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74、元宵之夜（一）

　　杭州正月活动的重头戏当然是在元宵节晚上，不仅有传统的灯会、热闹的夜市，还有倍受期待的烟火会。据说这次的烟火会召集了全国最优秀的烟花炮竹工匠，由君公子亲自设计画图，放出的绝对是从未见过的最美丽巧妙的烟花。期待已久的人们早早就收拾好一切，出门加入庆典。朔扬一行人出现在街头时，虽然离戌时还早，但街上却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些日子以来几个人一直结伴在苏杭一带游玩，朔扬时间排不开只好一边陪着伙伴们一边处理事务了。直到元宵节当天才回到杭州城，而小枢当然被排除在外了。这对于爱凑热闹的小枢来说无异于一大酷刑。前所未见的烟花会啊！自知道十大禁地之后，十几年来小枢第一次这么痛恨这些限制。可是任凭他软硬兼施，朔扬只有两个字——“不行”！最后，小枢还是哭丧着脸被留在了岚城。
　　一行人一边讨论着小枢在岚城一定气得直跳脚，一边四处闲逛。过了一阵，买了不少小玩意，碧儿就兴致勃勃的要带众人去吃她新发现的美食。跟着碧儿，几个人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比较清冷的小巷。还未进巷口，朔扬的脚步突然止住了。
　　“怎么了？”碧儿疑惑的回头。
　　“臭小子！”朔扬低低的挤出几个字，快步闪入巷中。
　　朔扬生气了？他发现了什么？五人带着焦虑不解紧紧跟上。就见巷口不远处一个不大的面摊设在那里，摊前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面对着他们装束普通的青年赫然竟是本该在岚城的路小枢！
　　此时的小枢嘴巴大张着，右手还凑在嘴边，手里的筷子却早不见了踪影。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干笑着起身：“呵呵……真巧……”
　　“是很巧啊——”朔扬拉长着语调，声音越发轻柔，缓缓迈步，“想必路道爷是想瞒天过海的，没想到老天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啊！”
　　小枢盯着朔扬那亲切灿烂的笑容，心里直发凉，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却忘了后面是条多人同坐的长板凳，顿时脚下一绊向后摔去。
　　众人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形，又是好气又觉好笑。这小枢向来机灵狡变、胆大妄为，哪曾像现在这般狼狈，看来是真的心里发怵。朔扬被他这一搞，胸中的火气也散了不少，早知道这小子最耐不住性子，去年能那般听话已是难得，可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让他拿前辈的告诫当儿戏。“马上回岚城，回头我们再好好讨论今天的巧遇。”
　　小枢这个鬼灵精当下就感到朔扬的火气降了不少，悄悄上前几步，可怜兮兮的瞅着朔扬：“能不能明天再走？”那清秀的娃娃脸配上可怜的表情、企盼的眼神杀伤力十足，可是朔扬哪吃他这套，定定的看住他，回以一脸灿烂的笑容：“不——行！”
　　“为什么？就因为那狗屁禁制？”小枢气得直跳脚，“我都跑过多少次杭州了，哪回出过事？！”
　　你这样不是更没门了，众人在旁暗道。虽然他们也觉得禁地之说实在毫无理由，现在也没看出什么可怕之处来，可是朔扬会担心。把他们置于危险之地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不过是些不着边的限制不用这么……？”碧儿悄悄嘀咕，却见朔扬倏的回头，一惊之下戛然止声，直到朔扬移开目光，才轻吁一口气，拍拍胸口。我的娘呀……
　　被碧儿这一打岔，小枢也及时地认识到了自己策略上的错误，定定情绪：“反正我都进了杭州了，现在再回去也不能当作没来过，是不是？”
　　“朔扬，就让他留下吧。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不会让他出事的。”秦穆在旁劝着。
　　“都已经来了，今天是元宵节啊。”既白也出声帮腔。
　　朔扬沉默一下，瞅着他，小枢连忙作保证状。“好吧，你自己多当心，不要大意。”
　　“哟嗬！”小枢高兴的跳起，哈哈，烟火大会，我路小枢来了！“那我是不是也能点火？”兴奋过后，小枢忙不迭的问。碧儿那臭丫头不知道为这在他面前炫耀过多少回了，现在老子也有机会了，哈哈！
