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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前世时绮雪也曾在北京亲戚家里住过两三个月,那时虽去过北海、南锣鼓巷,也去过前门、公主坟等地方玩,可那时的北京见到的都是那繁华的商街、高楼林立的大厦,纵横交错的车流。偶尔,只见那一截重新装修过的红墙,诉说着北京的过往。

      而今,要她从现在经过的沿街风景里,找出一丝前世曾经见过的痕迹,却是不能。

      坐在马车里,想要掀帘看看真正古代老北京的样貌,哪知还没看上两分钟,就被桂嬷嬷发现,连忙叫跟在一旁的宫女把车帘放下。

      桂嬷嬷严肃地说:“绮姑娘,这帘子可万万掀不得,您千金之躯,岂可如此不成体统。”

      “知道了。”绮雪没有争辨,她深知只有低调和听话,在皇宫里的日子才会好过。

      刚刚掀帘,看到的京城一角,样子古朴,房屋低矮,街道虽宽,却沙尘飞扬。

      没有思想准备,沙尘着实呛了她一下。原本很久没出门,见见街上风景也挺好的,谁想坐了一大段路的马车,颠来颠去,快吐了的感觉像是晕车。再加上飞扬的沙尘,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前世就会晕车的她,只以为马车这新鲜玩意应该能接受,哪料到清朝时的北京也有这么厉害的沙尘。叹气,今天不是好日子,不宜出门啊。

      绮雪郁郁地歪坐在马车里,想着她如何讨令贵妃的欢心,既能免去侍读身份,又可不让家里获罪。想着想着,忽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正自疑惑,却是一名宫女掀开车帘。

      难道到皇宫了?绮雪刚要下车,却被桂嬷嬷按住。再细看,原来是恭阿拉下马朝她走来。而他们的前方,便是那紫禁皇城,高高的宫门巍巍气势,红墙黄瓦厚重古朴,还有重重侍卫神情肃目地把守着。一些官员已在不远处下轿,正谈话着准备进去。

      恭阿拉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说要听话懂事,还说进到宫里,没有朋友,只有主子跟奴才。恭阿拉似乎猜到绮雪心里想什么,他温和地看着她,话说得很婉转,眼里溢满疼惜。

      绮雪听懂了,她点点头,露出乖巧的笑容。

      两人在东华门分开,恭阿拉去往乾清门,绮雪继续坐在马车里一行人朝西华门方向前行。到了西华门,却不从那过,而是在太监的带领下,从一个偏门进去。

      绮雪也不懂得这门那门的,只知下了马车,侍卫并没有立刻放行,而是看了太监递上的腰牌及手谕后,才又放行。

      踏进偏门,放眼望去,却是皇宫一角。宽阔的路上面铺着整齐干净的石板,一座座雄伟殿宇在阳光下闪耀着黄灿灿的光芒。跟她在前世去故宫玩时无法比拟,没有一眼望去皆是人的拥挤,没有俗不可耐的模仿堆砌。这里是真正的大清皇宫,一砖一瓦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稍有差池,小命难保。

      还未等绮雪回过神来,早有几名宫女嬷嬷前来迎接,替换原先陪着她来的那些人,只有桂嬷嬷仍跟随着。此时,她换乘了抬轿,坐在太监们肩膀上的绮雪,终于不用掀轿帘,也不用顾忌,她尽情而又小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走在甬道上,两边高高长长的红墙似没有尽头,带给她厚重的历史感。听着太监宫女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恭谨整齐的步伐声,又再看看自己稚嫩的小身体……恍如梦中,睁眼醒来,仍不可离去。
      呼吸,有些急促。咸福宫到了,这是令贵妃的居所。

      电视剧里,令贵妃住在延禧宫,历史上是住在咸福宫,也就是说,历史上的令贵妃也就有可能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好说话。曾记得历史讲坛上说过这样的话,延禧宫相比其它宫室要偏僻一些,通常是不受宠的妃嫔所住。

      所以,拍令贵妃马屁绝对没坏处。只是一定要谨小慎微,否则吃苦受罪事小,连累父母才是要命。

      大脑里不断思索,身体年龄毕竟才有七岁,早早起床,又经过这么久的颠跛,绮雪已经有些累了。她却不能大意,小心地跟在桂嬷嬷身后,穿过院中一条约三人并排可行的青石路,闻着路两边空地上隔几米安置的紫陶缸里的睡莲清香,上了三层台阶,恭谨地在正殿门口等着桂嬷嬷先进去禀报。

      不多一会儿,就有宫女出来,请绮雪进去。

      进得屋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又高又大的宽敞屋宇。不知是否她身量尚小,比以前在故宫里看到的感觉要大,比起电视剧里镜头表现出来的古色古香还要更古朴也更肃穆。除了又高又大,这些殿房还带着清冷的感觉,不知是否宫人太多,令人浑身不自在。

