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61、结怨唐门（一）

　　那边，全然不知自己被惦记上了的朔扬正和游玩大军在集市里东走西逛。“听说今天正好有一批西洋商人来，所以集市比以前更热闹。”煦日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故意睇着朔扬，“有了四海船队后很多商人随船过来，我们卫家堡的丝绸纺织最受欢迎，他们也带来了很多自己国家的土产，虽然不怎么样但也算新奇，在其它地方很难看得到，你们今天有福了。”
　　朔扬淡淡一笑：“那我们就见识一下吧。”他就不信还有他没见过的西洋玩意，他可是从资讯超级发达的现代来的啊。
　　这小子的情绪是铁铸的吗？任凭他怎么挑拨也不变化。煦日瞪着朔扬的背影，不甘的跟上脚步。秦穆几人在旁看得暗暗发笑，这卫煦日是千方百计、坚持不懈的想要挑朔扬发火，可是不但每次无法如愿还把自己气个够呛。夜紫看着弟弟吃鳖却不出声，在她看来现在的煦日要比过去那个被责任压力束缚的卫家堡少主好得多，她多希望他能更像他那个年纪的少年——即便冲动稚嫩，却也生机勃勃。
　　“那个摊子上有好多有趣的玩意，我们快过去看看。”此时的碧儿仿若鱼入大海，东游西窜，不一会儿就从这个摊子蹦到了那个店门。
　　“还真像个孩子。”
　　“我看是被朔扬欺压的太厉害了，借机释放情绪呢。”
　　朔扬对好友们的调侃报以微微一笑：“我是为她好，她那性子早晚得给自己给华山惹祸。”
　　“最主要的是还能娱乐你！”小枢对这小子的个性可是太了解了，他是时刻不忘让身旁的人为他提供娱乐。
　　“乐子本来就是要自己找的嘛。”朔扬一边和朋友们笑闹着，一边在各个摊前浏览，大半天下来也收获了不少精奇的小玩意。唤回仍恋恋不舍的碧儿，一行人移驾梅香院暂作小憩。
　　“随便找个包间吧。”朔扬对领位的少年作个特定的手势，少年便一脸惊喜的把他们带到了楼上一间清幽的小阁。
　　少年躬身退下后不久，一个蓝衣少年就急步走入：“许丘见过主上及各位客人，今天由我为几位服务。”
　　看到他卫家堡的几人不由唤个眼色，眼前这许丘他们见过几次了，是此地院主齐馨的左右手，在梅香院中极有地位，虽然只是弱冠少年，但来此地的客人不论身份来历没有一个敢轻忽的，没想到今日竟能得到他的亲自服务。
　　朔扬打量着他：“我记得你，城边许伯家的小儿子嘛，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想到主上认得我！”许丘的笑容里隐含着几丝兴奋，“属下是第一批出来的。”
　　“怎么会不认得，你不是还在篮球上让剑鸣吃过一回鳖吗，他那时的表情啊，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朔扬笑得颇幸灾乐祸。
　　“幸好他现在不在这儿，不然非跟我急。”许丘一面答着，一面快速的为几人服务，“知道您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我可是用了一点点小手段才抢到进这包间的机会。齐院主有事被耽误了，一会儿才能过来。”
　　煦日等人在旁观察着，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许丘对朔扬说是恭谨吧用语说话又很随便，说轻慢吧可那语气里分明带着崇敬爱戴，梅香院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和一般门派组织不同。
　　“你就看着随便上吧，我们只是想歇歇脚，放松一下。”
　　许丘应答着退出，不一会儿就领着几个青衣童子走进，茶果点心清谈素雅的摆了一桌。朔扬看着微微一笑，不但是和他的胃口，也考虑到了秦穆既白几人的口味，心眼够细，情报工作看来做得也不错。
　　“眼看着天气渐渐变热了，家里给您准备了一些东西。盘算着您的行程就送到这儿来了。”许丘指挥着少年们又摆下一套器皿，“这是今年刚制的冰盏，您尝尝。”
　　“看来今年推出的消暑系列可以大卖啊！”朔扬轻瞄着服务少年的动作说。雪域的人修习精妙内功，按理已经不受外界气温影响了，可是不知是多半心法都偏向阴寒的缘故还是因为生活的环境所致，他们都偏好凉爽的环境，对制作冰点特别有心得，尤其是很多人离开雪域入世后不太习惯外面的气候就更是花心思的想法消暑。他就是发现了这点收集全城的点子在各个分业推出，想必能为雪域再狠狠赚回一笔。