　　“你说呢？”朔扬笑眯眯的看着他。
　　“呵呵，明白！明白！”小枢讪讪笑着，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吃面……吃面……”呜……臭小子，干嘛笑成那副德性，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碧儿，这就是你说的美食？”乔云见机，忙转开话题。不过他也真是奇怪，从碧儿的出身和传闻来看这个丫头的嘴很刁，对美食还是有一定的判断力的，可是眼下她所指的美食竟是这普通常见的面条？
　　“你可不要小看这面条！”碧儿找了个位置坐下，“蔡老爹的莲花面在这一带很受欢迎的，面条清香，嚼起来又有劲，汤头是祖传秘制的，保准你一吃难忘。”
　　“切——”小枢在旁轻嗤，原来是这丫头惹的事！他就说嘛，为了避开朔扬他们，他都专门跑到这犄角旮旯里了，没想到偏偏被逮个正着，都怪这丫头多事！
　　哼！一扭头，一抬下巴，碧儿摆着一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起身，主动去找摊主了。
　　秦穆等人落座，看着碧儿熟门熟路的张罗，相视一笑，半年多下来，碧儿的性子变了不少，以前她绝不会吃这些路边摊的东西，更别说自己动手张罗了，对于摊主这种市井百姓更不会亲近的称为“老爹”。而乔云这个相处不多的人就不免对碧儿的表现暗暗称奇了，这可不太像是传闻中的华山碧燕啊。

　　朔扬的目光扫过摊前的所有人，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小枢，还不去帮忙？有没有风度啊？”
　　你自己还不是坐着等？小枢嘀咕着却不敢抗议，没办法，谁让现在自己还在观察期呢。
　　秦穆既白夜紫早已习惯性的等着看戏，而乔云就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瞅着小枢忙来忙去。
　　不一会，面条做好，端到面前时淡淡的莲香就浮过鼻尖，众人一尝，面条在咬断的瞬间竟有种弹跳的感觉，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绝和不出这样劲道的面，清凉爽口的感觉在口腔中层层漫开，嚼动的时候一股沁人的莲香便从口出溢出，这样的味道绝不是单纯的掺入莲花就能达成的，汤头的味道很足，但一点都没压住面的清爽，反而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和着汤吃面又是另一种风味了。在场的虽然有人出身南方，喜吃米饭，有的北地生长，见多了各种面食，但都觉得这莲花面甚合口味，很是难得。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碧儿一一看过众人的神色，得意地仰高了下巴。
　　“看来你这几个月没在杭州白逛啊！”朔扬向她伸伸大拇指。
　　“那是！”碧儿得意的抿抿嘴，“几个月够我把杭州的每个犄角旮旯都逛上一遍了。”
　　“别人忙事的时候，你到处闲晃，有什么好得意的。”小枢的毒舌是绝不会让碧儿得意太久的。
　　“路小枢！你！”碧儿气得一跺脚，起身叉腰。
　　“哎哟，林大小姐的茶壶式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眼看得战火将起，朔扬抿了一口汤，满足的轻吁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开口：“这算不算是打情骂俏？”
　　呃？！小枢碧儿脸色一僵，齐齐的转头瞪着朔扬，以目光杀人。秦穆夜紫等在旁低低窃笑，心头也不由奇怪，按照朔扬的个性来说，此刻他应该是优哉游哉的等着看戏才对啊，怎么会插口阻止呢？
　　“碧儿，把你觉得有意思的摊贩不管是卖小吃的还是做饰品小玩意的都总结一下，写明特色和地点，尽快给我。”
　　“你要打他们的主意？”
　　朔扬斜斜的瞟了一眼碧儿，这些人说话的口气怎么越来越一致了？难道他是那种时刻算计别人的人吗？
　　“有意思的东西应该大家分享才对啊，我想尽可能的把他们集中一下，再做点小小的改革和宣传，可以增加大家的收入和杭州的吸引力嘛。”
　　果然！秦穆夜紫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恭喜你啊，林大小姐，终于有事可做了。”小枢还记得今天的失足之恨呢。
　　好你个路小枢！碧儿狠狠地瞪着小枢，忽然得意一笑：“朔扬，你是怎么发现路道爷的？我看某些人为了躲避连千年不换的破道袍都脱了。”
