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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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小劲装的十公主在御花园射箭，就遇上了咸福宫的梅绡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十公主并不知绮雪何人，只道是个小宫女，心里起了捉弄之意，故意命侍候在旁的小太监将箭头弄断，又把断头用布条包裹，这才弯弓搭箭朝绮雪射去。
绮雪才刚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从射箭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哪晓得她一时兴起说想看看羡慕已久的御花园里正含苞怒放的荷塘，没想到清清碧荷还没看到，要命的箭就朝她射来。
一声尖叫，绮雪毫不掩饰地吼出来。
才不管这是不是皇宫，都要她的小命了，哪能再顾忌啥破规矩。梅绡和跟来的宫女翠儿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又不敢躲，更不敢拉绮雪躲避。十公主要射奴才，谁敢躲啊。
绮雪不是不敢躲，她根本吓得腿软躲不开。硬生生的胸口挨了一箭，很疼，但是没流血。
低头一看，断头箭已掉在地上，还包着布条。再看向十公主，已笑得乐不可支，笑嘻嘻地朝她奔来。
“怎么样，我箭术厉害吧？”见绮雪愤怒地瞪着自己，十公主并不生气反觉得有趣，她拍了拍绮雪的肩，得意地说：“放心，我命人断掉箭头，又包上布条，箭不可能伤到你的。”
绮雪愤愤地指了指胸口挨箭的地方，“撞击力那么大，疼死了。”
“绮格格，那是十公主。”梅绡小声提醒着，早和宫女莲儿跪下磕头请安。
十公主？对了，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绮雪马上扬起笑脸，正要说点漂亮话，十公主已收起笑容，又喜又愧疚地道：“绮格格？你就是皇阿玛所说的恭佐领家的那个绮格格？哈哈，我喜欢，合我心意。噢，刚刚那一下，真是对不起啦。”
不等绮雪表示，十公主又转身对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道：“你们中的哪个，赶快去告诉我皇阿玛，就说我想要清凉止淤膏。拿到了，送到令贵妃娘娘宫里来。”
绮雪只见如此，已知十公主何以会得乾隆宠爱。英气爽朗，举止落落大方，贵为公主性情和蔼热情，还聪明伶俐。见她和梅绡在一起，就知清凉止淤膏该送至何处。
她也忍不住要喜欢这小孩子了。
呃……不对，是她想尽办法也要巴结十公主。
回来路上，瞥见惇妃，干脆再让公主乐一乐，便讲了馒头和面条打架的故事。说到馒头喊着包子花卷回头找面条算帐，结果遇见方便面，便怒喊道：“小样，你以为你烫了头发我就不认得你。”说着，将无辜的方便面给暴打了一顿。
由于涉事双方是食物，并没有所谓的暴力跟血腥，不止十公主，连跟在身后服侍的太监宫女也跟着乐了。从来没听过如此有趣新鲜的笑话，一个个极力隐忍，想笑又得憋着不敢笑出声。
不过绮雪这个网络段子有点卖弄过头，十公主不懂什么叫方便面，也不懂头发为什么可以用火烫，只说她想要见见真食材是什么样子。绮雪立马就为难了，她上哪超市给十公主买方便面。侍候十公主的宫女哪管这些，只声音清脆地说：“十公主想吃方便面，绮姑娘你还是赶快想法子去弄来吧。”
绮雪瞪了这个宫女一眼，干笑着对十公主道：“方便面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得有个讲究。等绮雪得皇上恩典可以出宫时，再做来给公主吃吧。”
说着，人已进入咸福宫。听闻永琰在里头，十公主兴奋地蹦着进去，大声嚷道：“令贵娘娘，十五哥，我交了个好朋友。”
虽然听到这话是挺开心的，只是能不能别当众说出来呀。绮雪可不想被人找机会说她不分尊卑，她赶快进去，跟着拜倒在地磕头请安：“奴才给令贵妃娘娘请安，给十五阿哥请安！”
真不愿说“奴才”这两字，可要不说，真会被认为她想当十公主的朋友。
“难得十公主高兴，起来吧。”令贵妃笑着对坐在一旁的永琰说：“你皇阿玛眼光不错，这孩子招人喜欢，你十妹也有个伴了。”
永琰微笑着恭声说：“皇阿玛挑的人自然是好的。”