　　在特制的洗手液中微泡一下手，打开眼前那樽型玉盏，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盏底一朵晶莹的莲状小花静静盛开着，朔扬对外形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花瓣放入口中。花瓣入口即化，只觉一股清香顺喉滑下，顿时神情气爽，精神一振。笑着对梅香院的众人晃晃大拇指，朔扬毫不客气的表现出他的赞赏。青衣少年们都是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的勾起。招呼着同伴们品尝，朔扬夹起花中心的莲蓬状的晶体：“这是最精华所在，把它含在嘴里整个人都会很清凉，如果不咬碎大概可以保持一个多时辰的凉爽，如果喜欢咬碎了嚼着吃，一进口就要咬开，晶体崩开的刹那会有种刺激冷意，就是那种三伏天也会冰爽的打颤的那种感觉，很爽哦。”
　　“看你那德行，老王卖瓜！”小枢嘴里抬杠手上却毫不客气的大举进攻着面前的冰盏。
　　“虽然事实如此，但在人家的地盘还是收敛一点的好。”秦穆一本正经的劝着，打击起朔扬来却是不遗余力。
　　“梅香院出产，必属精品。我可没有半分夸大，能让某两个万众瞩目的后起之秀枉顾脸面死皮赖脸的赖着我们梅香院白吃白喝就知道它的魅力有多么惊人了。”朔扬脸不红气不喘的长长一句话说得卫家堡的人目瞪口呆，看起来论这嘴皮子的功力秦少主和路小道长实在是差得远哪。
　　好个毒舌的君朔扬！二人感叹着互视一眼。秦穆到底有欠锻炼，当着外人被说成死皮赖脸白吃白喝之徒，当即止声，发扬沉默是金的崇高美德。小枢的脸皮就厚多了，不但毫不在意还颇为不平的一指既白：“既白也是白吃白喝，干嘛只说我们俩？”
　　原本置身事外，悠然品茶兼暗暗看戏的既白没想到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愣无奈笑道：“我是中立派，请不要拉我下水。”
　　“既白他家老爷子早就付过生活费了，你们呢？一点好处都没见着。”
　　感情这小子还惦记着从他们身上刮油水呢，秦穆小枢无奈的相视苦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让朔扬这小子有机会和门派里的人接触，不然地皮都估计被他扒掉三层。几人斗嘴斗得兴起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随之走入一个华贵娇柔的三旬少妇。“齐馨来迟，请主上恕罪。”
　　“齐院主不必多礼。”朔扬示意她入座。各地分舵的负责人他都有一定的了解，眼前这个齐馨虽然看起来像极了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但实际上心似狡狐，手段高明，只要能达成目的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是那种是非观念很淡薄的人。
　　卫家堡的几人也客气有礼的对齐馨点头打招呼，且不说梅香院的神秘实力，单就个人本身而言齐馨也是极得卫老夫人好感的，老夫人对她的风采能力总是赞不绝口，因此此地的梅香院和地主卫家堡处得是极为融洽，卫家堡上下对梅香院对齐馨都是礼让三分。
　　“楼下来了几位比较难缠的客人拖延了一点时间。”
　　“哦？”朔扬兴味的挑挑眉，能得齐馨这一声“难缠”大概也不是普通客人吧，卫家堡的地盘上有别的势力出现，这倒是个有趣的事。
　　“是唐门的唐怀公子和唐恩。”
　　唐怀？当年暮云峰上被他戏弄气得直要杀他泄恨的唐门弟子就是唐怀吧。朔扬瞅了一眼卫家姐弟，见他们都是一脸困惑外加暗暗戒备，看来近日卫家堡还有一场好戏可看喽！
　　“这是家里送来的东西。”齐馨双手捧上一个包裹，软软的看起来有点像衣物，“天气转热，而且您行走江湖诸多凶险，家里又做了几件冰丝袍送来，请不要再穿外面做的衣服了。”尊主的衣服都是特殊材料、专人设计，又有型又安全，可是主上嫌麻烦，出来总不肯多拿几件，真是让人操心。