　　呵呵，直中要害，碧儿有进步。朔扬暗暗一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们每个人的气息我都熟悉的很，尤其是小枢，他的呼吸吐纳和一般武林人的内功心法不同，很好辨认。”
　　原来问题出在这，小枢眼睛骨碌直转，老头子好像有一套隐藏气息的心法，不知道对朔扬管不管用？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朔扬眉头一皱：“你怎么跑出来的？小癞他们不是看着你吗？”
　　“嘿嘿，就凭他们，现在估计正在幻境里做美梦呢。”小枢得意的一抬下巴，忽的头上一痛，不由抱头大叫：“痛！干嘛打人？！”
　　“浑小子！”朔扬毫不留情的一个爆栗打在小枢头上，“这种时候撂倒自己人，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不会这么衰吧？”在朔扬的瞪视下，小枢的声音越来越小。
　　“化解的办法呢？”
　　“灌他们几口醋，自然就醒了。”
　　“你最好给我做好心里准备。”朔扬站起，漫不经心的向旁边一瞟，转身走出了巷口。在墙角站定，运功发出一种特定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灰溜溜的小鸟已飞来落在肩头。小白这家伙又溜了？“通知岚城附近的人手，去基地里灌醋把人弄醒，看看阿朗他们的防护线有没有问题，及时修补。顺便叫你们老大抓紧时间多看看自己美丽的羽毛，恐怕它以后再也没机会欣赏了。”因为这几个月都忙着处理各种事务，便放小白在附近自由行动。可既然来的是它的小弟就说明这家伙又偷偷远离杭州了。自己身边怎么尽是些任性的家伙啊？犹自感慨的朔扬全然没觉得千方百计摆脱亲卫队的自己实际上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
　　返回摊前，众人已吃了个差不多，朔扬却不坐回原位，反而走到了一个藏青衣袍的食客旁边：“这位兄台，不知有没有兴致和我们一起过这元宵佳节？”
　　那人转头，二十出头，面容白净，像是不常接触阳光，五官很是平凡，就算是几人中相貌最普通的小枢也比他多了灵动慧黠，真正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众人来时他好像已经坐在那里了，过了这半天都没觉出此人有什么特殊来。可是，朔扬为何又注意他呢？几人不由把这年轻人看了又看，渐渐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朔扬却不管猜疑不定的好友们，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人。呵呵，这双眼睛……是自己重生时现代很受欢迎的那种狭长的单眼皮小眼睛呢，可惜里面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朔扬直直望入那抹幽泓里，有的人大概会觉得那是一片死水，可是在他看来嘛……呵呵，这个人比当年暮云峰初见的小枢更有意思……
　　青年毫不避让的迎上朔扬的目光，眼里仍然没有一点情绪：“不认识。”
　　“没关系，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朔扬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拉起他，“时间不早了，走吧。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的相识，我牺牲一下，等会让你点一个烟火台。”
　　秦穆既白小枢见朔扬这个样子，不由松了口气，相视一笑，眼前这一幕又让他们想起了初识朔扬时的情景，看起来朔扬很喜欢这个人。打量着面容有些怔愣的青年，三人已经尝试着开始接纳这个朋友。至于人家会不会愿意和他们作兄弟，对不起，这个问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没见过朔扬如此自发自觉表现的乔云夜紫碧儿那表情就呆了，碧儿倒是恢复最早的，当她一听到朔扬要让那陌生人点火，当下就回神追了上去，本来她可以点两次的现在只剩一回了，这怎么行！听到碧儿的抗议声，乔云和夜紫这才注意到其他人早已走了，看看对方，两人终于明白朔扬和秦穆既白小枢四人那传奇性的一见如故是怎么来的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周围的人见到朔扬都笑着打招呼，然后就各自忙碌，没有一个围观多做纠缠的。“他们看到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怪不得我没得到一点你已经上街的风声。”小枢觉得自己今天被逮的真是冤枉。本来按照他的预估，以朔扬现在在杭州的影响地位，他如果出现必定就像大人物出巡一样轰动显眼，自己偷进杭州应该很容易会得到他行踪的消息及时地先行避开。没见过朔扬和百姓互动的小枢又怎么会知道，在朔扬的魅力感染之下，杭州的百姓不仅尊敬信服朔扬，更不自禁的把他当亲人朋友般对待——信任亲近没有距离。