这种恭维话，没一点真心，绮雪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得意或是高兴。她恭谨地站在一旁，看着十公主撒娇地钻到令贵妃怀里，努力地将自己当成屋内的摆设，不去讨好对方，也不必受对方冷眼相对。
那个永琰看都不看她一眼，说着说着忽起身朝令贵妃行礼，说是不敢打扰额娘休息，就回去了。临走时，跟十公主说了句家常再见的话，独独当她不存在。
令贵妃人不错，还歉意地向绮雪解释因十五阿哥的长子和长女在前段时间相继夭折，心里悲痛过度，故而最近情绪不大好。最后，还希望绮雪切莫见怪。
夭折……这嘉庆帝的儿女命也太薄了……到底是亲眼见到这少年嘉庆的本来模样，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就在眼前，绮雪忽然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不过堂堂的贵妃娘娘说出这样的话来，绮雪哪敢像前世那样挥挥手，大方地表示无所谓没关系之类的。她必须立刻跪在地上，也不管跪得太快太猛膝盖剧痛，双手伏地，谦卑地说道：“奴才惶恐。”
电视上好像就是这么演的，不管主子说什么，只要不会答，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抛出这一句，管保顶用。
果然，令贵妃叫梅绡赶快扶绮雪起来，并问御膳准备好了没有。
听闻绮雪还没吃饭，正巧射箭射了好一会儿，十公主也有些又饿又累，两个孩子高兴地围在桌边，有说有笑的吃起东西。
来时恭阿拉嘱咐许多，最主要的一条是，宫里只有主子，她在家虽是千金小姐，在宫里终是奴才，不能同桌吃饭，也不可做出超越奴才本份的事来。
绮雪记得很清楚，可是令贵妃和十公主都邀请她同桌了，难道她还要板着脸推辞吗？再说，为了将来能不选秀，她现在就得交际应酬一番才行啊。
当然，还不能把不去选秀的如意算盘告诉恭阿拉，否则他一定会被她给气死。旗人家的女孩无论贫富，都当玉宝一样的来养，为的就是有一天进宫选秀，说不定家里能出个贵人来。
不明白恭阿拉当古人咋就当得那么古板，他不可能不知道深宫似海命如草芥这样的道理呀。
进宫选秀，十有八九当炮灰，十有一二住冷宫。她要做第十一个，不当炮灰，追求自由！
守着心中的希望，绮雪还是老实本份地谨遵恭阿拉教诲，除了在拉近朋友关系上与十公主有过一些比如讲笑话玩游戏等不分尊卑的行为，在其它时候她还是小心地做着奴才的本份。尤其在十公主带她去见乾隆时，面对老头子的欢喜和赞赏，绮雪心里明白，自称“奴才”二字是对的。
从乾隆吩咐令贵妃派人将十公主居所长宁宫的一间偏阁拾掇出来给她住，就可看出，恭阿拉没说错，在宫里，她这个恭家大小姐亦是奴才，和侍候十公主的嬷嬷宫女们没什么两样。同样住在宫女所住的偏阁，同样的要自称奴才，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衣裳是朝臣府中格格的服饰，睡处是单独一间偏阁，不与其他宫女同住。
如此，绮雪在行为上更加小心，也心知既便和十公主成为好友闺蜜，该有的礼节还得守，否则就得像上书房里某位阿哥的侍读，仗着和阿哥交情好，竟出去横五横六，事发被告御状，还作死的搬出阿哥的名头。
皇帝最忌讳阿哥结党营私，那侍读的父亲在乾隆眼中，便成了朝臣勾结阿哥拥立王储的罪魁祸首。
怎样的一番演变，绮雪并不清楚，只知自从那位阿哥被关到宗人府禁闭后，十公主就没敢在上书房玩闹，乖乖听课，乖乖吃饭，偶尔的望着荷塘发呆。
绮雪大概天生的记忆力有问题，来上书房几个月了，对众多的阿哥们不是记不得样子就是分不清身份。在这随时会丢命的宫里头，像她这样奇葩的记性恐怕只有她一个吧。后来还是从十公主的近身宫女银彩话里方才知晓，被关禁闭的是十一阿哥永瑆，而这永瑆还是最疼十公主的哥哥。
记得看过某部电视剧，永瑆喜欢汉人书生那一套作派，自认为是文人雅士，是个爱附庸风雅的阿哥。故事里，他一直活得好好的，还当上成亲王，在后来的嘉庆朝也活得相当滋润。虽是电视剧，生活细节可能有偏差，历史走向上应该不会错。
看来，十公主白担心了呢。不过也好，知道结果，她大可以尽情地安慰十公主，比如贵人贵相，比如皇上仁爱，比如十一阿哥才情横溢——
“要是天妒英才怎么办？”十公主突然愤怒地打断绮雪的话。
“呃……”十公主的学识看来在她的意料之外，天妒英才……如果真是英才，早被乾隆立为下一届皇帝，还轮得到永琰吗？
