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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迷雾重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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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华山派诸事告一段落,朔扬才瞄向既白,询问的扬扬眉。
“毒全解了,只是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既白了然回答。
“东方少主。”一直焦急观望着的卫家少爷迫不及待道,“家姐中了毒,能否麻烦您跑一趟卫家堡?”
既白朔扬互视一眼,由朔扬开口问:“你们怎么会跑到华山来找人?”
“我们得到消息说东方少主到华山观礼,所以赶来碰碰运气,也有一批人赶往了东方家,只求能尽快治愈家姐。”
“东方家药铺的大夫看过了吗?”
“他们只能设法拖延毒发,据说只有医圣才有办法解毒。”卫少爷恳切施礼,“请东方少主救家姐一命。”
“少主不必忧虑。在下这就随你们起程。”即白虽然不想和几个好朋友分开,可是人命关天,也只能救人为先了。
“等等。”朔扬突然出声打断,“你们稍等一下,我处理一些事,然后和你们一起去。”
“呃?!”
“你也要去?!”
三个好友惊诧不解,他不是要去杭州?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二堂、三堡、四世家’之一的卫家堡我也想见识见识呢,而且不只是我,你俩也得跟我们去。”朔扬转向卫家姐弟,“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先休息一下吧,等我办完事再上路。”
卫少爷不由皱眉,急急道:“君公子,我们赶时间,你是否……”
“有既白就有我。”朔扬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却不容反驳,“接下来肯定要赶路,你们撑得住,马匹呢?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就这么决定了。”给既白递个眼色,他向凌宵走去:“小黑就留在这儿了,别让它捣乱……外婆,孙儿没办法陪您太久,我们聊聊?”
凌宵虽然遗憾却也理解的点点头:“青儿,你招呼大家。”
“这……”卫少爷无奈的望着祖孙俩远去,急得直想跳脚,“东方少主,这位君公子……”
“等等吧,朔扬知道轻重,不会误事的。”既白柔和的笑笑,“我先去看看,几位自便。”示意一下,既白转身走向叶青,不知低语了什么,就见叶青叫过一个弟子吩咐了几句,又交代一个弟子领着既白走了出去。
“别瞎着急了,那小子不点头,既白是不会走的。”小枢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着卫氏姐弟,啧啧有声,“你们到底有什么可让他算计的啊?能让他放弃那么重要的计划……呵呵,千万要当心哪。”
秦穆四处张望一下,手肘顶顶小枢:“小黑不见了。”
“果然!”小枢兴奋莫名的一拍手,“我去跟着那贼蛇,你盯着这。”
“小心点,别坏了事。”交代的话音未落,小枢却早已跑得不见了人影,秦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向卫家四人寒暄几句,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着转眼就走的一空的四个人,卫少爷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会有这么我行我素的人?秦少帮主他们原本可不是这个样子啊!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们就等吧。”夜紫最先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马匹确实累了。”
“没办法,他们几个是出了名的交情好、行动一致,而且显然还是以君公子为首,他说要去,东方少主是一定会等的。”郭然倒是把四人间的互动看得清楚。
“唉——”卫少爷只好无奈的坐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三姐、诚叔,你们认识那个君公子?”
夜紫没有吭声,卫诚看看小姐,开口:“当年我去接小姐回家时,正逢君公子在山中迷了路,借宿到舅爷家中,那时浅聊了几句,是个很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哦?”郭然也被提起了兴致,“这个君朔扬很令人好奇啊,本来听说财神的独子是个斯文软弱、被保护过当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他当年竟在暮云峰上三考痴呆二老,虽然短暂但据说是端得智计无双、风采过人。后来君家事变后,黑白两道出动了多少人愣是没一个找得到他。近日一现身更是震撼,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卫家几人讨论着朔扬时,话题的主角已经和凌宵在掌门卧室的隔间坐定。
“你爹娘到底怎么样了?”凌宵迫不及待的追问。
朔扬将当年的情形详述一遍,凌宵不由面色惨白:“就是说……他们可能……”
“当时的情形虽然危险,可结果应该没那么糟,一直都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尸首,而且……”朔扬的眼中隐隐掠过一道冷锋,“根据家变后凶手们欲盖弥彰的种种举措和多方面的调查,我相信他们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毫无知觉的尸首。”更何况还有黑白无常那模棱两可的答案作辅证。
“你是说……他们图谋的不单单是君家的财富?”凌宵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
“财神的钱大概只是一个附加价值。其实在事情发生前,爹娘早有察觉了,也做了不少准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那么明目张胆吧,我想他们肯定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凌宵猛的睁大眼,惊呼:“难道是他?!”
