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平生未信

3、第 3 章

　　肖敏看着从房子进进出出的士兵只有两个字，想哭。本来他们已经逃过好几次军队的扫荡，费尽辛苦在仓库里藏足可供过冬的口粮。可现在，她在她的厨房给这些践踏她庄园的人做菜，还得忍气吞声。她没见到黑人巴别，更不知道德兹在哪，她只听说对方将领在传染病人的房间里办公。她心里有不好的猜想。她知道德兹长得很好看，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巴别才心生不忍，将这个病倒在她家门前不知来历的路人扛进屋救助。她希望，对方苏丹只是考虑病人不便移动打扰才这么做的。不然，他们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敢做吗？她低头叹了一口气，把有她两个脑袋大的面团抬到烤箱里。
　　白房子的小阁楼像是突兀在遍野灰黑上的一个小怪兽。
　　德兹似乎想从窗口看出一个天高地阔来，可总是有人太吵了。
　　“波斯尼亚人？”威尔讨好地笑。
　　“嗯。”德兹极尽礼貌地回答。
　　“虽然苏丹的亲兵没有招过外来户，不过可以考虑破格录取你哦？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威尔替德兹检查过之后，总要找机会絮叨絮叨。
　　“谢谢，我不信教，也不打算信。”
　　“哦哦，没关系，其实，”威尔很真诚地坦白，“我也没权力决定这个，苏丹的亲兵都是要从幼童培养的。”
　　“喜欢拿废话开玩笑的人都半缺乏关注，内心空虚。当然，我没针对你的意思，医生。”
　　“。。。。。。”威尔把嘴唇撅到鼻子上，“好吧，事实上，我想说的是，就是亲兵的医疗待遇也没你的这么好。所以，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能稍微讲讲你的来历吗？”
　　“医生，我们，”德兹终于回过头来，“交浅不言深。”
　　每天这样的对话有很多，直到奥斯曼苏丹都烦了。
　　亲兵给阁楼装上的吊灯一直垂至案前。
　　奥斯曼苏丹修长的手指沿着牛皮地图一下一下地敲击，流光只影在深夜恍若高山流水。
　　他不习惯下属给他做口头报告，捷报是要呈于纸张之上细细梳理的。他要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余光看见德兹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从他面前走了出去，嗯，他反应了两秒，便接着看报了。
　　三个星期后知道苏丹亲兵大破埃及马穆鲁克王朝时，德兹看着巴尔干半岛边境线上的枯草沉吟了半刻，放下抿着的嘴说:“走吧，我们回去。”
　　“为什么？在周围找个避难棚暂且呆着就没办法吗？”肖敏吃力地支着神志不清的黑人巴别，带着十二分的不愿意吼道。
　　“你觉得这周围就算有难民所，能找到治伤风的药物吗？”德兹竖起风衣的领口，大步走去，“我们只有找到苏丹亲兵的队伍他才有救，但并不代表我们得去自投罗网。摆正你的态度，谢谢。”
　　“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就这样再回去吗？”肖敏站在风里，发丝缠着她的嘴角。
　　“是的，肖敏小姑娘，”德兹的声音在风里被刮得像是要迸裂，“我们还得快点。”
　　“你确定逃了的俘虏再回去还会有活路吗？”
　　“不确定。”
　　“那。。。。。。”
　　“请不要把自己定位成俘虏，好吗？放心，我去盗药不会带上你的。”
　　“那个，德兹，你等等我。”肖敏支着巴别追上去，脸色依旧青黄。
　　德兹愣了一下支起巴别，朝肖敏淡淡疲惫地微笑了一下，“放心，没事的。”
　　“已经很好了啊,”肖敏低下头小声道，“本来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们的。”
　　于是这便是德兹第二次开溜未遂。
　　晓星寥落风口小楼。
　　德兹好奇为什么奥斯曼苏丹总喜欢找这种圆顶白栅栏的小楼做总部，之前他从奥斯曼苏丹面前直接就走出去都没被阻止，是因为他太厉害了，还是因为奥斯曼苏丹觉得自己太弱了，根本没有必要去管。
　　直觉告诉他是第二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