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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沦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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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夜间微弱的月光根本照不到这个被阴影所笼罩的场所,以至于奈月走下台阶时不得不扶着坚硬粗糙的墙壁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倒。
走到地面的刹那,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仿佛终于从那片浓稠的黑暗中逃脱出来一般。
奈月长长舒了口气,下一秒便感觉到了身旁的熟悉气息。
鼬靠墙站在门边,黑色眼眸中蕴含着的感情深邃得仿佛不属于那个年龄。
那个始终留存在奈月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到了她不能继续无视的地步——
鼬一直在暗部任职,从刚才的情形不难判断团藏对鼬十分熟悉。
奈月的直觉向来敏感,她隐隐觉得团藏对鼬并非像对待普通部下那样,那双阴冷的眸子里蕴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辩认出其中意味,也不觉得直截了当的问鼬能有什么结果。
他大概也只会回避或者闪烁其词吧。
这是鼬的习惯,他倾向于自己解决一切,而这与信任无关。
奈月想起止水曾经的评价,因为鼬太优秀了,他很少考虑别人,无论是从正面还是从负面角度。
就在她打算开口叫他名字的时候,鼬的表情忽然变得更为严肃,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来到一旁。
“等等。”
鼬上前一步朝着楼梯口屏息探听着什么,确认没有陌生气息后眉头才略微放松了些。
“鼬君……”
“看来没有人,”鼬转过脸来看着她,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提出了疑问,“团藏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奈月有那么一瞬间讶异于鼬如此直接的提问,下一秒却已经在心底了然他这么做的原因。
“奈月,他说了什么?”
鼬的语气重了些,眉宇重新靠拢,甚至显得有些焦躁。
“……不用紧张的,鼬君,”奈月靠近一步,歪过头端详他的表情,“……鼬君,你再这样皱眉下去,很快就会有皱纹了。”
“奈月,我是认真问你。”
“我也是认真的,团藏……大人,真的没有说什么。”
鼬明显就是一副不予相信的样子,可他却觉得自己也暂时无法撬开奈月的嘴。
“鼬君,在暗部怎么样呢?”
话锋陡转,鼬愣了一瞬,“任务都能顺利完成,但是……”
“不,不是……”奈月摇了摇头,“不是问任务,是问你。”
“问我?”
“……为什么鼬君对团藏大人如此紧张呢,你从来不会对谁这么紧张的。”
“我没有。”
他的反驳几乎是下意识的,可奈月眼中愈发清晰的坚定神色却预示着鼬的心思已经被她完全洞悉。
鼬低下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因为,团藏大人和别人不太一样……他……”
“他能窥探并且掌握他人的心理……是这样吗?”
“果然他和你说了什么。”
“确实,但是,鼬君,”她伸出手,拍了拍距离她还有些高度差距的鼬的肩膀,动作有些笨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倒需要担心的人是你。”
“我不需要担心。”
“我能看得出来的,他对你施加的影响与压力。”
偶尔鼬会毫无缘由地沉默,偶尔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绝对不能告诉他人的事情——原因她也总算是明白了。
“你会……害怕吗?”
奈月的眼眸中隐含的担忧卸下了鼬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会害怕吗?
在暗室之中他只身一人跪坐听他命令时,他害怕吗?
当团藏那双眼睛不曾离开过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仿佛能戳中他的软肋时,他害怕吗?
“……我不清楚。”
鼬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或许是害怕的。
他害怕奈月受到操纵。
那个房间着实是整个木叶最黑暗的地方,他不希望她在那股黑暗中越陷越深。
鼬对自己还是会有独自承担一切的想法不置可否。
然而他不会轻易退让,让那份痛苦远离她,已经在某个时刻成为了他的底线。
奈月还能够在别的地方帮助他、支撑他,然而在团藏面前,绝对不行。
“鼬君,振作点。”
“!”
