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面具真是太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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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陪阿娘说话到天明。
所以，当早上和及寒冰跟众人告别后，坐在他舒适的马车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闻见芳香沁人的茶香味，顿觉神清气爽。
我睁开眼，入眼便是对面那个风度翩翩美少年，也许是我睡眼朦胧，透着隐约的茶气，我感觉热雾后的那个人很是俊朗，明眸，星眉，剑目，这就足够称得上是一位风流人物了。
我眨眨眼，坐起来，伸伸懒腰，“啊……好舒服啊！”
我无视他诧异的眼，打开车窗，看着郊外的风景，人就总是这样，即使远方的风景并不尽人意，也不在乎，既然选择启程旅行，那么，遥远的地方对我们的诱惑，便足矣抵得上离别愁苦。
好在，我是困在笼中太久的鸟，急于渴求这个未知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一定会很精彩。
只是，真的是离别了。离开阿娘了，离开老爹了，离开阿璞弟弟了，忽然开始有些牵挂了。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吧。
我想起老爹昨晚给我的银票子，顿时财心大起，探手摸摸贴身的那个衣兜，都在呢！那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奖金，老爹一并给我了！果然是很大一笔数目，一千五两！看来，我们的王记铁铺，近两年是经营越来越好了。
我不禁想要经商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多为自己赚些银两，过一把富商瘾。
我这厢美滋滋的想着未来的计划，对面的及寒冰看着我，像看动物园的星星一般，充满了赏析和把玩。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如同一个无知的小孩子，诚心询问他。
他嘿嘿一笑，“你长得也并不美啊，现在十三岁，估计是还没长开吧。”
“什么？我长得美不美管你什么事？再说，我又没说自己长得美。”
确实，我现在的身子骨很是纤瘦，按理说每天吃好喝好，也不应该这样瘦啊，我此时就像一条竹竿一样，在这个纵向生长的年纪，我好想有点肉肉啊。
我摸摸自己的瘦骨头瘦肉，心中也是一阵哀叹。
“没关系，到了京城，包你养得肥肥的！”
“人家才不要肥呢，这又不是唐朝，时兴以胖唯美。”
我随意地和他说着，不知不觉便没了离别的伤感。
“怕什么，反正你又不好看，胖了瘦了一样没人要。”
“你说什么！你才没人要呢！”
“你肯定说错了，你看我这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京城追我的人能绕咱们南宋国界站一圈了。”
“就你这样，”我不禁看着他鄙夷道：“追你的姑娘，我看都是看上你的皮相了。空有一副漂亮皮囊，你信不信，如果我给你换一副面孔，肯定没那么多人喜欢你！”
“哼，”他看着我不信道：“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肯定会很好玩的。你信不信，即便本公子顶着个丑皮囊，依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得了吧，你。”
“那不如这样，你现在给我易容，要易得和原来一点都不像，我们到时候打赌，看看究竟我说得对不对！”
“好啊！”我可一定要把你易成个丑八怪！
我拿出自己制作的面具挑拣开来，他像看见宝贝一样，直赞叹，还盛气凌人的想让我送个他几个。
“想得美，想要啊？自己好好学习啊！”
我看着他那副憋屈的模样，甚是爽快。
于是，我找到那个最丑的面具，贴到他的脸上，这一下，原来的美少年，立马变成了右脸长着颗大痦子、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的丑汉子。
“哈哈！”笑死我了。
他却顶着这副面孔，自信满满道：“你看着，本公子的风度是深入骨髓的，光凭气质便能秒杀一众少女少妇。”
我制作的面具，极容易贴到脸上，同样，只要找对地方，也是极容易卸下的。
及寒冰把面具卸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跟着我学了些时日，也知道面具的制作固然重要，但同样带上它的时候，丝毫不得马虎。勤加练习，真的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没有人能认出来你带的是面具。
我看着他一会儿把面具带上，一会儿卸下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内心里真的是笑岔了，我太佩服我自己了，怎么制作出了这么丑的面具。
他把玩够了，便将面具放在茶桌上，重新品起茶来。
我们乘坐的马车，并不是普通的拿木片制作而成，我不经意间用手敲了敲四壁，沉闷的相声中带着一点点清脆，以我多年的打铁经验，这一定是双层木中夹着非常刚硬的铁片。
既然能将马车设计得如此坚固牢靠，貌似主人也不是个安全的人物。
难不成，这一路上，还会有刺客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我掀开车厢后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渐渐地，竟真的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闯入十里之内，而且至少十来个人，听那整齐划一的节奏步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一伙人。
我满脸苦恼，不会吧？
