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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出 缉除(上) ...
想象精灵欲见难,碧桃何处便莺骖?
莫道非人身不暖,菱花初晓镜光寒。
元守真贪了好大一个凉,不说从里到外透湿的衣衫,那粗糙的布料漉漉紧贴身体,加诸间或徐来的秋风,他便只剩下抱臂直打颤儿的份了。
卷了被褥坐在床头呆望晾衣绳的元守真现下心中可纳闷得很呐,即使是三伏天里也没这么着说变脸就变脸的怪异气象啊,还有方才湖中的身影……哎,本一个天赐良机就这么被他后知后觉地白白错放了。
此番打草惊蛇,妖孽若多生个警惕之心,下次再要逮它自然免不去一场好找恶斗。
懊丧地搓了搓太阳穴,归根究底怪他的道行过于薄弱,以及……“太松懈。”守真责备自己,但要不了一会儿,他就因先前体力透支而在粽子般紧裹的被窝里频频点头了。
窗外日暮渐沉,串在绳子上的吸饱水的粗布衣裳仍是半潮不干的。
“吱呀”的户枢声打破原有的静谧,屋门被推开一道窄小的缝隙,有人轻手轻脚地侧身闪了进来,又立刻背手掩上房门。
来人往昏昏欲睡的守真面前一站,挡住了原本抹在他脸颊上的鹅黄色余晖。
少了刺眼的光线,正在瞌睡头上有些稀里糊涂的元守真睁开眼,冷不丁瞧见自己跟前立了个人,就下意识地出声厉喝道:“谁!唔……”
来不及说更多,私闯者已眼疾手快地捂上了他的嘴,把他未竟的斥问堵回了喉咙里。
“嘘,道长莫慌,在下并无恶意。”那人的声音清朗平缓,元守真定睛一看,却是位身着墨蓝袍子、年约双十、姿容丰美的青年。青年见他静了下来,便撤了掌歉笑道:“施以重手,确是在下情急冒犯,对不住道长了。”
他笑容诚挚,守真虽稍稍宽心,但思忖这人好歹也是个私闯之客,来路是定要弄明白的,于是问他:“阁下是……”
年轻人直起身子退后两步,鞠手作缉:“在下姓祝名影,是岳阳城西商户祝员外之子。”见守真仍旧迷惑地望着他,祝影敛起笑容,正声说:“道长想必既是紫阳道人元守真吧?”
出口已是肯定的语气。
守真楞了楞,他知道自己先前因降除了几只妖害而颇具薄名,不过他平素都是独来独往不喜嘈杂,人们得知他的事情大多仅是交口相传;加上时常穿着的青灰色破旧道袍,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寒酸相的道士会是紫阳道人。
是这年轻人有眼力,或是他们曾经见过面?
“喔?何以见得?”守真掀开被褥探足下床,走到晾衣绳边拉下潮乎乎的上衣穿好,转头竟看见那祝少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这下守真可连耳垂子都红了,呐呐说了句“失礼”又飞快地坐到桌边低头沏茶。
祝影别过目光轻咳一声,方才笑道:“在下仰慕道长声名已久,今日终得一见。道长一如传闻所述素心仙骨,却更甚传闻中俊逸秀雅。”
守真被他赞得不晓得该怎样应付才好,只得点点头扯了扯嘴角干笑两下再赶紧转移话题:“祝公子专程来访,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贫道帮忙么?”
“不……”矢口否认之辞刚到嘴边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祝影脸上的笑容稀少得几近透明,他轻声说道,“早晓得瞒不了道长,在下且直说了。”
“道长今日前来岳阳,是缘于听闻此地前些日子遇见的那场百年难逢的异害了吧?”尚不待守真颔首应答,他便兀自说了下去,“这灾害虽状似天意,然实乃妖孽作怪啊……”
眸子一亮,守真心里大喜自己苦求的线索终于来了,夺过话头问他:“祝公子可是碰到了些什么特别的事么?”
祝影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缓缓地说:“是……是我夏末归乡时在洞庭湖上见着的情形……”
“请坐,祝公子所闻说不定事关重大,望公子巨细靡遗详尽道来。”
祝影接过守真递来的茶杯在嘴唇上磨了两圈,说道:“在下生于商贾之家,因为家中独子,是以年少即子承父业,现下每年春夏两季外出经商。今年回乡前的几个月我就听说湖上去往船只被风浪屡屡掀翻的流言,当时未曾在意,认为这些只是言过其实之辞罢了,岂料途中方才知晓自己错得可以。”
“在下的商船……也遇到了流言中的骇浪惊涛。”
叙述的声音停了下来,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泛白。祝影似乎在极力忍耐记忆的创痛,他的脸垂到胸口,肩头绷得死紧。
侧过脸,守真看见他头顶的旋髻、被发丝拂过的细白脖颈、埋在阴影里挺直的鼻线,以及……
隐隐露出领口处的颈根所遍布的青黑色经络。
“哦?祝公子是如何脱险的?”将手伸到青年跟前,无名指和小指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腕上搭了一搭,接着若无其事地抽走他手中的茶杯。
祝影的双手瞬间无所可依,紧紧地绞到了一块,颤声回道:“水起时,在下的商船正行经湖中央,两岸皆茫茫不能见。而且当日仓里货物早已清空,船底太轻压不出力,船再坚固,自抵不过滔天巨浪。一浪袭来,船便整个翻了身去。祝某纵使稍谙水性,此刻也束手无策。”
“好在祝某抓住船舷的碎木板来承托身子的份量,才得以免去溺毙的厄运,实乃不幸中之大幸。”
“可是船上其余的一十二人却全数在这场水难中丧命。”
“在下伏在板上,被水波拍得睁不开眼。后来颠簸略小,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蹭着脚脖子滑了过去,起初以为是水蛇,就瞥了瞥水中,哪里知道看见的……竟是妖物。”
听到这儿,守真的瞳孔蓦地缩紧:“祝公子所见是何妖物?”
