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夜月明照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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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一听，严肃训道：“休要胡说！”
看我一怔的神情，便立马软下来了，“阿婉啊，爹知道你一直想出去闯荡，我们在青石镇是困不住你的野心的。爹这一生经历很多了，没有那个心思再争来争去。可是，你还年轻，称你年轻的时候，爹希望你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莫要老了埋怨爹。”
我看着爹说这些话的模样，仿佛生离死别似的，顿时不高兴了，“老爹，您不要这样说。虽然口里叫您老爹的，但您在阿婉心中可是一点也不老啊！对我来说，你和阿娘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老爹听到我说的话，看着我的眼光充满了慈祥。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老爹是真的老了。阿娘生我的时候，老爹已经四十岁了。我一直不知道当年我们家在北方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现在，故乡早就成了金朝的领地，想要回去一睹乡情，是很难了。
老爹说：“阿婉，一个人在外头，不比家里。有什么事了，老爹也难以出面帮你解决。不过，在京城附近，老爹还是有一些朋友，你到时要替爹一一拜访，危急时刻，他们能帮得上你。”
这时，一个我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伯父，阿婉的一切，我自是会一一照应的，不需担心。”
老爹欣慰的看着座下的他，“那就有劳及公子，帮我照顾阿婉。”
“应该的，伯父不必客气，叫我寒冰就好了。”
他叫及寒冰。
听着这样的名字，便会觉得这是一个冷酷的人。
可是，从初识到现在，我已分不清哪个是他的真面目了。
总之，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带着我这个师傅，马上就要出去游山玩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老爹安排他住在我们最好的客房，客房往后一小段路，便是后院。
我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出去一览这天下的大好河山了。
我在竹林里，拿着一支树枝，在地上画着此时印象中的天下版图。
自大散关至淮水，以北是金朝，以南便是如今的南宋。南宋以南，有一个小小的大越，西南是大理，西北是夏朝，金朝与南宋西边，大片的地域都是吐蕃。如果以现代的地理来看，昆仑山便纵横在吐蕃偏中的地界。而我此时所处的扬州，正是南宋的最东边。从东边，到达吐蕃，以此时的人力物力劳力，都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所以，如果青鸟真的在昆仑绝境，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青鸟。
我蹲在地上，看着我画的大致版图，用树枝不断指着那遥远的两个地方，来来回回，这里到这里，看看这东西之间的距离，一阵叹息，全然没有发觉此时身后立着一个人。
“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如此云云，在这个年代，都是假的，距离就是距离，空间的距离，无法逾越啊！”
“哎！”
这时身后的一声叹息，惊吓了我。
一般情况下，后院是不可能有人来的，而且，即便有人来，我也不可能不发现的。此时，出现一个人，难道是我当时太专心，竟然没发现？哎，我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退步了，这可不行，我得抓紧时间修炼，不能偷懒了。
我带着惊恐的面容回头一看，竟然是他，及寒冰！
“你怎么在这里！”
我站起身，气愤地指着他叫道。
此时的他，倒是恢复到了我们初遇时的模样，嬉皮笑脸。
“我来这里找师傅啊，伯父可是专门告诉我，你在这里呢。”
“什么？老爹告诉你的？”
我怀疑的看向他，他却直直盯着地下我画的图，那一刹，他的气息严肃而深沉。但，片刻便转换过来。
他蹲下身，指着南宋南边的那个位置，疑惑道：“大越？”继而转头看着我，问：“还有这个地方么？”
“应该有的，难道你都不知道吗？”我不解地问他，早已忘记如此地形图，在这个年代，是不可能有的。
他说道：“不知道。金朝，夏朝，大理，吐蕃我都知道，位置也仅是了解一点点，你为何画得这样清楚？”
我心想，坏了！
便装作不经意间要起身，一屁股坐在我画的地图上，说：“我也是瞎画着玩呢，你不要当真啊！”
他看着我，凝重的双眼仿佛能透视我，直触我的心底，然后不经间摇摇头。继而便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开始跟我闹起来。
“阿婉啊，你想什么时候启程呢？”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便是问我什么时候跟他一起走。
忽而，我的不舍之情渐渐泛滥。
我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如水一样的阿娘，舍不得欠账不给的老爹，舍不得被我虐待的首徒阿璞弟弟，舍不得令我挥汗如雨的打铁间，舍不得能让我赚得盆钵满满的王记铁铺，舍不得这片陪我朝暮的竹林，以及那些各个山脉各片领域的山大王……
