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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醉翁之意不在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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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普还没有把车停稳,及寒冰已经飞快地跳下马车。
马上的女子,身着一身鹅黄色的飘逸长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这就是古代的美女,即便是骑在马上,也能从她的眉眼里,看得出倾国倾城。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总感觉,这样的佳人是不应该骑马的,而应该乘轿坐马车的。看着如此佳人骑在马上,总让人有种想要守护的感觉。
马车旁的及寒冰,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表情,清澈却深不见底,望着对面佳人。
马车上的女子飞身而下,伫立一旁。
两人便这样久久遥望着,近在眼前,却又仿佛咫尺天涯。
终于,及寒冰开口了。
“你,来了。”
“我,来了。”
她看向掀着车帘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却只是稍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过。
及寒冰没有开口,两人依然就那样站着,谁也没有迈出一步。
飒飒东风,细雨将来,扬州城外,听有轻雷。
“我们快进城吧,一会儿就下雨了!”
虽然很不忍心打破人家久别重逢的喜悦,但是你们二人难道打算这样一直彼此相望,直至城门大关吗?
文普不放心地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他们的主子,生怕人家不高兴。
及寒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我仿佛看到了些许感动。
他看着对面的佳人说:“柳香梅,先进城吧。”说罢,跳上马车,暗示文普一眼,坐下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我看到柳香梅的身影一个晃动,神情顿时黯然。
文普驾着马车从柳香梅的身旁经过,“柳姑娘,起风了,将就着坐我们的车,一起入城吧!”
柳香梅稍作犹豫,顺手将手里的缰绳交给文普,掀开车帘,袅袅进入,看了看我们二人,坐在了我的身旁。
文普驾着马车走向城门。
城门的守兵,没有询问,我们便真的踏进扬州城了。
我感觉车厢里的气愤有些凝重。掀开靠近的马车后帘,开始观赏这扬州城里的景致。
只是,此时已近傍晚,大部分的商户都已经关门了。没有看到几个卖小吃小玩意儿的,我顿时有些失望。讪讪的转回身坐好,却看到对面的及寒冰一张冷脸瞪着我。
“干什么?有你这么看师傅的吗?”
生怕身旁的美女误会,还是提前声明,我不是你情敌,我是他师傅。
果然,柳香梅刻意压制却惊喜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望向及寒冰。
“师傅说得对,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多看看吧,我们还有一段路程呢。”
“及寒冰,你太过分啊,跟师傅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这的说我,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是,师傅不让说实话,便不说了。”
“你!”我气愤地看着他,“闭嘴吧。”
看看身旁的两个人,还不如让我看窗外呢。
我不客气地撩起后车帘,把脑袋放在车窗上,不理会那两个人。
即便是傍晚,也能看得出扬州城的繁华。主干道上的商铺林立,茶馆酒肆里人来人往,却大部分都是富裕公子哥儿,穷苦人家,早就闭门不出了。
远远望见一间酒楼,名叫望月楼。望月楼上,有个身影,此时倚在顶层的栏杆上,正目视着我们这两马车。我能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哎,貌似潘安啊!只不过,那眼神,有些冰冷。
“寒冰,我在望月楼定了桌你最爱吃的菜,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吧。”
柳香梅说罢,望向及寒冰。
不巧,我的肚子一听到可口的饭菜,咕噜叫了一声。
及寒冰看着我,说:“好,就去望月楼。”
文普说:“知道了,少爷。”
文普缓缓调转马头,柳香梅很高兴,他看向及寒冰的眼睛里藏着雀跃,看来她没有想到及寒冰会真的跟他去望月楼。
“寒冰,我早上就让刘师傅准备你最爱吃的饭菜了,此时去了,肯定刚刚好。”
柳香梅正想和及寒冰说上几句,便听见及寒冰的一声冷笑。
“早上?你便知道我要来么?”
早上?我们早上刚刚从我家离开,这一天的时间,都在赶路,中午被追杀,绕道树林里,花费了两个时辰和那些刺客周旋,然后再出来时,依然是正常地赶路。柳香梅却一早便知道我们要来扬州城,而且刚好是傍晚时候赶到。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柳香梅一怔,神情有些萧瑟,随即解释道:“寒冰,你这么多年没来扬州,这次都到了扬州郊外的镇上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扬州看一看的。”
及寒冰问:“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么?”
