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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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神了。
浅野溪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出现在目标的视野内。年轻漂亮的姑娘无论在哪都容易引人注目。果然，矮肥的炮灰注意到了他，有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抽身的意思。
喧哗这时悉数倾泻到了耳朵里。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行了吧，别矫情。你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关心，会关心这种事情吗。况且人不是越多越好吗？
目标似乎已经准备动身，浅野溪也表露出有意靠近的意思。她看见对方手中的酒杯，里面塞满了和自己刚才握着的酒杯里一样的碎钻；她看见对方油光四射的脑门，不由自主地——她想干呕。
你到底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浅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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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浅野溪为什么去死，她一直知道。
当时这位小姐喝醉了酒——请不要认为是醉酒后干蠢事，这太不是浅野溪了。那天晚上，浅野溪可觉得那个人头脑清醒得要命，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去死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死。
……
不回答吗。呵。
你现在就想去死么？
怎么可能，我要清醒地去死。
你现在就是全家族最清醒的人。这句话浅野溪终究没说。不期然间，浅野溪想起家族高层看她的目光，除了公式化的无机质，还总有若有若无的怜悯与嘲讽，好像她是个被一群提线人永远操纵的木偶。
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多么的可笑。
浅野溪坐在原位，单手支起头，轻轻望向一旁依然灌酒的小姐。
她不想去劝，这种只能被高层看见，还终日受着恶心的悲悯目光的生活是这个人赋予她的，浅野溪早就受够了大小姐对她变相反复无常的态度。有时候她真想起点杀心，把这个正主取而代之。其实对方也是这样吧，差点儿就杀了她了。
——不行。
只是随便跟着意识流想一想，却好像无意识中踩中了什么机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巨大的轰鸣已在脑内响起，震得大脑如同刚被敲过的钟。
——绝对不行。你还想成为“人类”的话，就不能这么做。
仿佛来自天堂的诅咒，这句话从浅野溪的脑内四面八方地响起，无数天神一齐念诵着，轻而易举地碾压了她。
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状态就像另一位正在醉酒的浅野溪。
够了！闭嘴！！
浅野溪迅速从嗡嗡的巨响中反应过来，她极不甘心地知道，想要从中抽身，只能向自己的灵魂妥协，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向自己发誓，永远不去构陷那个人。
等浅野溪从脑中惊醒过来时，一转头看见对方不知何时没有了醉意。
“第一次想杀我吗。”
“……你放心，我杀不了你。”
浅野溪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字词换来的还是这位小姐的冷笑，“你不亏本，我也一样。”
两人重新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浅野溪说：“小溪。”
——那是她唯一一次，听见自己最重要的人，这么亲昵地称呼她。
她说：“我是被你拖累的。”
但我们在你死我活的规则里，发现谁也杀不了谁。
我死掉的话，你注定要替我活下去。那也代表我活了下去。
你也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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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过后的几天，浅野溪突然半夜被吵醒。
“喂，我要去死了。”另一个浅野溪一丝不苟地穿着做工考究的男士西装——这是她最喜欢的服衣服。浅野溪更喜欢风衣。
另一个浅野溪把棕色的长发一根根打理好，又用白色牛皮筋扎成一个马尾，有的发尾溜到了黑领带上。睡眼惺忪的浅野看见对方的五官重新摆成介于冷笑与微笑的表情，还是像朵深色的玫瑰，不过这朵玫瑰今天要开在阳光下。
掀开被子的动作会使西服身上有褶皱，浅野小姐似乎还对此有所不满，完全无视对方眼皮都睁不开，声线让人联想到凌空甩动的黑色皮鞭：“你要不要一起？”
还躺在床上蜷缩着的浅野溪眼神一下子清明：“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活的吗。”
“口气不如以前软弱，有长进。但我想死你不想吗？”
这句话说得可真对。浅野溪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后脑勺散乱的头发。又听见对方补充了一句：其实你也很讨厌这里，同样逃不出去，我早就看出来了。
今天比往常还还要一针见血嘛。浅野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对方。
然后浅野溪余光瞄见了床头柜上平时必须使用的、把自己缠成木乃伊的绷带，浅野溪从床上站起来，顺手像推人下悬崖似地把绷带往地上一推。紧接着她转过身子，按住目睹她全程动作的人的肩。
她凝重地凝视着她。
你要干什——
——在对方的注视下，床上的浅野溪就那么向她扑去，然后吻了下去。紧接着，她抱住了另一个自己。
我爱你，真的，浅野溪。
所以我要为了你活下去。
“别假惺惺。”那头浅野溪迅速从错愕中恢复，并不爽了起来——这下西服一点也不工整了。她皱了皱眉头，用力拍了下对方的肩表示不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早就准备好后路了。”
“那不一样。”被强行推回被子上的浅野溪不满地回答，“真是的，你这叫傲娇好吗。你应该相信我的。”
“情感会被时间磨平。但是现在死的话，情感会始终停在那儿，难道不是吗？”
“所以我说你要相信我。”手指死死抠住被单，浅野溪怕自己对牛弹琴导致耐心不足，“你和云雀恭弥不一样。”
“人只要有一种爱的情感，就足够支撑着活下去了，浅野溪。”浅野溪的世界里，原本只有一个真身，如果有一日她对真身的情感死去，其本人也会选择死亡。但是现在有了云雀恭弥，即使是无疾而终的喜欢，因为有了信念，浅野溪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浅野小姐看着对方泛白的指节，微微扬起了嘴角，她太了解浅野溪，对方也太明白她。她们都是渴望“爱”的人，并以此视为自己不是祭品而是人类的标志。禁不住轻笑出声，“你用过我的脸找云雀恭弥的资料。”
这本来就是一场竞争，你比我先找到另一条路，获得胜利。所以，我成全你。
“我会相信你的。”
然后浅野溪就莫名地睡着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明明记得浅野溪后来也回吻了她。单凭浅野溪给她令她安心的回应她就不会那么快睡着，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去死了，浅野溪觉得不说看着她死，也要知道她是怎么个死法。
几天后，她发现一根极其细微的针，牢牢地扎在她的肩上。她想了想，没有拔。
醒来时家族首领坐在床头，看着浅野溪，“她割丨腕自丨杀。”
“……”
“你以后要代替她。”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