总是在离别之时，才发现有如此多的不舍。
旅程，总是在即将启程时，有了不舍。
我想想，要和那么多的人告别，最关键的是阿娘和阿璞弟弟。阿娘，我希望她在我离开之后，能快乐不被陈露园欺负。阿璞弟弟，我希望他能将我传授给他的武功勤加练习，只是现在还有好多难一些的招式没交给他，这些必须在我离开之前做了。
我估摸了下时间，觉得半个月已是很紧凑了。
我问他，“半个月可好？”
他仿佛依然沉浸在我当时的沉思中，就那么赤裸裸打量着我，待我出声后，才恢复了从容。
他说：“可以，这是最宽限的日子。”
我的内心倏然一松，太好了，阿璞弟弟勤奋些，便足够了。
“只是，”他接着说：“我希望这期间有时间，你便尽尽师傅的职责吧。”
“……”
我先去了阿娘那里，刚巧，老爹今天也过来了。我亲切地叫着老爹和阿娘，上前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老爹亲切的看着阿娘和我说话，依然是这个那个的叮咛，此时便觉父母的唠叨很是好听。我向他们说了为了十五天的安排，阿娘和老爹相望一眼，说：“临去前一天，阿婉你再过来，阿娘交代你一些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让阿璞弟弟每天请上半天假，早晨闻鸡起舞，在竹林开始传授他一些较深奥的武功，飘渺剑法。以我之前对阿璞弟弟的训练，短时间内记住动作，然后再让他按照我安排的计划表每天练习。我甚至将未来六年的训练计划都给阿璞弟弟安排好了，今年他九岁，如果计划正常进行，六年后他一定会成为一方剑客。
每天清晨，我们早早来到竹林，一起习武练剑。
阿璞弟弟的轻功一直是最出色的，在他这个年纪，是无人能及的，这缘于我经常用笨笨的方法，借着耍长鞭的机会，跟他捉迷藏。当时受伤虽然严重些，但效果果真是好。看来，严师出高徒一点没错。
这些天，阿璞弟弟很懂事，也比往常坚毅了很多，他也知道我要走了。
休息时候，阿璞弟弟问我：“阿婉姐姐，你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我望着天边的朝阳缓缓升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阿婉姐姐，阿璞不想你走。你走了，就没有人教阿璞练武了。”
“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只要你严格按着我给你的计划练习，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出名的剑侠。”
他用那圆嘟嘟的眼睛瞪着我，我看到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
“阿璞，你要做个男子汉，长大了保护爹爹和娘亲。姐姐不在，也希望你能帮姐姐保护姐姐的阿娘。姐姐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终究要一个人长大。”
他似懂非懂，信誓旦旦道：“阿婉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爹爹娘亲和姨娘的！”
我相信，长大后的阿璞一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侠。
阿璞上学的时候，我便教易水寒如何易容。那些粗糙的表面涂抹功夫直接省略，我让他习得各种必须的草药，手把手教他如何做出精致的面具，他倒学得非常快，只是每每看我时，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到了临行前一天了，月明星稀。
吃过晚饭，我去了阿娘那里，老爹如约正等着我。阿娘依然是那些不厌其烦的叮嘱，还是老爹及时打住了，他们俩互相很凝重的盯着对方，仿佛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然后，阿娘拉住我的手，郑重道：“阿婉，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护他周全。”
这时，老爹从随身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鎏金的精致小盒子，打开盒子，在金黄色的帛布上，端放着一个通体莹白的四方小玉，当时只觉一阵冰凉的玉气弥漫了整个屋子，感觉很是神奇。
老爹将这块四方小玉交给我，近处一看，才发现这块玉的不一般。因为它的花样，不是刻在外表面，而好像是玉内天然成了一派景色。我乍一看，总感觉和现代的钥匙有几分相像，便也没在意。
“阿婉，这是我们轩辕家祖传的玉，向来是传给家中最长的孩子。今天，我把它交给你，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将它保护好。”
我忽然想起我那走失的阿姐，老爹好像早就想到一般，说：“往后，即便是找到你那可怜的阿姐，也莫要给她。她终究是跟我们轩辕家无缘。”
我望向阿娘，她今天竟然没有再哭泣。
我说：“好，老爹和阿娘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块玉保护得好好的！”
老爹想要再跟我说什么，我发现阿娘拉了拉他的袖口，老爹便果断的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今夜月明照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