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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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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的残骸堆砌在床头柜上,表盘被压在最下面。
彼得坐在餐桌旁的雕花椅子上,对那条短信反复琢磨。手肘撑在桌面上,攥紧的拳头挡住下半张脸,他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划拉了两下,最终在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叫做「克莱尔」的名字。
彼得把手机举到耳边,在短暂的电子音消失后,传来的是提前录制好来应对一切无法接电话时候的无用留言。
光从厨房的窗口里钻进客厅,让本身清冷色调的空间染上了暖色,照在他挂在椅背上的制服,藏蓝色微微变紫。彼得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叹口气挂掉了电话。
指环的遗失总是使人心烦意乱,不接电话的人总是让人躁动不堪。
一切都预兆着未结束的气息在他的耳边低吟浅唱,彼得甚至没办法去梳理从第一次自己在楼顶调下之后这一系列漫延腐蚀他正常生活的事情是因何而起,又是如何结束。似乎每个人都默默承受着压力搁置在他们身上的担子,但有些人似乎从来都是幸运的——他们永远不需要独自面对。
身后的人总是看着他们,举着手电筒予以慰藉。
讲故事的人总要比听故事的人兴奋,不仅仅针对于某一种情绪,因为解脱感也是同样存在于故事被叙述的时候。
彼得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关于太多太多只有自己经历过的故事,但他都把故事里每一个配角的眼神或言语深深埋进了心里。如果分享,彼得认为,他只需在必要的时候诉说好消息就够了。
当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得不插手处理之前,彼得没有任何打算再去走一圈沼泽,所以他套上夹克打开房门准备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不仅仅会发生在做了一锅汤的人却躺在沙发上安稳的睡着——门外的家伙着实吓了彼得一跳,对方早有准备地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就用手阻住了门框,他几乎挡住了从过道走廊里所有光源。
或者说「他们」要更合适一些。
「你还好吗?」
声音传进彼得耳朵里的时候,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向后踉跄了几步,但埃勒就在这个空当闯进了他家,他们全部都闯进了门,直到最后一位礼貌地帮他关上了门。
在这种情况下,彼得真诚的相信基督教徒的思维方式。
看到埃勒的第一反应害了彼得,大脑给出的提醒是一周前重伤由于待在医院的帕克曼,在这期间彼得始终没有再去探望他了,就连艾玛的探望也是极少才会出现的惊喜。
埃勒的手里捏着水果刀,但在武器被用上来之前,剩余被繁殖分裂出来的人已经让彼得有点无法招架。他抓住对方冲他勾拳的手腕希望能尽快复制这种看起来恶心又无用的能力时,却忘记了他需要找到他们的本体才能去做这件事,于是他就被第二个冲上来的人袭击正着。
「见鬼!」
彼得的后背猛的撞在墙壁上,被相互作用的力反弹了他的身体,但又被对方按住肩膀推回了客厅不大的角落里。明晃晃的刀剑顶在咽喉处,他看见一双充满低劣凶狠的眼睛,气息被放大数倍,使空间显得寂静无比。
「我知道罗盘的事。」埃勒突然把刀柄转了个角度用刀背使劲压向了彼得的脖颈,后者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他咬住了牙。「他对你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没有了萨缪尔——」
「萨缪尔是个混蛋,你也是。」
彼得的话并没遭到任何反对或者赞同的表态,埃勒的另一个分裂正在拔他白泡沫板上用来订报纸的图钉。捏着刀把的人斟酌着摇摇头,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只要找到嘉年华,是不是需要再寻找一个能够代替他的人,都无足轻重。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愿意忍气吞声地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彼得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关于别人世界的理论,因为他看见那些不断从白泡沫板靠近他的图钉尖在其中一个埃勒的手里刺眼极了。
罪犯总是公然否认自己与恐怖集团有任何联系,撇清关系在爬出泥潭后洗白自己也是所有人都会去做的事,有自己那套的人
「带我去找罗盘指引的地方。」对方理所应当地说,「一点都不难,对吧。」
「如果我拒绝呢。」
刀背缓缓挪动了位置,这让压迫感稍稍下降了几分,但对方的左手却把图钉接了过来,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刚睡醒的人在询问他的母亲今天是否还得让自己去除草。「我只需要罗盘。容器里的水喝完了,你还会留着它吗,我不介意容器怎么样,只要里面的水是干净的。」
图钉举了上来,由于人类的本能,彼得稍稍眯起了眼睛,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由于是垂直的角度根本没法判断那根尖锐的钉子距离自己的眼珠还有多少距离。青年人感觉冷汗几乎快要从额角流下来了,他的鼻息愈来愈重,明明空气充足,却像是在陆地上挣扎的鲈鱼。
有时候,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而感到羞耻。
「砰——」
门板应声打开,接着是子弹离开枪口的声音,一切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些被繁殖分化的人全部消失了,水果刀当啷掉在米地板上,而埃勒则踉跄两下冲向了厨房的窗口从那里跳了下去。
玻璃杯打碎的声音犹如高分贝的尖叫一样刺耳。
在目光触及到依然保持举枪姿势的本内特,他仰起脑袋靠着墙面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还不赖。」本内特自顾自地评价。「我帮你保住了身体的完整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彼得重新望向本内特,对方则正在尝试关门,但试了好几次都发现是门栓完蛋了,于是诺瓦转过身将枪收好。
「这是对救你命的人应有的态度吗?」诺瓦开玩笑地努努嘴,朝房间里走。
「是对破坏了我家大门的救我命的人的态度。」
诺瓦笑笑,绕过彼得把地上散落的两个图钉捡起来帮他重新订回白泡沫板上。「我来找你,但是在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人,我跟着他一路就到了这里。」诺瓦扭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审视但充满关心的态度说。「发生了什么吗?」
彼得和本内特对视了几秒钟,一直没有回答。
水涨很高,有些人甘愿让自己在意的人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