　　“我可没兴趣被人当成珍奇动物观赏。”那种方式除了能满足虚荣心外带来的都是麻烦，朔扬一边回答着小枢，一边向一旁卖竹制品的老汉打招呼，“刘大爷，大娘的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多亏了公子。”老汉笑呵呵的回答，“她还做了点家乡的小菜想送到您府上。”
　　“那我就等着饱口福啦。”笑谈着离开，朔扬没有忽略身后那青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又逛了一阵，朔扬突然在一盏花灯前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这个灯谜对你倒是贴切。”众人顺着朔扬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灯谜打的是个地理名——“十字路口放兔子”。这个谜……难道眼前这人竟是……
　　“四川（四窜）？”碧儿低喃着，突然若有所悟的抬头瞪着年轻人，手已戒备的按上了剑柄。秦穆既白小枢三人倒是轻松的很，径自猜起了这人的名字。朔扬刚才既然会有那般举动，就说明这人是个合他们脾性的，就算双方真有什么矛盾朔扬也会想办法化敌为友的。摘下挂着的的花灯递给一直静默不言的年轻人，朔扬双眼盈笑：“借花献佛。”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来历？年轻人静静的看着朔扬，既不出声，也不伸手。朔扬却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疑问，答道：“长年钻研毒术的人和研究医术的人一样身上都会有种独特的气味。还有你的手，它的形状保养厚茧位置都表明这是一双擅长使用暗器的手。”他们家白浪以前老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的手，练暗器的人手掌是怎样的自己是相当清楚。示意一下手中的花灯，朔扬笑着望进他的双眸：“君朔扬。”
　　青年一直凝视着朔扬，恍如实质的目光似要看穿真正的对方，半晌，他缓缓伸手接过花灯：“唐煜。”
　　什么？唐煜？！他就是唐门的唐煜？！一时间众人怔愣、好奇、探究，表情变得相当丰富，尤其是既白，那双一贯清雅温暖的瞳眸瞬间燃起了热焰，盯紧了唐煜兴奋而又激赏。四川唐煜，现任唐门掌门，七岁便精通唐门所有毒药配方，十岁通过了唐门成人考验，十三岁参透了暗器之王孔雀翎的使用方法，被立为唐门少主，十五岁自制毒药放倒了唐门老爷子，十七岁老爷子去世后接掌唐门。他和既白一样，幼童时天才之名已传遍天下，一毒一医，在各自的领域里不停的打破前人的研究，书写自己的传奇。毒师、医圣，从他们成名那天起便被不停的相提并论，谁更厉害？谁更天才？可惜这么多年来唐煜一心研究暗器毒药很少露面，既白忙着四处行医增长医术，两人竟是从未有机会对上，那些江湖好事之徒们也只能嗟叹遗憾了。
　　当然，既白此时的激动却并不是因为这医药之争终于可以决出高下，而是那种见到惺惺相惜对手的兴奋。唐煜每年都有新的毒药交给行走江湖的唐门弟子使用，既白曾经几次有缘破解他的毒药，从那配方里既白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唐煜对药材的精通和那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配药构思。医毒一家，原理相通，从他第一次解除唐煜制的毒时，他就渴望见见这个毒术大家，和他好好切磋讨教一番。
　　朔扬把既白的神色收入眼底，嘴角的笑容更是灿烂，涉及医药的既白竟也是相当热血呢，呵呵。“听说煜你很少离开唐门，元宵节能在杭州遇到你，我们还真是有缘。”