柳香梅有些慌乱,“寒冰,你误会白岩了,他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么?确实承蒙他多次关照。”
难道一路追杀他的刺客便是柳香梅口中的白岩?听文普的话,他们这一路北上再南下,追杀已是家常便饭,每次都要死伤数十人,每一战对文普来说都煞是惨烈。除了今天,及寒冰还出手解决了两个,其他时候,都是文普一个人顶着。拿及寒冰的话说,就是充分利用一切资源,把文普培养成一等一的刀客。
及寒冰,柳香梅,白岩,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从话中能听得出,曾经都是很亲很要好的人,奈何走到今天,一个暗地里已经刀锋相见,一个总以为三个人依然如往昔一般要好。
很快便到了望月楼门前。文普打开车帘,及寒冰率先下车,柳香梅和我依次而下。
抬头仰望,牌匾上辉煌大气的“望月楼”三个字,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喃喃评道:“形如流水,苍劲有力,入木三分,显然是名家书写。”
此时,文普放好马车,走了过来,笑着说:“阿婉姑娘,这是我们家少爷十二岁的时候写的。”
“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文普,“不会吧?”
“是真的,你看,左下角的落款处,有我们少爷的名字,只不过,比较小,一般人难以发现。”
我一看,仿若张旭狂草般的及寒冰三个字,一般人难以认出,“果然啊!”我望着前边及寒冰的背影,“真是少年天才!”
此时,整个望月楼的大堂热闹起来。
“那不是柳香梅姑娘吗?”
“是啊,真的是柳姑娘!”
“听说,两年前,柳姑娘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金缕楼。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望月楼吃饭。”
“是啊,已经两年没见过柳姑娘了,当年多少江南的才子为了见柳姑娘一面而一掷千金,今天,我们竟然这样好的运气,能在望月楼一层,见到柳姑娘的身影!”
“柳姑娘果然还是柳姑娘,即便如今望春楼最美的欢萦姑娘,也自愧不如。”
听茶客们的谈话,貌似这个柳香梅,还是扬州第一美女啊!
我真是好大的面子,能近距离接触这第一美女。
“听说,今天下午,柳姑娘便在城楼上了,好像是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你看,柳姑娘的前头,那个男子,一身贵气,显然不是一般人,如果没有猜错,便是在等此人吧。”
“是啊,柳姑娘身后的那个姑娘,一看便是丫鬟,不可能是她。”
我躺着也中枪了。踏着楼梯的右脚迟钝,回头看文普,我有那么像丫鬟吗?
文普憨憨地笑了。
我可是你们少爷死皮赖脸要请的师傅!
奈何我长相平平,谁都不会相信。
望月楼有三层,收费是一层比一层高,到第三层的时候,便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了。
及寒冰一路踏上三楼,走进甲厢房。
柳香梅已经亲自去吩咐师傅准备饭菜了。
我环视这间甲厢房,富丽堂皇,又典雅古朴,脚下铺的可是琉璃方砖,在灯光的照耀下明黄色的火焰铺满一地,随着冷风忽闪忽闪。东边的墙上一副金箔镶嵌的木雕,龙腾云起,生机勃勃。窗外雷声大作,大雨瞬间倾盆而下,雨点扑打在镂空的纱窗上,滴滴答答。
站在高处,俯视着雨夜里的扬州城,雨打芭蕉,落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扬州城,真美啊!”
青石板街上有几个撑着油纸伞的行人,漫步在雨中,仿佛画里走出来的诗人。
“白日里,雨后初晴,那时的扬州城,更美。”
我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站在窗边,他仿佛回忆起了往事。
“来了,小心点啊!”柳香梅的声音传来。
享受着堂堂的扬州第一美女的接待,这待遇,真让我受宠若惊。柳香梅,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散发着金枝玉叶的贵气。她是一个天生的美人儿,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一会儿,便是满满一桌的全藕宴,蜜饯捶藕,吉祥藕球,鸳鸯莲蓬汤,桂花藕粉圆,藕海参,荷叶叫化鸡,琥珀莲羹,甲鱼莲子羹,糯米烂藕,百年和合水晶糕,荷塘戏鸭,整整十一个菜,全是莲藕做成。我简直惊愕了。
“寒冰,这全藕宴还是你取的名字,现在已是望月楼的招牌特色菜,每天刘师傅只为一位客人定做,即便如此,想吃的人还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吃上,现在扬州城的街头巷尾每天都在议论谁能吃到望月楼当天的全藕宴。”
柳香梅喜滋滋地说着,我不禁问道:“一个月后才能吃到?”
“是啊,这还是寒冰想的法子,本以为每天一份太少,谁知大家都争着要吃这独一的一份,这一份的全藕宴,便被炒出了高价!”
“那,”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一份全藕宴十一个菜,多少钱?”
柳香梅看着我,说:“一千两。”
“什么?竟然要一千两?”
天哪!我身上的全部家当,一千五百两,便是我这几年的全部积蓄,敢情不过是人家一顿半的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