“是蛟……六尺体长,周身披挂杯盏大小鳞纹的巨蛟。”
“它在我脚下一腾身,水面便会掀起狂浪。好在它翻了一翻后潜入水底,我才拣回一条命啊。”
守真点点头,又问:“祝公子既已脱逃,还有何事需贫道相助?”
年轻人的面孔在背光的房间里显得阴沉不定,他眨了眨通红的眼,哑声说道:“我知道……那只妖孽居住在何处,特来告知道长,望道长与在下一同前去……”
“去往何处?”
“西山炼云洞。”
“与谁?”
“与在下。”
“祝公子……可否能够确定你未曾被恶蛟所伤?”
祝影一僵,微微摇头。
勾了勾唇角,守真站起来走向静置于屋子一隅的背箱。他探手到竹箱内摸索,不一会儿掌中便多出一面肩径约莫二寸的菱花小镜。
动了动腕子,让夕阳的余光打在磨亮的铜面。镜光反射到坐在桌边的男人的脸上,守真看清镜内的景象,不由低低叹了口气:“你欺得过众人,却瞒不了贫道。”
很快最后一缕残阳没入山后,尚不及点灯的屋子充斥着昏暗和沉重的味道,守真几乎看不清咫尺之遥的那个男人的面部轮廓。
男人与他对峙,一辞不发,良久终是缓缓笑道:“不知道长是如何察觉的?”
“你的脊背遍布青黑脉络,即便是受重伤或中剧毒之人也不会显出此等怪异色泽。退一步来说,公子面白唇红,断不是中毒之相。尔后我切了你的脉,发现你的腕处根本毫无脉象,造成它的缘由仅可能是两种。其一,公子曾被猛击而无碍,不过经脉迫移。听起来挺怪诞,就算公子受得住,总得有人发得出这样的力道吧?试问天下哪有此番巨力之人?于是我才会询问公子是否为恶蛟所伤。”
“还有一种可能……即是坐在贫道身旁者,本就不是人。”
“我不敢确定,直至取来菱花镜一窥真相。”
镜像的定格是一段矫健的青色身躯,细长、坚韧。原本应当生鳞的躯体现在布满了碗口大的纹路,鳞根的肌肤裂开了道道凌厉狰狞的伤口,露出内里长期失去血液润泽的浅红色的肌肉。
远远看去,如同一尾长满了红斑的大青蛇。
“你是感觉得到的,关于肉身寿命将尽的事。既然知道自己快死了,又何必再兴风作浪,非要使自己不得善终?”
“呵……”男人如释重负地吁了声,他摸到桌上的油灯轻轻一弹,灯芯燃起了蝇头大小的火焰,“什么都没有变,你只有在这一个方面才机敏聪慧。”
守真疑惑皱眉,听它的口气,似乎与自己熟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作恶怎样说都是作恶,不能因你垂死而抵消。”守真顿了顿,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疑问,“……我猜不透你寻访我的真意。”
火光在窨黑的瞳孔中不安跳动,灾祸魁首脸上的笑容模糊且暧昧不明。
“哪有什么真意,不过想借机除掉你罢了……只可惜你并没有上钩。”抚摸烛台的手迅速一盖,摁熄了火苗,屋子没入更深沉的颜色里。
游龙般的身影夹带着凛冽的寒风刮到守真身后,在他反映过来之前把他的双手制住,反向拗去。守真吃痛,菱镜从手中掉落,在地面上弹了几弹,滚向房间的角落。
一只冰冷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手的主人拥有同样冰冷的声音。
“我曾立下毒誓,如若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必将亲手扼杀你。”
守真被突来的情形弄的有些反映呆滞,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蛟怪,何来恩怨之说?
“你留我一个在水生火热中苦苦煎熬、半生不死苟活至今,”手猛然收起,不给他半点吐吸空间,“你欺我、负我、辱我、伤我,摇光……我该怎么折磨你才对……”
已经没有空间待守真分析话中的深意了,这妖怪寻上门来,自然有了九成的把握能杀他,虽是将死之物,到头来的奋力一击也会是极有威力的。通气被截断,妖孽的莽力让他无法还手,窒息让他双颊憋红,脑子渐渐变得疲于思考。
眼看便要到达极限,扣着的手竟松了。
冰凉的五指蕴藏与方才全然背道而驰的感情朝上移动,温柔细致地摩挲着他的下颚骨和耳根,它的唇跟随其后烙在了他的鬓间。
顺过气的守真愕然了。
紧紧搂住他的身躯,蛟精的言语含在舌下,混乱不清。
……
“为什么……”
“摇光……我好想你……”
“摇光”和下文还会提及的一些星象名词——出自《九星法》,九星即指北斗之贪狼--[天枢]、巨门--[天璇]、禄存--[天玑]、文曲--[天权]、廉贞--[玉衡]、武曲--[开阳]、破军--[摇光]、外(左)辅--[开阳伴星,洞明]、内(右)弼--[天玑伴星,隐光]九星。
通常不会有误,但世事无绝对,如果发现纰漏则全算本人考究不周,看文就莫纠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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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出 缉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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