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传说之悠悠青梦》甜Sour

3、第二章

　　小芸走了快一月了，冉青儿好似还没缓过神儿来。芦荟早上给冉青儿梳头发的时候，听见她带着些许笑意的问，：“小芸，今日怎么不夸我的头□□亮了？”
　　芦荟一怔，看着镜子里冉青儿闭着的双眼，心里头一阵难受，一下子又回想起从前小芸，小姐，她三个人在一起的场景。
　　她与小芸五年前一同来到冉家，情分自然要深厚些。如今小姐出了事，小芸却一声不响莫名其妙的走了，任她百般追问也不得解答。难不成是有了好出路？只得叹若是小芸有了好去处，自然留不住她。
　　冉青儿等了许久都没有下文，像是终于醒过来似的说：“继续吧。”声音中却带了喑哑。

　　梳好了头，冉青儿便再无事可做。看不见东西，她好像更能听见些平日里不甚注意的声音。风声，匆匆的脚步声，药碗搁到桌子上的哐当作响。她呆呆坐在窗前，有那么一段时间竟也忘了自己的一切心事，像是沉在了水中一般安静。
　　有只鸟儿在她窗前鸣叫，声音算得上婉转动听。她睁了闭着的眼去寻。不过咫尺距离，她努力的睁眼想要看见它，但终是无法。鸟儿忽的扑棱棱飞走，声音渐远了，冉青儿便又坐回到案前去，神情里多了几分迷茫。
　　眼睛睁得太久太用力，有些干涩发疼，像是要落泪一般。她用手指去碰，并没有。
　　芦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张了张口，却又抿紧了嘴巴，压下一声叹息。

　　有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传来，冉青儿想着大概又是小黎来送药了吧。说来也怪，这么多时日过去，她没能分辨出芦荟的脚步声，却能听出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小丫鬟的声音，虽然刻意放轻，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活泼。
　　果然是小丫鬟的声音：“小姐，该喝药了”
　　药的苦味中夹着一丝腥甜，光闻着这味也够令人作呕。冉青儿伸手端了药碗，慢慢送了到嘴边，也不顾芦荟在停在半空的手，自顾自喝了下去。
　　芦荟原本怕冉青儿洒了药，如此看来倒是不需要自己一般，只得缩了手。
　　一旁的小黎皱着鼻子，看冉青儿面不改色的将药喝下，不禁吐了吐舌头。芦荟见了她这副模样，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用口型说着：“你呀。”
　　小黎回瞪了她一眼，忽然扑哧一笑，芦荟忙去捂她的嘴巴。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不该让冉青儿听见这样的笑声。
　　好在冉青儿没什么反应，芦荟这才松了手。一转眼小黎却又扮了怪相来逗她。芦荟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是拿这小丫头没法子。

　　冉青儿放了药碗，一边的芦荟便递了块蜜饯在她手中。含了蜜饯，嘴里甜味苦味混在一起，甚是奇怪。一时间思绪全凝在了上头，再没工夫想些别的。待回过神来，小黎早已捧了药碗去了。
　　她不是没听见小黎的笑声，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冒犯。相反，小黎的声音虽说不够清脆也并非低柔，笑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婉转，就像飞走的那只鸟儿一样。在她听来，好听得很。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说笑的声音了。丫鬟们凡是从门前过，话儿也不说，脚步也放轻了，像是怕扰着什么。就连小黎也几乎循了这“规矩”。
　　又或者，是怕？
　　莫不是她们听了什么――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冉青儿虽如此想，心口却是一阵发紧发慌，几乎扶着案就要站起来，可又不知道站起来干什么，能干什么，便僵在了那里。手上的劲道越发的大，手指发白，她也忘了疼。

　　在一旁闲闲翻书的芦荟见了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急急上前来：“小姐……”
　　“我没事。”冉青儿说着，手上的劲一松，仿佛全身都没了气力。芦荟停在那里，不知是进是退，半响听见冉青儿说：“芦荟，你把那本书取来读给我听吧。”
　　芦荟也识几个字，还是从前冉青儿教的。那时小姐也不似现在这般疏离，也与她和小芸说笑，手把手教她们写“人之初，性本善”。
　　后来学了一阵子，两个人觉着没意思，便渐渐弃了去。小姐说她们“不求上进”，她们只是嬉笑。以至芦荟如今还不大理解这《诗经》中的意思，读了几句便遇到了不会的字，心中有几分懊悔。
　　开始她还停顿一下，见冉青儿没甚反应就跳了过去，读的磕磕绊绊。读了一会儿，芦荟抬眼看到冉青儿趴在桌子上，眼睛闭着，竟像是睡着了。
　　“小姐？”

　　冉青儿心里不安定，哪里听得进这断断续续的读书之声？却忽然心中所想的一切都不甚清晰起来。她好像看见自己的心成了一方浑浊池水，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闪着妖异的光，被旋转曼延的土尘环绕。又好像一眨眼，池水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和从前比起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呢，她费力的思考着，忽然听见一声唤：“小姐？”
　　这是……小芸的声音？小芸还会用这种语调与她说话么？她心中一闪，又仿佛出现了小芸来拜别的那一幕。
　　她听见小芸跪在了地上，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飘忽忽，难以抓住，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小姐，小芸走了。”顿了顿，又说：“小姐放心，小芸什么都不会说的。”
　　冉青儿的意识快要消失了，更是费力的想，不会说什么呢，小芸为什么要走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怔着没发言语，心里一阵纠痛。小芸的步子渐渐远去，没关好的门透入一丝冷风，冷的她直打颤儿。
　　她陷入在了那池底的淤泥之中，终于世界一片安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