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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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割破皮肤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浅野溪边这么想，手下利刃明目张胆地刺破了目标的喉咙。
割的地方很好，没有血雾喷出空气，一串血迹迫不及待地延着刀片滑了下来，在接触到握着刀柄的手指之前，浅野溪已经扔掉了这个讨厌的凶器。然后除了绽开的皮肉处，这个矮胖的人她就再没多看一眼，把这个肉团扔向了别的方向。女人的尖叫、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枪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吵死了。她一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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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是不是想去死。”混乱不堪的宴会中，两人终于各自执行完任务。云雀恭弥真动了怒，浅野溪杀了人就一直站在原地，像个木偶一动不动。以至于云雀不得不忍着群聚，先帮她毙了几个便装杀手。
他竟然没有用“你想被咬杀吗”。浅野溪笑了起来，俏皮地回答了一句：“被你发现了。”看到对方狠狠拧起的眉头后，她又接了一句，“反正我制造了混乱，达到预期目标，不是吗？”
疾驰的轿车突然被踩下刹车。
浅野溪因惯性向前倾，就像当年没有开场白地对驾驶座的人说：“后来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和我比赛，比谁先找到另一个自己可以爱的人。”
为了让自己不像行尸走肉又安全地活着，只能选择把情感投注到对方身上。明明恨得要命，但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谁让她们都是没有爱恨就同死没什么区别的祭品呢。——所谓的情感，只是自己还有自我意识的标志而已。
然而，她们的身份注定让她们不能共生，“浅野溪”的身份只能归属一个人。另一个浅野溪终究对她太好，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正主，正主本可以这么做：人造的浅野溪只是个“被她爱着”的对象，在找到下一个真正的对象以后，直接把前面一个本质上令她厌恶的东西处理掉。
“本来我以为她会这么做的，不是没想过自丨杀。但她人太好，害得我还要接着活。”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讲，她也太傲慢、自作主张了吧。”她才是真正的、不该存在的。
而且，现在活着的她，依然没有能改变以前被控制着的局面。或许正因如此，浅野溪才会想选择死亡。
云雀恭弥依然绷着脸色，说不定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明白这个女人所指为何。他之所以能忍受下去，是因为浅野溪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的肩膀早已克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她分辨不出自己是笑还是哭。
浅野溪听见云雀甩出了一句话：
“想死的都是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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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另一个自己临死前戳穿了她，她也放弃进行自我欺骗：没错，她喜欢云雀恭弥。说不定还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而一见钟情呢。
不过后来他们到底怎么成为拍档的，她自己也记不清过程。好像浑浑噩噩做了很多事情，好像又什么也没做。
第三次碰见云雀恭弥，地点已经从日本转移到了意大利。
当时她只身一人走在佛罗伦萨的街道上，教堂的玫瑰窗在浓厚的阳光下庄严美丽，她刚刚仰望欣赏完毕。枪声就在那一刻炸响。不久，若无其事继续漫步的浅野溪竟然看到云雀从街角走出来。云雀穿着黑色的西装，深紫色的里衬，手枪握在他的右手上。——与前两次又是不同的装扮。
不过浅野溪看见了对方清冽的眼睛。尽管衣服越穿越黑，他依然很干净。
云雀也看见了她，什么也没说，他们同时举起了枪，瞄准对方，扣下扳机。
“砰”
两发子弹出膛。
“枪法真准，云雀君。”
“你也不差。”
两人背后，均有一具握着□□尸体。
汩汩鲜血染在了这条街道上。
其实后来，很多次浅野溪都想同云雀恭弥说，她当时以为他想杀了她——虽然云雀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杀人。——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很高兴，真的。
那天浅野溪正好忘带了钱包，打算走回居住地。既然碰见了云雀恭弥，凭着以前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她成功搭上了云雀的车。
黑色的轿车平缓地开过刚刚生产出三声枪响的街道，在车尾也将脱离这里的时候，浅野溪回头发现，刚刚他们杀人的地方已经有人去收拾残局了。——其实，怎么处理掉血迹，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等轿车转弯的时候，她才回过头，弯眼一笑就开口：“云雀君，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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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的都是草食动物。”
“那么，就当草食动物好了。”
浅野溪回头望向这个人。今天是适合一个开宴会的日子，外面的天气肯定不差。透明的黄色光线洒在云雀的半边脸上，他依然是个漂亮的人。穿着第三次见面时穿着的黑色西装——以后在她能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穿这件衣服吧。
不用抬头，浅野溪光凭空气的温度都知道云雀此刻的表情。僵持了好一会儿，她只得妥协，“那么，云雀先生，请带我去浅野家族的墓地吧。我想去看她。”
轿车掉了头。望着调转的景色，浅野溪像被点醒了什么，忽地微笑了一下，眉眼像玫瑰绽放在黑暗上。
云雀恭弥不动声色地转回眼，最后选择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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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与日本之间有八个小时的时差，云雀恭弥半夜按下手机按钮的时候确信，打电话的人绝对知道这个于她而言的常识。
“夜安，云雀君。”
“你最好想出一个不被咬杀的理由。”敢挑战他起床气的人在地球濒临灭绝，打入手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声音跑出电话后他很快想到了这串号码的主人。
是她的话，确实有可能。她一直有点奇怪。
有手机做最强有力的防御，对方有恃无恐地笑了一下，这让云雀不快地联想起一个叫“六道骸”的怪物，人体实验的成果都这个样子么。
“浅野家族无条件归属云雀氏。”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响，“你放心，我刚刚杀丨完所有浅野家族高层。”
“……”
“我的条件是。”手枪信手扔掉，浅野溪笑吟吟地看着前方悄无声息却即时降临的——一群戴着黑色斗篷的木乃伊。她按下手机免提键，“云雀先生，我想既然您知道六道骸，就应该知道我的条件。”
她把手机朝五米外的复仇者伸去。
“……”
“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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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日本的土地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浅野溪惊叹自己能见到樱花的好运气。受命接人的草壁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看见她抬手挡住眼睛却又仰望晴空，笑容艳丽。眼睛根本没往有樱花的地方望。
那里是朝向意大利的方向吧。
过了一会儿，浅野溪才垂首，还是方才的明丽笑容：“让你的上司做了一个亏本生意，真抱歉。”
草壁没来由地被这个笑脸晃得有点晕：“……恭先生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嗯，也对。所以说来抱歉，我一点也不觉得抱歉。”浅野溪点点头，无视对方又是一变的表情，“以后我也是云雀先生的下属了，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血洗计划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冒出来的，浅野溪几乎同时采用了这个方案。早就该这么做的，她的真身可是精英，不可能没有这份能力。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选择死亡。
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有想起这么极端的方式，浅野溪不想追究。
草壁有点儿捉摸不透这位新来的同事。虽然流血事件与他而言也算司空见惯，但听到一人血洗一家族高层时，仍抑不住心底涌起的寒潮。
还有，她……怎么又停下脚步了？
草壁奇怪地回过头，过于老成的脸咬着草根，摆出困惑的表情在浅野溪眼里无端喜感。
她“扑哧”笑了一下，而后忙不迭摆手：“抱歉。我只是觉得，看完了逝去的人的住所，该看看生者的宅邸了。”
“走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