太太啊！”

　　躺在床上对镜自怜细数孕妇斑的何诗音闻此气了个倒仰。

　　什么叫太太不好了，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但杨姨对她还算忠心，两人又是远亲，何诗音便按下不快让她进来，轻声细语道：“杨姨，说多少次了，你小声点。这么晚了，什么事呀。”

　　杨姨语气慌张：“我听见大小姐说，要让您断了什么想头，大少好像也同意了，要和姜先生聊呢！他们还说要找二小姐谈心……”

　　何诗音顿时胸闷气短。

　　断什么心思？杨姨听不清楚，她可一清二楚。何诗音咬牙。她自认对这两个继子女尽心尽力，现在老姜要有亲生儿子了——他们这就立刻联手要排挤自己了？亲生的和领养的能一样吗，儿子和女儿，又能一样吗？姜家的家业，就该都留给她儿子！

　　她从包里取出几百，白着脸塞到杨姨手里：“你做得不错。下次这种事还告诉我。去把小雪给我叫来。”

　　杨姨喜不自禁地去了。

　　好不容易开心些的姜雪刚要睡就被挖起来，夹着卫生巾一脸别扭地听话去找妈妈，被何诗音劈头一顿阴阳质疑，还让她少和别人胡说八道。多日难过涌上心头，姜雪受不了这个委屈，立马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我没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何诗音急了，伸手去捂女儿的嘴：“不准哭！”

　　姜雪剧烈挣扎。

　　笃笃。门被敲响了。小何太太急得也快哭了：“谁呀？”

　　·

　　这一晚的闹剧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姜雪哭得巨惨，第二天上学眼睛都是肿的，可想而知又是很容易在学校心态崩的一天。

　　姜露对此深感无奈。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梦会是那种走向，看小何太太这骚操作，那实在很合理——

　　所以，像拈花惹草伤人无数的花心大魔王这种奇怪的设定，也是有其合理之处的么？姜露心情复杂地看着西泽尔的界面，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撤回了一条新发的信息，让她抓耳挠腮地好奇了起来。

　　这人到底发了什么啊？他想干嘛？

　　还没等她想清楚，突然有另个人给她发了条奇怪的信息，说亲爱的宝贝，自己其实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对她有好感，近期要到中国来了，问她有没时间出来喝杯咖啡，大家交换一下咨询，他想在这边结婚生子安家买房开公司——姜露被肉麻得头都炸了，她手贱点开对方头像，发现对方居然是当初那个大放厥词的红发理查德！

　　姜露惊了：这些不列颠大老爷们最近都中邪了吗？一个两个这都是干什么，矜持和脸都不要了吗？

　　她立马截图发给阮乐意，阮乐意一看就笑喷了：“什么，露露你也收到了，你看大学的校友群啊！快看！”

　　姜露满头雾水地点开校友群，拉完山一样长的聊天记录，顿时整个人都快笑死了——这个理查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给国内的女同学全都发了这个短信，甚至当年直接用本名拼音当英文名的男同学也被发了，还每天都发一些情诗酸诗！

　　“哇姜露你也被发了吗！”一个姜露记忆里像个活泼小跳豆的女同学手速飞快，“来啊大家！比对的样本又多了一个！快来快来！”

　　一群人坏心地把理查德所有的短信都截屏发到了群里，甚至有人闲得无聊专门做了个表格对比，得出结论是这个人肯定是群发的短信，为了省事也为了不叫错名字，称呼不是宝贝就是亲爱的，从来没写过名字；以及这个人是会回复的，面对女方“我们不熟不要这么亲热”的回复，还会舔着脸说那就让我们重新了解彼此，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你们这都还好。”其中一个被发了短信的男同学道，“我一开始没理他，他就单方面给我发情诗得起劲。后来我烦了，直接告诉他我是男的，问他是不是gay，他居然直接把我拉黑了，过分！”

　　一群人全笑疯了。

　　“他这不是回答你了吗！人家不是啊！”

　　男同学唏嘘不已：“虽然我也不是，但我感觉自己被性别歧视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姜露笑得肚子都疼了，连之后飞到远城和新投资人商谈，都比平时气色更盛，神采飞扬得对方眼神都晃了。知道她是宏华的太子女，投资人不敢多动心思，又觉她实在出色，就表示自己儿子在本地人脉很广，问她要不要一群年轻人一起组个局。姜露没有上心，随口搪塞过去，让助理带着募资意向确定的文件回去，就约了在远城工作的一位高中同学，打算逗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

　　·

　　远城是典型的南方沿海城市。

　　这几日阳光奇毒，湿度也高，姜露贪凉，便穿了简单的热裤背心，长发扎起，反更衬她腰细腿长；来赴约的陈小安则娇小些，阔腿裤防晒衣，一张娃娃脸裹在里头，两人一道，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你好白！”陈小安哀嚎，“热死了，我也想要晒不黑的体质——”

　　“我有涂防晒。或者你靠过来点，我挡住你就晒不黑了，”姜露笑，语气轻快，“我说小安，远城大不如前了，看着繁华，但抛掉了实业后高度管道化，内地现在也快不需要这管道了。你们公司连接的项目，也大半都是内地的。而且这地方是真的挤，人行道都只能塞两个人。小安，你不考虑回来么？现在内地机会更多……啊，”姜露被手机震了一下，“抱歉，我接个电话！”

　　姜露接起手机，听见投资人操着一口稀烂的普通话，说今晚罗威娜区有个年轻一代的圈内派对，邀请她来。别墅区的私人派对，还是在晚上！姜露一听就想拒绝，投资人却道她可以带朋友来，都是年轻人，很轻松的，老家伙不掺和，随意就好——

　　“我可以陪你去！”陈小安双眼发亮，“富婆富婆，快带我见见世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