绮雪只得耸耸肩，又再说了些好听的话。实际上，她不善于跟小孩子沟通，特别是像十公主这种有身份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她爹就有可能将她和恭家打下地狱。
她还是喜欢和永瑆或者是永琰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跟她前世的年龄相差不多，虽隔了两百多年，不过代沟是可以凭友情慢慢消磨掉的。
“我不想再听到不好的消息，这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让人开心的事了。”十公主难过地说着，完全不理会她们正走在荷塘边上。
绮雪看了看远处跟随的太监宫女，心里忍不住叹气。十公主一声“不许跟来”的命令，让她俩置于随时掉入荷塘的险境。怪只怪她没本事，前世有恐高症，今世仍有恐高症，总担心会不会一脚踏空掉下去，她不只恐高，还怕水。没有围栏的边儿，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永远的痛，胆子小就是胆子小。
走在前面的十公主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又担心会不会在宗人府受苦，又愤恨那个侍读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她的十一哥哥。边走边骂，一路握紧小粉拳骂骂咧咧，就是不敢去养心殿找乾隆求情。
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恃宠生骄，也知道父亲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不敢乱来。可是不敢去养心殿乱来，也不能拿她俩的生命开玩笑呀。
十公主若掉入水里，她这个跟班第一个就得跳下去救她，否则，她和全家就别想有活路。总之，如果掉入水里，最后十公主肯定是能活下来的，她却不一定能活，历史资料里可没说过十公主有个朋友叫绮雪。
为了保命，也算是看在十公主性情纯良极重亲情的份上，永瑆这事她就尽可能的分析一下。反正最后乾隆肯定会赦免永瑆，无论她如何煸情的安慰，都不会抱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只希望，十公主能消气能走回安全的青石板路，远离荷塘池水。
“其实公主生长在深宫，就该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透露前得做点铺垫，这样十公主才不会起疑。“十一阿哥聪明能干，又写得一手漂亮书法，又能诗能文，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去巴结讨好他。只是可惜，那侍读是个纨绔子弟，平时巴结讨好也就算了，自己干蠢事，还要连累十一阿哥。”
绮雪停了下来，见十公主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要掉下荷塘的迹象，才又说道：“其实，皇上英明睿智，知道是底下人犯事，根本与十一阿哥无关。只是这十一阿哥也过于糊涂，被人连累都不知是为何故，反倒替那侍读求情。所以皇上才对十一阿哥有所惩戒，先将他关进宗人府好好的静思己过。”
十公主狐疑地道：“你是说，如果十一哥哥能明白他错在哪里，皇阿玛就会放了十一哥哥？”
绮雪笑了笑，她可不敢这样武断。“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谁又舍得让孩子去吃苦。只要十一阿哥肯认错，相信皇上也舍不得他在宗人府受这样的苦。”
十公主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她钦佩地拉着绮雪的手道：“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走，我们去宗人府看十一哥哥。”
绮雪点点头，连忙回头喊太监宫女们赶紧跟上来，并顺手把十公主拉回青石板路。
呼，侍候主子真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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