      屋里并不空旷,摆着各种各样的陈设,地上铺着猩红毡垫子,正厅靠里便是一方约两米宽的榻椅,上面铺着浅黄的锦锻,锦锻上又有一个绣着福字的梅花纹锦靠垫。榻椅旁有小几子,上面搁着一个小小的紫铜炉,炉里正燃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下笔苍劲有力,重影分明,山水清凌,气势如虹。这是幅难得的佳作。绮雪自小喜欢画画,大学虽是美术系,却没攻读成画家。然而这幅画还是让人一看就知上乘,仔细看,落款竟是十全老人。

      “你在看什么呢?”清柔的声音忽在身后响起。

      绮雪还在呆呆地想着她竟然能看到乾隆的真迹,没注意身后有人,顺嘴答道:“我在看画。”

      “哦,你小小年纪竟懂得看画,那你可知这画如何呀?”

      绮雪这才惊住,连忙转身,只见说话人是个约莫四十左右的女人。看她眉眼秀丽,唇红齿白、肌肤细腻,身上穿着华贵的流金纹绣五彩纱龙宫装,头上梳了小拉翅旗头,插着紫玉簪、金钗步摇、锦簇宫花,耳上坠着八宝玲珑耳环,身后还有两名宫女微低着头谨慎侍候。

      看打扮便知是妃嫔,却不知是谁。保养得极好,虽已非青春少艾,声音仍如黄莺,清丽柔婉。

      绮雪不知这是否是令贵妃,因为刚要请安,便听到里间暖阁传来轻轻咳嗽声。宫女是不敢发出声音的,且这咳嗽声也有些老迈,里面之人应该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是先给那妃嫔请安,还是先给令贵妃请安,绮雪有些为难,宫里的规矩比家里的糟糕一千倍。

      正为难时,令贵妃出声了:“惇妃也来了么?梅绡,快请惇妃还有恭大人的千金进来。”

      才说着,就有一名年龄约莫三十左右的掌领宫女出来,朝惇妃福了一福,右手朝暖阁微扬:“惇妃娘娘请。”

      绮雪不知这惇妃是谁,却瞄到她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心里暗想,刚才可千万没得罪她才好。正想着,就听到梅绡温柔地说道:“绮姑娘也请进去吧,贵妃娘娘等着呢。”

      “是。”绮雪不敢再乱想,赶紧跟在梅绡身后。

      这暖阁与厅堂一如电视剧里的宫房,用层层帷幔隔开,刚刚在厅堂的对话,令贵妃自然已经听到。惇妃却似不知,笑眯眯地跟令贵妃形容刚刚绮雪踮起脚尖看画的样子,以及她刚问的问题。

      接着,惇妃继续道:“嫔妾只顾惊叹,竟一时忘了给贵妃娘娘请安,真是罪过。”

      令贵妃大概已有六十岁左右,身体看着倒还硬朗,只是间歇着有些咳嗽。她没有打断惇妃的话,只一脸慈爱地看着站在一旁正紧张地绞着小手绢的绮雪,吩咐梅绡拿些点心给她吃。

      等惇妃说完了,令贵妃才柔柔地问绮雪:“你喜欢那幅画,定是认为画得不错,是吧?”

      呃?哪有这样问话的?绮雪有些不懂,忽瞥到惇妃淡笑不语的样子,眉头忍不住想要皱上一皱。

      看过那么多宫斗剧,令贵妃的话绮雪一点就透,心里已愤愤不平。惇妃是想害她,还是想害令贵妃?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有必要拿她一小孩子当枪使吗?

      令贵妃心地不错,引导着她不说错话。实际上,她说不了错话。

      “回贵妃娘娘,那画儿下笔苍劲,神韵分明。绮雪看着,仿佛人真在山水间,听着潺潺水声,感受碧绿青山。故而没能及时给贵妃娘娘请安,绮雪知错。”

      看着惇妃微微变色的样子,绮雪心里暗笑。拍马屁的话,谁不会说,更何况她知道画的主人是谁。

      “哦?那你可知这画儿是谁画的?”惇妃不甘心插嘴问道。

      令贵妃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绮雪已清脆地答道:“是皇上所画。”

      “你知道?”令贵妃松了口气,恭阿拉的这个女儿确是聪明,难怪皇上说要让她作十公主的侍读。

      一想到十公主,令贵妃淡淡地用眼角余光瞥了惇妃一眼。

      “落款是十全老人,自然是指皇上所画。咳,怪不得这么厉害呢。”绮雪才说着,猛地醒觉,她不该表现过头。暗自叫糟,连忙一派天真的用“厉害”二字结语。

      令贵妃笑了笑,吩咐梅绡带绮雪出去逛逛。

      梅绡答应着,便想牵绮雪的手,哪知绮雪手里抓满了点心。众人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令贵妃连忙吩咐侍候一旁的宫女去御膳房点膳。

      天真总没错处,而且是真的饿了。绮雪感激地朝令贵妃叩了个头,就啃着点心跟着梅绡和另一个宫女出去了。

      等绮雪走了后,令贵妃才瞅着惇妃,神情严肃,语气无奈。“惇妃,怎么样,她配当十公主的侍读吗?”