　　面对城里人的关心叮嘱，朔扬一向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在伙伴们的窃笑中接过包袱轻轻一捏，他顿时了然一笑，原来是那东西啊，终于成功了吗？
　　“没人在您身边很不方便，家里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想把田田调回来的话干脆再从亲卫队挑几个眼疾手快的给您送来。”
　　还要送人来？不要啊！打发那四个离开就够麻烦的了！朔扬一凛，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不是有小枢他们嘛。不要紧的。”
　　他们？齐馨一一看过四人，眼中满是不信任。一个不事生产的贵公子、一个邋遢毛躁的小道士、一个万事随便的乞丐头，再加上个什么都不懂的骄纵大小姐，让他们照顾主上？恐怕是主上照顾他们吧！“主上……”齐馨想要再劝，一个叫嚷声隐隐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接近。
　　“齐姐，唐怀公子让您过去。”一个低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怎么回事？”
　　“唐怀公子要点冰盏，属下已经告知那是不外卖的，但他执意要点，还让您去赔罪。”
　　“主上，属下去处理一下。”淡定的施礼站起，齐馨转身走出的刹那，眼中寒光一闪，好你个唐怀！敢在主上亲临时闹事，算你有种！
　　轻轻转动着酒杯，朔扬玩味的笑着：“唐怀在哪个包厢？”
　　“斜对面。这位唐公子一向喜欢既能显出身份又能仰视众人的地方。”许丘淡淡答道。
　　不愧是朔扬的下属，说起话来果然够毒。小枢暗忖着，却也不放过调侃朔扬的机会：“你的下属会把你带到这个阁间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也知道你的骚包个性？”
　　“不，是我们都了解主上时刻不忘观察民情了解人生百态的爱好。”许丘一本正经的回答。
　　说白了就是爱看热闹嘛！小枢嗤笑着瞅着朔扬：“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很了解你。”
　　“那当然。”朔扬脸不改色的交待，“把帘子打起来吧，我们也看看热闹。”
　　秦穆安慰的拍拍小枢：“那小子脸皮太厚了，下次要加强攻击力度才行啊！”
　　对着同楼厢房的帘子卷起，唐怀所在包间的情形便尽入眼中。朔扬满意点头，那领位的少年还真是善解人意，选了这么个好位置。
　　“实在是抱歉。那冰盏是家主私人所藏，并不在梅香院的服务范围之内。我们还有很多不错的消暑小点，唐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唐怀依然还是朔扬四年前见到的那样，不过脸上的傲气却是只增不减。“我就是要点那玩意，多少钱尽管说，少爷我付得起！”
　　其他厢房的人也在暗暗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刚才冰盏端上时他们都注意到了，可都没有这么强硬的要求，毕竟梅香院的神秘是众所周知的。不过现在有唐门找碴正是个好机会，梅香院这种做饮食的应该很忌惮唐门这种用毒行家，唐门只要动动手指头，让来客中点毒，梅香院就算是完了。面临这种天敌，梅香院会不会让步呢？这不但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借机也尝到冰盏，更反映着一种讯息——梅香院是不是真的不可轻犯！
　　“唐公子这么喜欢冰盏是我们的荣幸，不过这是规矩请您包涵。”齐馨含笑赔礼，“让您扫兴是我们不对，今日就由齐馨请客赔罪，您大人大量。”
　　“嗨，这个齐馨比那顾长欢脾气可好多了。”小枢真像是是在看戏般，边看边评论。
　　话音刚落，就听那边唐怀拍桌怒斥：“本少爷稀罕你请客吗？！你们主人是什么东西！难道他能吃得本少爷就吃不得吗？告诉你！那玩意今天我要定了！要是再推三阻四的，小心这店开不下去！”
　　“唐公子——”齐馨幽幽开口，“看来您出门时家里没怎么教啊……”
