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ＬＡＹＭＯＲＥ》花蕙

23、第二十一章

　　丹芳和我所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整齐有序得多。城门内外各有一片很大的人工绿化带，不仅城墙内外树木高大整齐，还有花坛长椅若干供人小憩。不过商车进城之后，除了极少数车马劳顿的，大都不多作逗留而直接沿着主干道进入城内。
　　因为只是刚进城门，放眼望去，街上普通行人并不是很多，但因为车辆通行量大，所以路面比起伊赛宁还要宽阔许多。建筑物看上去也要比伊赛宁的要精致一些。沿着大路只走一会儿，就有一条百货街，专门面向商人们买卖一些补给品和必须品。不论是什么小吃水果，地图水壶，或者衣物甚至武器应有尽有。甚至品种比伊赛宁的还要多些。我逛了一会儿，买了一袋苹果，拿一个出来擦一擦一口咬下去，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新鲜多汁。我满足地哼了一声，再一次向身旁瞥一眼，洛兰手里也多了一个装水果的袋子，而希尔手里拿着一根剥好皮的香蕉朝我笑笑。他们还是紧紧地贴在我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希尔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他说了只要我去见个人就放过我，听上去没什么损失我也就答应了。只是我问他那人是谁，他却神秘兮兮地说我见到了就知道了。
　　今天先在他们安排好的旅馆里住下，明天一早就跟着他们去见那个人。他们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见预谋已久。
　　我一边逛着，一边打定主意只要见那人一面就走人，管那人是谁呢。
　　一边想着忽然瞄到熟悉的东西。我走近商店的柜台，掂起那小东西啧啧称奇。
　　那是一个指南针，而且是装在一个透明圆盘里头，用红白色漆标注了两极，进化完了的指南针。因为之前就见识了石拱桥，所以说惊讶也没什么太惊讶的。想想以后可能会有用，问了价格就买了一个。
　　希尔凑过来说：“你会用这个？”
　　我说：“比你会用吧。”
　　希尔扑哧一笑，“那可不一定。”
　　我轻哼一声，转过头的时候瞥到一个奇特的身影从前面的路口转了过去。
　　自从和艾瑞克两人跑了那么多的地方，我对人的装扮异常敏感。那人套了件极大的斗篷，身形很快，单我仍看见了他身后还背了件背包裹着的极长的事物。那种装扮和不久之前的艾瑞克几乎相差无几，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人一头金色短发实在是太显眼。
　　我连忙凝神追上，但拐过一个弯，街上人头攒动，却已经完全找不到类似打扮的人了。
　　“怎么了？突然跑过来……”
　　希尔追上来问。我摇头，“没什么，可能看错人了……”
　　洛兰警觉地四下张望，“别到处乱跑，这里毕竟是塔隆境内。”
　　“知道了。”我点头，却眼前一晃，看见那个身影从洛兰身后建筑物的屋顶上跳了下去。
　　“我马上回来！”
　　“喂！卡尔！！”
　　我把希尔的呼唤抛在脑后，急冲冲地又绕过一条街。虽然只是一瞬，但连续两次看到，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才对。是CLAYMORE。现在丹芳城内有CLAYMORE。艾瑞克才刚刚在城外和我分开，现在又在城内出现CLAYMORE。难道说丹芳城内外现在都有妖魔？
　　我像是突然闻到了对方的味道。虽然很快那身影便消失不见，我却凭着直觉连追几条街，最后追至一条死胡同里再无前路。
　　那恐怕是这城镇里最狭小黑暗的地方了。阳光被三面建筑物的高墙挡住，只有野猫才会光临的地方，怕是我走错路了。说起来本来我不也是凭着说不清的感觉到处乱窜而已么……恐怕对方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我叹口气，回头往回走。其实追到了又怎么样？问他，嘿你认识艾瑞克吗？别搞笑了。
　　我跨出两步，面前唯一有光的通路一下子被从天而降的黑影遮住。
　　我后退不及，猛地跌坐在地上，尖叫刚要出口，就被人捂住口。
　　“为什么要跟着我？！”
　　来人低喝，我一怔，睁大眼想要辨认对方的模样。只可惜在这种乌漆抹黑的巷子里实在是看不清楚。但那声音确实熟悉的，或者说实在是怀念。我挣扎两下，很快确认了他的确只有一支左臂。
　　我双手抠住他的手掌边缘，努力地唔唔出了两声。待他放开，我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麦克斯！你这混蛋！什么为什么跟着你？我还要问你干嘛藏来藏去呢！”
　　仗着自己手脚健全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扭打。
　　“卡斯帕？怎么是你？”