      六宫之中,皇后早已病逝,如今品级位分最高的是令贵妃,惇妃再不甘,也不得不惶恐地跪下听候教诲。

      “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掉这冲动的毛病。她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皇上又恩赐她为公主侍读,你不帮忙照顾,难道你想让十公主孤孤单单的去上书房念学么?”

      “嫔妾不敢。”惇妃微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字。

      “难得有一个和公主年纪相仿的孩子作侍读,人也漂亮聪明,还很机灵。跟在公主身边侍候,我也放心。”令贵妃挥挥手,示意惇妃起身,坐在炕上。“公主性格爽朗,就是从小跟在阿哥们身边,渐渐的性情动作越来越像男孩子。难不成,你这做额娘的真就看着她天天跟阿哥们男孩一样的生活?”

      惇妃一扫原先的傲气,柔顺地道:“谢谢姐姐提醒,嫔妾再也不敢了。”

      “幸亏那孩子聪明,若是不知这是皇上所画,只怕将有大祸!倘若连累了恭大人一家,你我这心里又怎么过得去呀。”令贵妃微微叹气。

      惇妃见令贵妃眉头仍然紧皱,只得低眉顺眼地陪着说了些家常话,令贵妃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偶尔的让宫女去门外看看十五阿哥过来没有。

      说到十五阿哥,令贵妃才微微展露笑容,眉眼间难掩哀愁。“十五阿哥和喜塔腊氏幸福美满,本宫也总算安心。只可怜了十五阿哥,本宫的大孙子夭折,虽说是个侍妾所生,可到底是永琰的第一个孩子。前些时日喜塔腊青瑜的女儿竟然也染病夭折。那刘佳氏听说整日不语以泪洗面,如今就连喜塔腊氏也是悲伤过度,两人皆卧病不起。偏偏本宫身体抱恙,太医说出不得屋子,禁不得风吹。唉,也只能派人去瞧瞧,或是请十五阿哥来一趟,这心里也才安哪。”

      “姐姐只管放心,十五阿哥仁厚,喜塔腊氏温柔贤淑,听说他的那些侍妾都挺争气的,送子娘娘不会偏心,说不定过不久就会又有好消息的。”惇妃笑着说点好听的话,果然令贵妃眉眼俱笑,只是笑着笑着又咳起嗽来。

      如此静坐了一会儿,惇妃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起身告辞,忽听门外小太监进来禀报说十五阿哥来请安了。她连忙起身,只说不打扰令贵妃母子聊天,不等令贵妃点头便出去了。在门口见到永琰,等他向她请安后,便笑着告辞。心里却忍不住暗想,公主已经九岁,再过几年,也要大婚了。只是永琰可以住在宫里,随时能和令贵妃见面,她日后想见女儿,却是不能够随便。

      想到这,惇妃又忌恨起令贵妃来。愤愤地出了咸福宫的门,远远地便见到十公主正和绮雪有说有笑地朝咸福宫这边走来。这么多年来,乾隆把十公主交给令贵妃抚养,平日见面少之又少,只因乾隆根本就不想让她和公主见面。难得有机会见到十公主,正想上前和女儿聊两句,奈何她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又有令贵妃的心腹梅绡陪在一边,想了想,只得作罢,转身回宫。

      绮雪也远远地就瞄到了惇妃站在宫门口,她不想走太快,故意停下来,拉着比她稍高半个头的十公主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被惇妃听到。

      绮雪说:“我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笑话,准保公主没听过。要是公主笑了,说明公主喜欢绮雪作侍读。”

      不久,就听到十公主咯咯咯的清丽笑声。惇妃想要回头,却得忍住,心里则犯着嘀咕。很少听到十公主如此大笑,即便与她在一起,也没有如此开心。究竟一个低贱的佐领家的小丫头能说些什么让人逗乐的笑话来?

      想着,惇妃朝宫女招手,低声示意宫女稍后去打听。以前仗着女儿还小,又得圣上恩宠,她还能够天天见到女儿。而今女儿年龄渐长,皇上竟然让令贵妃负教养之责,而原因则是她这个做额娘的失宠。想到这点,惇妃心里又怨又恨,却不敢再因女儿受宠而生骄。

      如果她也能说些稀奇逗乐的笑话,让十公主开心,就可以找理由让皇上同意答应十公主回到她身边来。想一想,那小丫头其实挺招人喜欢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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