“谁?外婆您知道什么?”朔扬紧抓住凌宵的手,忍不住拔高声音。
“那是……二十年前……”凌宵的努力平定着心绪,“燕儿一向喜欢自由,十四岁起就常常一个人偷跑下山游历江湖,好在身手不错,待人以诚,几年下来虽然没少惹事,可也博得了些微名,交了不少朋友,被公认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是,二十年前……”凌宵的手猛的抓紧,紧得发白,“一晚,她突然偷偷潜了回来,说自己撞破了桩天大的阴谋,惹下了大祸,恐怕会牵华山,要躲出去避祸。燕儿自幼丧父,我对她甚是宠溺,说句自私的话,为了她就算与天下人为敌也是在所不惜。可那孩子却怎么也不愿说出原委,只是说这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会给华山派惹来灭顶之灾。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娘,为什么?人为什么要变呢?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可怜的燕儿……”
朔扬静静的听着,脑子却毫不懈怠的分析着,一直以来就觉得传闻中的“华山飞燕”和自己认识的娘相差甚远,现在看来分明是二十年前的那事影响了她,只有感情和价值观遭受到重大打击才会让她有如此大的转变。能对娘造成这种程度的打击,那事肯定牵扯到一个她很熟很信任的人。
“华山派江湖无人敢小觑,怎么可能被轻易灭派?我一直以为是燕儿多虑了,可是——”凌宵难掩脸上的苦涩彷徨,“燕儿走后不久我就查到玉泉庄一夜之间八十多口全数被杀,而且没有引起朝野武林的任何注意。我自己想尽办法也查不到线索,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的人或组织……可怕的难以想象啊!”
“您认为娘所说的秘密和玉泉庄有关?”朔扬心一动,自己的猜测没错,爹娘果然知道楚家灭门的真相。
“燕儿那晚走后,我试图找出她所说的秘密,就顺着她过去的行踪查找。楚家的公子跟燕儿是很好的朋友,她还去了玉泉庄参加楚家小少爷的满月之喜。楚家莫名其妙的被灭门,我立刻猜到它和燕儿所说的秘密有关……敌人如此强大隐秘,为了华山派上下的安危,我只好依燕儿的嘱咐,对外宣布不满她和人私奔,从此脱离母女关系,而且慢慢的召回在外弟子,韬光养晦,不问江湖俗事。”
“您的决定很明智。”朔扬灵光一闪,等等!“您刚才说的私奔——是真有其人吧?那时我爹和我娘是不是在一起?爹也知道楚家的那场血案吗?”
“泽风和燕儿一直是朋友,玉泉庄血案时他也在场,后来他和燕儿一起逃避追杀,索性就借了他的名。没想到他们后来真成了一对,几年后还抱着你偷偷来看我……”说到这里,凌宵脸色终于缓和,露出一丝笑容。
不对!朔扬脸色大变,按年岁他是楚家血案那年出生的,可那时爹娘根本还只是朋友。怎……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朔扬双手紧握,楚家遗孤……如果真是被爹娘抱走的,那……不!不会!朔扬猛然摇头,他和娘的容貌那么相象……
“朔扬?朔扬!”凌宵担心的瞅着神情恍惚沉重的朔扬,“怎么了?别吓外婆啊!”
深深吐出一口气,朔扬头疼的揉揉眉心:“我没事,只是……当年的事真是迷团重重……”不可小觑的神秘人,才智过人的爹娘,这些人来往斗法间设下了重重迷障,让当年的真相变得扑朔迷离,反而为难了他这后来人。
“不要急,慢慢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真相大白的。”凌宵舍不得孙子头疼,安慰道。
放手抬头,朔扬对外婆灿然一笑:“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明一切,找到爹娘的!”管他什么楚家遗孤,反正他是全新的君朔扬,君泽风和玉凌燕就是他真正的爹娘!就让他也参与到这场智斗中吧,能和这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斗法该是多么令人兴奋期待的事啊!
缓缓敛起眼中的热烈兴味,朔扬又是一脸平静的问:“关于当年那事,爹娘一点口风都没露吗?”
“燕儿只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组织一个神秘强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必将更加强大,为祸天下,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组织啊,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可这个带头人……“看起来此人在江湖上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这个人我肯定是认识。你娘说过怕我知道那人的身份后应对间不能装作毫不知情,惹火上身,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朔扬屈指轻叩桌面。脑中飞快的整理着线索,现在知道的神秘人资料有:此人很得娘的信任,有可能认识爹和楚道龄,在江湖上的形象让人很难相信他会和阴谋血案扯上关系,有身份或者有机会和华山掌门接触……
“现在的江湖暗潮汹涌,那个组织的行动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您自己一定要小心。我本来是该多陪您几天的,可现在正是斗法的关键时刻……”朔扬缓缓拉住凌宵的手,“外婆,我们一定会全家团聚的,所以请您……千万保重自己……”
“傻孩子。”凌宵心疼慈爱的覆上他的手,“外婆风里雨来几十年了,命硬得很。我不但想看到一家团圆,还盼着抱重孙子呢。”
朔扬不由一僵,这种语气太危险,一定得把这逼婚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自己可是新世纪的新青年,绝不做那种十六七岁就拖家带口的古代人。正盘算着是不是也从思想上改造一下好友们,以期让单身贵族成为一种流行风气时,朔扬就听外婆发表了一个震撼的宣言,缓缓凝眉注视着外婆,他轻声道:“您刚才说什么?”