　　“要发飚了。”秦穆低笑，“朔扬的这些属下各个都个性的很，你以为齐馨就是吃素的吗？”
　　“马后炮！”小枢嘀咕着，“朔扬，眼看着你梅香院可又要惹事了，你不出去降降火？”
　　“有这个必要吗？”朔扬一派悠闲的品着酒。
　　这边几人正感叹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时，那边唐怀已觉得脸上挂不住，指着齐馨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本公子说话！”
　　“我梅香院敬你是客，但如果再如此轻辱家主，就别怪我们扫客出门了。”齐馨的态度突然从刚才的热情谦卑变得强硬无比。
　　“一个小小的梅香院也敢……”
　　刚才一直偷偷拉唐怀的唐恩见势不妙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得罪唐怀招来报复了，跃起就捂住唐怀的嘴：“是我们太莽撞了，不好意思。”
　　齐馨脸色一缓：“不要紧……”
　　“唐恩你好大的胆子！”唐怀大力的甩开唐恩，破口就骂，“奶奶让你保护我，一切听我的，你竟敢这么对我！”
　　“怀少爷……”
　　“等会再找你算账！”唐怀一转头，狠狠指着齐馨，“给本少爷磕头认错！不然的话……”
　　“不然唐少爷要如何？灭了我梅香院吗？”不知何时，朔扬已执着一杯酒，懒懒倚到门边，“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唐门的地盘呢。哦？卫少堡主！”
　　这不是要拉卫家堡下水吗？夜紫刚要提醒煦日别上当，最看不惯名门弟子仗势欺人的煦日已起身走了过去：“原来是唐公子在这里，只为个小点就发脾气，未免让人笑话了。”
　　“卫煦日？”唐怀斜眼打量着。
　　“三小姐……”一旁跟出来陪侍的小厮紧张叫道，夜紫无奈的暗叹一声起身，虽然她不爱出头，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唐公子、唐大侠既然到了卫家堡附近，就请给个机会让一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你是什么人？”唐怀瞅着夜紫直皱眉。
　　唐恩赶紧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唐怀脸色大变，惊呼：“她就是卫夜紫？！不会吧？长得这么普通！她娘不是什么四大美人之一吗？！”
　　“唐怀！你敢侮辱家姐！”煦日怒喝，虽然和三姐并不像其她姐姐那么亲密，可那到底是他的亲姐姐，怎么可以让人轻辱。
　　“少堡主误会了，他只是……”唐恩干笑着不知该怎么圆话，天哪！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下次就算让他去给唐星作试验也绝不再陪唐怀出门了！
　　“我实话实说，她是长得不怎么样嘛！”唐怀不满的斜睨着夜紫，“唐恩，我要回去了。”
　　“不行！这可是老祖宗交待下来的……”唐恩急急阻止。
　　“慢走，不送！”煦日劫下他们的话，巴不得这讨厌的家伙走得越远越好。
　　唐怀火大的瞪着他，突然阴阴一笑：“我不走了，唐恩，我们这就去卫家堡作客。”
　　他要去卫家堡？夜紫姐弟俩互视一眼，一时没了反应，不是把，真的要把这个讨厌鬼带回去？
　　唐恩见状，笑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拜访卫老夫人，只是见这集市热闹，才在此稍作停留。”
　　他要见奶奶？为什么？两姐弟不解时，唐怀已大摇大摆的起身走出：“对了，既然你们要尽地主之谊，就准备一些冰盏给我当点心。”
　　“虽然来者是客，但你还没资格使唤我们！”煦日不满道。
　　“没资格使唤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唐怀得意的指着煦日和夜紫，“我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她未来的相公！我没资格？哈哈——”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