　　我的攻击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很快麦克斯就拎起我的衣领把我提开。
　　我理平衣服的褶皱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再怎么说我也比你们自由。”
　　“艾瑞克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谁规定他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了？还不是因为任务把我扔在这儿……倒是你怎么会在城里？是任务吗？城里有妖魔？上次结束之后你和奥利菲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后来你们怎么样了？对了，奥利菲呢？你们没在一块？”
　　“喂喂，你问那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个啊？”
　　麦克斯站直了用手爬了爬他那头乱发，无奈地说。
　　“哈哈，不好意思。遇到故人我激动了点哈。”
　　“说起来卡斯帕，你好像一点都没长高啊。”
　　“喂！上次分开的时候才几个月前啊？要长高我还有得是时间好不好？！”
　　“哈，说得也是。看你那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他拍了拍我的肩，一脸沧桑，“不过追着我跑也太乱来了。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尤其是艾瑞克不在的时候。”
　　我后退一步。这人是麦克斯？他什么时候那么温柔那么为人着想过啊？
　　我愣愣地说：“麦克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麦克斯没来得及回答，我们就被来人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卡尔！你究竟在捣什么鬼！不是说了不要到处乱跑么！”希尔和洛兰急匆匆地赶到，比起希尔来洛兰显然气息稳上许多，上来就抓住我的手臂，同时也看到了麦克斯。“你是什么人？”
　　我连忙挡在麦克斯的面前说：“嘿，别紧张，旧识而已。”
　　“旧识？”洛兰上下扫了麦克斯两眼，“好像只要是CLAYMORE就会是你的旧识啊？”
　　我说：“我已经答应你们去见那个人了，其他的事可否请你们不要插手？”
　　“你……”
　　“洛兰，算了。”希尔扶着墙壁细细地喘了两口，神色被建筑的巨大阴影遮住，声线清冷稳重。“既然是旧识，就换个地方好好说话吧。不觉得这里太暗了吗？”

　　在希尔安排的旅馆里安顿好，麦克斯卸下他的大剑四处查探了一番，才在我对面坐下来。
　　他重重抚了一下脸，问：“卡斯帕，即使这种装扮也很显眼？”
　　显然他被洛兰识破身份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一路走来的时候也很小心地和希尔他们保持距离。
　　其实他已经尽量使自己不起眼了。他明显吃了抑制妖力的药物，瞳孔是很平民的墨绿色。衣物的穿法也没有显示出他健美的身形。可是依旧不够低调。
　　“并不。”我说，“但是你们再如何装扮恐怕我也能认得出来。”
　　我指指他的头，再指他的剑，“金发，大剑，CLAYMORE。真的十分好认。或许你可以考虑去染个头发。”
　　“这个建议不错。”麦克斯哈哈笑了两声，“但是我该去哪里弄这个？”
　　我默。原来这里没有染发技术啊……
　　“对了，他们是什么人，卡斯帕？”
　　果然还是问了啊。
　　先不说洛兰，单单是希尔那头金灿灿的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了。虽然穿了件大斗篷遮住了不少，可自从进了丹芳城，因为希尔外表的关系路上还是没少赚人眼球。这样一个人物身边再站一个一脸他人勿近的保镖洛兰……
　　我就算想为他们捏造个身份什么的，我也得有想法才成啊……
　　不过对方是麦克斯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麦克斯的话应该可以信任，而且他和希尔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实际的利害关系……
　　我把希尔他们的身份和我的离奇身世简单交代了之后，麦克斯茫然地看着我。
　　“……也就是说，他们是你的亲戚？”
　　“哦，可以这么说。但是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所以很快会和他们分开的。”
