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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章 世事无常·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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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善被人欺，古之人诚不欺吾。
短衣短裤的小小童子瞪着眼前的大麻布口袋好半天，倏地转头，面无表情道：“……公子，给钱吧。”
穿着布衣的两书生皆涨红了脸，“谁是你家公子！再说了，小生的钱还不够出自己的份儿呢！”看着前面两桌给出的银两，他们都快哭了。
“……公子，”童子眼汪汪抓住离他最近一人的衣摆，低声问，“您不要我了吗？”
被抓住的蓝衣书生欲哭无泪，“小兄弟，我真的没钱出你的份儿。”
“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小兄弟……小公子……我真的没钱，我也不认识你啊！”
“您……不要我了么？”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啊！”
“您……真不要我了么……”
书生急得满头大汗，不是他不仁义，而是他出门到此已经离太远，身上的路费都是算好了的，他家里好不容易凑了些钱，可不是用来路上挥霍给不认识的路人的，而且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谁会当他有钱啊？多半是人都要被掳走，日后、日后大不了当了官到这里剿匪救他一救，眼下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为这个孩子舍弃自己的前程不是？
另一个穿白衫的书生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手中干瘪的钱袋，再看看可怜的小孩，他不难想象这个孩子不被主人家承认、拿不出钱的结果……
“……小生可以……”
四人中被指挥过来看情况的贼人一脸不耐烦，“吵什么？吵什么呢？怎么回事？”
蓝衣书生仿佛找到了救星，哀切道：“小生真的不认识这个孩子啊！”
“……”马贼转悠着眼球，看看小孩，看看他，突然喝道：“钱拿出来！”
两个书生皆被吓了一跳，巍巍颤颤拿出了各自的钱袋。
那马贼一把抓了过去，掂量了下，呸了一声，“就这么点？这小鬼跟你没关系？”
蓝衣书生连忙摇头，看得白衣书生心中无限鄙夷。
白衣书生道是下定决心了，再这样下去，这小孩子指不定要被拐卖，开口道：“其实——”
“少爷不要我了……”那小小的童子突然哀声道。
好心的书生一噎，再说不出其实童子是他的书生的话。这实心眼的孩子不是自己把自己买了吗？
马贼大跨步行至那小孩面前，眉梢一挑，突然伸手箍住那小孩下颚，硬逼着抬起头来，一张邋遢的黑脸凑到白嫩小孩的脸前，吓得小孩瑟瑟发抖，小小的身躯一个劲往后缩去，却无力拒绝下巴处成人男子的手劲，他根本一步也退不了，脚下黄沙凌乱的痕迹显得他无助极了。
小孩的脸被眼前的马贼揉了又揉，马贼瞧了瞧自个儿手上从小孩脸上抹下来的肉色粉末，嗤笑一声，转而大笑道：“嘿！老大，这小鬼长得还不错，买到哪里都能赚一笔大的！”
马贼兴奋地吆喝，把孩子夹在肩下便往头目那边疾行。
他一手抓着小孩后领，提到头目面前，“头领，您瞧，白白净净的，是不是长得跟楼子里的花姑娘有一比？这小鬼值钱吧！”
头目将视线落在小孩脸上，方才远了到看不真切，近了才看到这小鬼如今的阴阳脸上露出的真正肌肤，白皙透嫩，端的是一副好相貌，穿着黑色的短衣短裤，露出来的部位似乎都涂抹了蜡黄的粉末进行了伪装，可惜衣服下总能看到真正的白色的。头目微微惋惜，可惜这是个男孩子……若是女孩子，啧啧，那价钱又要翻一倍了。
不过，这个孩子还会有这些易容的手段，只怕身份有些问题。
头目沉思，是逃家么？……算了，反正随手就卖了，谁管他是谁。
“二弟、老三，你们过来看看，这地方还有这货色，要先玩玩不？”头目左右招呼着，满不在意说着荤话。
不远处的两个书生脸都白了，哪里知道这群人这般不忌？
左右的马匹又凑近了些，三匹马几乎靠在一起，左边一人蠢蠢欲动却还有理智迟疑道，“是不错，不过不会影响价钱啊？”