“华山派已经交给青儿,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可以全心去做自己的事了。”凌宵的表情满是坚定,“我要去查当年的真相,把燕儿他们救出来,虽然晚了二十年,可我不会再让自己的亲人独自面对一切。”
“外婆!”朔扬不赞同的低呼,虽然外婆武功高强,可和紫衣人对峙需要的不仅是武功。那些人狡诈奸猾,不择手段,而外婆也近二十年不问世事了,这两厢交手,一个不小心就是白白送人质上门啊。
“你可不要看低外婆哦,我们老江湖也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不会碍着你的。”凌宵此时就如大多数普通老人一般,在儿孙面前就像个孩子似的任性固执,“这二十年来我寝食难安,明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明知道他们处在重重危险中,却不敢过问丝毫,还要在人前作出愤慨无法原谅之态,每次我都心如刀割……朔扬,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不能再干坐着祈求一切过去!”
“外婆……”朔扬沉吟着,久久,终于抬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拦着您,可是,您知道那个组织在哪里吗?您要从何入手?”
凌宵一时无语,那些人时隐时现,自己暗暗查了二十年也捉不到他们的踪迹,这要如何下手呢?看着一脸笃定的孙儿,凌宵笑开了:“自然有我的好外孙会告诉我,对不对?”
“您真是……”朔扬无奈轻笑,“关于幕后真凶我目前还只有一点头绪,不能打草惊蛇,您要真想做点什么,我建议您从其他方面下手。”
“你是指——”
“当年君家家变有三股势力掺入,朝廷诚王爷、幕后紫衣人,还有——追魂堡!”朔扬笑得清冷,“追魂堡就摆在那里跑不了,您要是闲不下来就去找找他们麻烦,您江湖上朋友也多,不妨跟他们露露口风,把追魂堡整得越惨越好,但是不能让他们消失,我拿他们还有用。这样既可以为爹娘报仇,剪除那组织的羽翼,也可以蒙蔽他们的视线,让他们以为我们的注意力全在追魂堡身上。”
朔扬果然是知道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看看笑意吟吟的外孙,凌宵叹息一声,也笑了:“那外婆就听从你的安排了。”有孙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就把一切交给他吧,朔扬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回头我说一声,会有雾堂的人和您联系,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可和他们联系。”朔扬的眼中染上认真,“答应我,您不会单独行动!”
雾堂?凌宵笑得更深了,看来这孩子的秘密还很多呢!“好,外婆答应你。”
祖孙俩又谈笑片刻,朔扬终于不得不起身:“卫家堡的人估计等急了,走之前我想见见雨姨,问她一些事。”
“你去见见她也好,那孩子也一定盼着见你呢。”凌宵不禁叹息,“说起来是我害了她,那孩子是燕儿捡回来的,从小她们就处在一起,燕儿之于她既是恩人、亲人也是师父,她简直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当成是为了燕儿而存在。我宣布把燕儿逐出家门时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我一心只在燕儿的安危上,不但那时没安慰她,这么多年来也不重视她的情况。想来从那时起她就无法原谅为了华山派清誉舍弃燕儿的我。这么多年来,她变得越来越厉害,也愈发偏执,任我想要怎么弥补也晚了……”
“在大厅时我就看出她谋夺掌门之位不是为了名利……”朔扬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凌雨和天尊教明显是谈好了条件,凌雨虽然怨恨外婆,进而也牵怒到舍弃娘的华山派,可她从小长在华山,视其为家,也很清楚娘重视华山派,所以不会轻易为了怨恨毁掉华山派。天尊教能诱惑如此的她加入他们夺取华山,那诱饵……
凌宵此时一心在凌雨身上,并未发现朔扬眼中瞬间迸发的了悟喜悦,径自道:“你好好开解开解她,此时能劝她的也只有你了。”
“您放心,我不会让她毁了自己的。以前还不知道娘的身份时就听她说起过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娘很牵挂她。更何况……”朔扬若有所思的笑着,“要在这个乱世里撑住华山派,只靠青姨恐怕不行,雨姨是个人才,华山派少不了她。”他以后的计划也少不了她。
“可惜她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等事,不然华山派有她和清儿我也能真正放心了。”说到这,凌宵难掩担忧,“今天这事恐怕众同道难以善了,少不得要费一番工夫才能保住她了。”
“雨姨到底是华山派的人,他们不会强行处置她的,不过不作出交代不行,您尽可做做样子,略示惩罚。这惩罚不但得瞒着天下人,也不能让派内众人看出端倪,毕竟是背叛师门,为祸武林的大罪。”朔扬心中自有打算,却也不露口风。
凌宵觉得这外孙所言大是有理,竟颇懂门派来往间的学问,索性和他商量起了应对之策,也乐得自己少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