照着进程，现在距离我们大约十里，赶过来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我放下帘子，张着嘴，眼睛无辜地瞪着他，问：“你有什么仇人吗？”
他喝茶的动作一顿，想了想，道：“有。”
我继续问：“多吗？”
他终于发现我的神情异样，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诡异，我看着他慢吞吞地咽下口里的茶水，低眉扫了一眼茶杯里残余的茶叶，看了桌上的茶壶一眼，将茶杯放到茶桌上。
我期待着他的答案，却只见他优雅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壶把，提起茶壶，娟娟水流而出，灌满自己的茶杯。继而又拿起，放在嘴边，浅浅一泯，缓缓道：“很多。”
“什么？”
感情优雅了半天，最后得出个这结果？
很多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么这一路，应该不至于遇见追杀吧？”
他还没开口，前边驾车的大汉，我现在是知道了，叫了个文邹邹的名字，文普，倒开口了，“阿婉姑娘，你可真是神啊，连这也能猜到。”
我大叫：“什么？真的有追杀？”
文普说：“是啊，这一路上，我们会遇到好几波的。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近几天就会有一波。”
我直呼上当，这还叫游山玩水吗？这追杀还一波一波的？而且，看这对主仆从容的模样，显然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我自恃武功不低，但那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吧？
不过，既然这对主仆早就已经习惯了，那说明人家的功夫肯定不赖，到时候，应该不用我出面的。
我自认为想通了此关节，便悠然开来，看着及寒冰笑笑说道：
“我看，后方便有一队人马，也不知是不是来追杀你的？”
他一听，喝茶的动作一滞，此时文普立刻将马车停下来，少顷，便低声对及寒冰说道：“少爷，真的是他们！”
及寒冰看我一眼，说：“无妨，继续赶路。”末了，加了一句，“真是个乌鸦嘴。”
“什么？”我简直气炸了，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及寒冰，你太过分啊！再怎么说，我还是你师傅，有你这么目无尊长的吗？”
及寒冰直接无视我的叫嚣，显然对我如此言论甚是不满，懒得搭理我。
马车忽然晃了一下，前边驾车的文普显然也是不满我的教训，但我还是从他低低的嘟囔声中听出了，“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叫我们王爷全名。”
他是个王爷么？
这一年是公元1137年，宋高宗赵构偏安于一隅，在临安俯首称臣大约有十年了。明年，他应该会正式定临安为都，而且，历史上有名的奸相秦桧，马上就要登场了，可是，我从来不记得有个及姓的王爷？难道，他和我们一样，是改过姓的吗？可是，我们并不在京都，即便改了姓，对于南宋来说，也无关痛痒。他，及寒冰，可是个仆人口中的王爷，会是改过姓的吗？
我怔怔看着及寒冰，忽而，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宋高宗赵构，当年金兵入侵，惊吓中逃难，那个痿了，再没有生育能力。而他唯一的儿子，只有赵尃。
在建炎三年，金兵南下时，宋高宗赵构逃到杭州，苗傅和刘正彦借机发动了叛乱，要逼迫宋高宗退位，让他做太上皇。三月五日，隆祐太后为了稳定局势，传旨让宋高宗唯一的儿子，赵尃，即位，自己垂帘听政。结果，四月一日，宰相张浚设计杀死刘正彦一干人，叛乱平息。赵尃退位，隆祐太后还政。
二十六天，赵尃，创造了中国在位皇帝最短的记录。
之后，没有再当皇帝的后文。
是因为，叛乱平息后，赵尃在从扬州回临安的途中，突发高烧，一个宫女不小心跘到了地上是炉子，发出一声巨响，将他吓死了，时年仅仅三岁。
宋高宗赵构，唯一的儿子死了，五个女儿在战乱中被金人掳去，所以，他只能收养儿子，从中选择皇位继承人。史书上虽然记载赵构只收养了两个儿子，但，实情真是这样吗？
我偷偷拿眼打量着及寒冰，想着这些事，也没注意到他正观察着我。
如果，及寒冰真是赵构众多养子中的一个，也是个可怜人啊，没爹疼没娘爱的，还要面对皇室之间残酷的斗争，那是身不由己的厮杀啊，这孩子可真是可怜！
我看着他，心疼地眨了眨眼睛。
他有那么一瞬，愣住了。
这时，身后的追杀声渐渐近了。我掀开车帘，发现文普已将车驾到了茂密的树林里。有树木遮挡，这样损失会少些。我再看及寒冰时，他还是那副喝着茶水，一派安然的神色。
这是什么茶？有那么好喝吗？
我只闻见是花茶，南宋的时候，茶叶如同盐业一般，是只许官府经营的买卖，而且每年茶叶的收入能为国家财政收入贡献五六个点，甚至好的时候，百分之十二的财政收入都是缘于茶叶。可以说，茶叶再贵，百姓也争相品尝。只不过，富人有富人的茶叶，百姓有百姓的茶叶。而花茶，绝对是富贵人家的专享。
当时竟有很多为了茶香费思量的故事。史书上有云：“民间试茶皆不入香，恐夺其真。若嘭点之际，又杂珍果香草，其夺益甚。”因为花茶独有的香气，民间老百姓羡慕富贵人家喝花茶，有人就在煮茶的时候放入珍果香草，结果呢，煮出来的茶反而不像茶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空气中弥漫的茶香来看，我终于从我浅薄的对花的了解中大致猜出来，这应该是梅花茶。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的梅花啊，及寒冰，你的心中可是装着朗朗乾坤？
我盯着桌上的那一杯茶，自始至终呈在我的面前，此时真想尝一尝什么滋味。
就在我刚刚伸出手的刹那，我们的马车轰然间一声响，紧接着我的周围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这面具真是太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