头目耸肩，“反正是男孩儿，之后养几天不就得了，顺便先调教调教，我们又不是没帮忙处理过。”
左右的马贼兴奋道：“那还请大哥先享用！”
头目满意的点点头，招手示意手下把人交给他。
小孩落到了头目怀里，他趴在这人胸口，仰头好奇道：“什么是调教？”
头目狭小的眼此刻显得猥琐极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一手抚摸着小孩白嫩嫩的脸蛋，一手已探入小孩短短的衣服下摆，在他腰背间揉搓起来。
左右两边的马贼哈哈一笑，冷不防脸上被铺了一层白面儿似得粉末，眼前一黑，直接晕倒马下。
头目大惊，直直看向怀里的小人，方才他明明见着他突然两臂一振，那白粉就是自小孩掌心撒出去的。“你……做了什么？”
小孩没有回话，依旧好奇的盯着头目，仿佛这马贼的脸长出了小花。
头目直觉不对，暴戾心一盛，抓着这小孩就想往下摔，怎知手里好像捏着棉花，使不出半点力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孩哈哈一笑，“不是应该说，你对我做了什么吗？”小孩大大咧咧拍了拍男人抓住自己衣衫的手臂。
不远处的马贼察觉出自家老大的异样，几个人将战利品一收，纷纷围了过来，剩下两个还贼心不死的围着那一桌红衣人要钱呢。
“我家里人说，谁要是敢动我，必须脱一层皮。”小孩圆鼓鼓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儿，他拍拍马贼的脸，一脸嫌弃，“还想调教我？等小爷先调教调教你吧。”
马贼还不曾说出警告的话，只听得小孩喃喃道：“哎呀？难道药效搞错了？怎么还不掉皮？”立马惊得冷汗直流，这小孩说的“脱一层皮”当真是字面意义吗？！
这样一想，只觉身上被小孩碰过的地方都痒酥酥的，又有些微微的刺痛。
小孩高兴的拍手，“哎呀，我就说我没配错药啦！”
“啊！！！”
头目没有叫，也许该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之前提这孩子过来的手下，直愣愣盯着他自己的双手，只见手掌仿佛被什么腐蚀着，什么预兆都没有，连为什么都不知道，那双手已经露出了血红血红的鲜肉。而且最叫头目惊恐的是，这种腐蚀程度并未停止，而是自手掌起，不断往那个手下的手腕、衣服底下进发！
头目忍不住看向倒下的老二老三的脸，再看看自己的双手，果然、已经开始腐蚀了！
“啊！！！！”
小孩掏掏耳朵，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从马上翻了下去，俨然熟练的紧。
围在周围的马贼哪里见过这般诡异的毒物，血，他们见的多了，可是这般古怪又难以捉摸的毒，当真没遇到过，可以说，这些都是话本故事里听说的，以他们的身份，也当真见识不了这种手段。当即吓得连连后退，眼前的稚龄童子仿佛已是煞神附体，无常索命。
小孩还在笑，两眼仿若弯月，“各位劫道的大爷，不如各退一步好么，你们放下财务自可离去，我呢，也给你们解药，让你们的老大不会直接‘化’了。怎样？”
化了？！
众马贼浑身一抖，这小孩当真是个怪物！
手上的财务当真成了烫手山芋，一次稀疏平常的打劫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煞星？马贼直接将麻袋往地上一扔，十分有默契的远离了小孩，跑到了他们各自的马匹旁……
然而一到马匹旁，他们立即又嚣张起来，“小鬼……你本事不小嘛？不过——不晓得你能不能把射向你的箭给化了呢？”
不多不少，八只弓已挽成圆月，箭头直指那小孩。
“解药交出来，我们还可以考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要什么解药啊，直接弄死他再搜！”
“笨蛋，他一身毒，你去摸？！还是说你想干嘛！”
“呃？对对对，解药交出来！”
马贼自个儿闹腾着，小孩叹息了口气，悠悠望天，“我问，‘世事无常是什么意思？’佛说，‘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谁是主谁是次都分不清？还想趁机除去你们老大？真是无知无畏！……一群大人还对着我这么一个小孩子这么戒备，真不羞！”
马贼冷哼一声，狰狞道：“说的也是，跟你一个小鬼说些什么！去地府里诉苦吧！”
“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