分明是鼬应该抚慰奈月,却不知怎么情况变得截然相反。
那份笑容在黑夜只是显得更为耀眼,纯净得毫无杂质。
“我确实不够强大,但是还没有弱小到那种地步,”夜风骤起,奈月伸手按住飞扬的刘海,“我很清楚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放心吧。”
鼬一直恍若沉寂在底部的心,略微放松了些。
“我相信你,所以请你相信我。”
奈月非常清楚鼬会坚持己见,在团藏的问题上鼬绝对不会有分毫退让。
她并非不担心团藏对鼬做了什么,只是她相信鼬自然有自己的对策。
而她亦然——她并非不自量力的人,不会轻易涉足自己无法掌控的部分。
奈月垂下双眸,思忖半晌,“……还有,关于……”
“不用说了。”
鼬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凑上前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不用说了。”
奈月根本就无需开口,他便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失去父亲,失去朋友,”鼬的声音尽管距离她很近,却听上去有一些沙哑,“但是……谢谢你。”
“……不用谢。”
奈月觉得蓦然眼眶涌上热流,闭上眼睛安心地缩了缩身子。
因为她非常、非常喜欢鼬,所以——无论何时,她都会尽一切努力理解并且支持他的做法。
今夜,进入南贺川神社的族人们,脸上的表情与以往有所不同。
那神情多了一分势在必行的决绝,会议开始的前夕,几乎没有什么人言语。
这一次美琴也到了场,此时此刻就站在富岳的身边。
当然,鼬没有来,止水也没有到场。
那两人看上去对鼬没有到来这件事并不意外,更加印证了奈月的猜测。
鼬已经和他的父母分道扬镳了。
奈月回忆起昨夜之后鼬嘱咐她的事情——止水将在集会上对富岳使用别天神,因此鼬不会到场。
而她则必须出席,因为以“政变支持者”身份作为掩护的宇智波奈月,如果在变故发生后被人发现不在场,一定会被首先怀疑。
她抿了抿唇瓣,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集会的入口处,尽管她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自然,却难以掩饰内心强烈的紧张感。
为了让富岳的转变显得更为自然,集会开始前应该是止水动手的最佳时机。
可他到现在却还未出现。
……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个疑问一闪而过却让她觉得心跳愈发快速,奈月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然而一直到集会开始的时间到来,止水都没有出现。
富岳走过来询问她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她只是摇头。
集会的过程对奈月来说比想象之中更为难熬,每一秒钟她都感觉到下一秒止水就会闯入。
然而,止水没有来。
从开始一直到结束,无论是他还是鼬,始终没有出现。
计划变更?
亦或发生了什么阻碍他们的事情?
奈月站在原地,双手拧着制服衣摆,等待着人群渐渐散去。
直到她仍旧是满面镇定地和富岳道了别,走出南贺川神社的一刹那,便疾速朝着那个悬崖奔去。
直觉告诉她,如果发生了什么,那两人一定会去那里。
她不清楚自己的到来是不是只会让情况变糟糕,可她无法什么都不做地等待着。
足底掠过枝头如同生风,奈月紧紧咬着牙关,同时不断地思考着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对策。
直到那个陌生而低沉的声音让她戛然止步。
“宇智波……奈月……”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她以为是族人,脚步一顿朝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从阴影处现身。
不是族人,她没有见过。
奈月眯了眯眼睛,黑夜下隐约可见他戴着橘红色漩涡状的面具,显然是经过多年尚未修剪的长发略显散乱。
“……你是谁?”
“我是谁你可以不必知道,”他轻轻点地一跃,跳到了奈月面前。
“……你……”
奈月几乎是下意识便将藏在袖中苦无朝他的方向刺去,然而利刃在接触到他胸膛的一刹那,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身子。
“……怎、怎么回事?”
奈月收回手臂,满脸不可置信。
“……刚见面就这么富有攻击性,该说不愧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吗?”
她抬起头,正巧对上了那个面具上的空洞,当她看清楚空洞中显露出的是什么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花纹与普通写轮眼有所不同的眼睛。
黑红交相辉映在幽暗月色下显得尤为诡谲。
“万花筒……”奈月握着苦无的手愈发紧了些,“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去哪里?”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要去南贺川悬崖找宇智波止水,不是吗?”
奈月的双眉纠集在一起,投向他的目光愈发敌视。
这个人有着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然而自己却从未见过他。
不是从族人那里夺走了眼睛,就是以往在任务中失踪的忍者实际上并未死亡。
“就算是,何必需要你带我去?”
“……啊,当然,”他闭上眼睛,唇瓣勾起浅显弧度,“如果只是去那里,你当然可以自己去。”
“……所以?”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今晚,宇智波止水没有按计划行事。”
“……你……到底……”
奈月觉得有冷汗从鬓角落下,他仿佛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却又看似对她毫无敌意。
只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他确实知道些什么。
“为了抓紧时间,我建议边走边说吧,”面具男回过头,“取决于你。”
下一秒,他已经离开枝干朝前方奔去,奈月在原地思考了一秒,蹲下身缓缓发力紧随其后。
这个人的身份可以待以后再查明,现在最重要的——
“我跟上来了,你可以说了吧?”
“自然,”面具男看向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宇智波止水今天没有到场,是因为他被人袭击了。”
“……难道是族人!”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这一句话让奈月心中不安渐渐扩大,不会是族人。
就目前为止看来,止水赢得了族人完全的信任,他没有理由被怀疑。
“……志村团藏。”
“哼,还算聪明,”他轻笑了一声,“因为眼睛被夺走还受了伤,所以他无法去集会现场,也无法使用别天神了。”
“……眼睛……?”
奈月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具男的背影。
他刚才是说,止水的眼睛被夺走了吗?
止水的、眼睛。
一连串的推断自然而然在脑海之中形成锁链。
团藏是因为不信任止水才会袭击他,在这种情况下止水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到木叶的。
而且他还受了伤。
那么,之后呢。
志村团藏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那种仿佛又会失去什么的不祥预感从泥沼中现身,渐渐束缚住奈月的身心。
“现在、现在怎么样了?!”
面具男没有说话,双眸始终看着前方。
“喂,你说话啊!”
“你不如……自己看吧。”
奈月闻言转过目光,看到了对视而立的两人。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