　　麦克斯似乎对贵族什么的并不是十分敏感，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比起和艾瑞克在一起，我觉得你还是回家比较好。”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麦克斯不会明白的吧……回一个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家”会有什么意思？
　　“别说这个了，该你了麦克斯。你到这里做什么？任务？”
　　“不。自从上次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任务了。”麦克斯朝我笑笑，“我脱离了组织。”
　　他笑得轻松，我却被轰得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问过艾瑞克，想要脱离组织的话可不可以。艾瑞克回答说当然可以，只是会被组织其他战士追杀至死。
　　我听了就想揍他。这叫什么“当然可以”？组织里强人如云，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发动个小宇宙就把妖气泄露的逃兵给捉到了，连命都没有了脱离组织还有什么意思？他还跟我说“当然可以”？！
　　“干嘛瞪大个眼睛看着我？脱离了组织而已啊。”麦克斯继续道，“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感觉还真不赖。”
　　但他可不是“真不赖”的表情。那一脸的寂静落寞是什么？那个会跟我拌嘴掐架的麦克斯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他看到我的呆滞反应会BS我一百遍啊一百遍呢……
　　“那……那奥利菲怎么办？你就不管他了？”
　　麦克斯说：“原来艾瑞克没跟你说？”
　　我一懵，“说什么？”
　　麦克斯牵下嘴角，假装很不在乎的语气。“上次任务奥利菲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没能恢复过来。”
　　我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有些无法相信。“哦……那后来呢？”
　　麦克斯说：“他变成了妖魔，下落不明。现在我正在找他。”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听到噩耗的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禁不住抽了一下。
　　奥利菲，那个总是对我温和无害微笑着的，如同春风一样的男人。他竟然会是我所知的第一个成了妖魔的人类……那样温柔的眉眼和煦的笑容，阳光般温暖人心的男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和妖魔的丑恶面容和野兽一般的气息联系起来。
　　看我不说话，麦克斯继续道：“最后一次感觉到他的妖气就是在这丹芳城，我到了这里之后他的气息突然就消失了。但我觉得他应该还在附近。”
　　我说：“麦克斯，找到了他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麦克斯低声说：“不知道。我得先见到他。”
　　我吁一口气，幸好他并不古板过头。如果是艾瑞克一定会跟我说“我要亲手杀了他”。别以为这话有多无私多高尚，在我看来跟被洗脑没什么区别。
　　说起艾瑞克，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麦克斯。这里附近有异常食欲者的妖气吗？”
　　麦克斯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但又很快微笑起来。“是吗？艾瑞克真是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啊。也难怪，换作是我可能也不会说。异常食欲者只是组织向人类解释那些觉醒者的借口而已啊。”
　　我说：“觉醒者？”
　　麦克斯说：“战士在超越极限之后会觉醒为妖魔，但不是普通的妖魔，我们称之为觉醒者。也就是对普通人称的异常食欲者。”
　　我“噌”地站起来，语音甚至有些抖，“麦克斯！你说异常食欲者也就是觉醒着，就是战士觉醒后的妖魔的称呼？那么……那么奥利菲他……其实就是异常食欲者？”
　　麦克斯直视我道：“是。”
　　我说：“艾瑞克他今天刚刚和我分开，他说，他接到的新的任务是消灭丹芳城外的异常食欲者！”
　　麦克斯也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难看。“可恶！我大意了！我只想着追踪奥利菲的妖气，完全没去想城外战士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抄起自己的剑，急道：“麦克斯！我们马上出城！现在就走！一定要先一步找到奥利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