　　秦穆在旁不由气闷，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家伙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大哥变成了阿穆，现在对唐煜一样是单名竟然叫得这么好听，真是人善被人欺啊！幽怨不已的秦穆却没考虑，不管是阿穆还是穆听起来都一样的“木”，要怪只能怪他名字起得不好咯。
　　唐煜的眉几不可察的向中心靠拢了一下：“来找你。”
　　“呵呵，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啊。”朔扬一副哥俩好的一把搭上唐煜的肩，“反正离烟火会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说着已径自转身迈步。唐煜看看肩上的手，瞅瞅身边这没眼色的人，皱了皱眉竟奇怪的没有挣脱。
　　一行人走进了广场附近的浮云居，要了个雅间，纷纷落座。
　　“你悔婚？”唐煜看看夜紫，声音清淡，却自有一种冷峭。
　　“我不会嫁给唐怀。”夜紫直直对上唐煜，强压住心底的战栗。好骇人的眼神！黑黑的瞳眸没有一点波动，不是那种冻死人的冷漠，而是仿若荒原一般的空旷荒芜。
　　“你们唐门既没有请媒提亲，卫堡主父母也未同意，这婚约一事本来就不存在吧。”朔扬懒洋洋的接口。
　　唐煜的目光转向他，朔扬笑嘻嘻的迎上他的目光举杯致意。“你会中毒？”虽然只这片刻接触也够他确定唐怀下的毒根本毒不到君朔扬。
　　“呵呵，你家堂弟为人如何你不会不了解吧？”虽然江湖传言唐煜自接掌唐门之后仍醉心研究，很少过问门中诸事，可他相信唐门的所有事唐煜一定心中有数。
　　其他人都屏息看着两人对话，朔扬这小子竟毫不掩饰自己算计唐门的事，唐煜会有什么反应？
　　圈套……唐煜冷冷的盯住朔扬，毫无表情的脸庞、幽深的双眼都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朔扬若无其事的啜着酒，把和唐怀接触的过往一一道来：“虽然我看唐怀很不爽，不过我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笑眯眯的凑过去，朔扬的表情声音就像是诱拐小孩的怪叔叔：“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很有意思噢。”
　　秦穆既白分明看到唐煜身子一僵，嘴角似乎有些抽搐。唐煜大概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吧，理直气壮的算计人家门派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光明正大的诱拐人家的掌舵人。
　　“不要不好意思啦，和我们一起混好处多多，像他们这一伙人的食宿游乐费用就都是由我负责。”
　　那是因为你从我们这赚到的更多吧？虽然颇有意见，但六个人还是识趣的保持沉默，毕竟打断朔扬的拉人计划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和我回唐门。”唐煜的声音似乎多了些情绪。不管事实如何，他都需要到唐门作番交代，不然祖母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不行。虽然我对那么性格的唐门很有兴趣，不过现在我抽不开身。”
　　那清清冷冷的目光瞬间凝芒，周身的杀气恍若实质般迸发，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青年顿时变成了狠戾的狩猎者。被杀气笼罩的朔扬却仍是一派悠闲：“不用这么激动吧？你只要回去把我和唐怀的过节原原本本说清楚就行了，结果肯定会相当有趣的。”轻轻把玩着酒杯，朔扬笑睨着唐煜：“现在的江湖暗潮涌动，你也该动一动了吧。”
　　冷厉的气压突然消失，唐煜又变成了那幅平凡无害的样子：“暗示什么？”
　　“什么也没有。”呵呵一笑，朔扬长身站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广场吧。”
　　唐煜凝视着前面的背影，眉头不觉蹙起，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君朔扬一直主导着一切，自己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明明是看不透的危险存在却无法拒绝他的接近，而且……为什么他总能明白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