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51、初识慕容

　　回到东方家，庆贺正热热闹闹的进行着。朔扬自来到古代后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世家大族的庆典，当下就兴奋好奇的东跑西窜起来。既白找个族人一问，知道东方磊已经自动请罪进祠堂悔过，不由心情一松，又有朔扬、小枢在旁笑闹，就也难得的放开心陪着他们玩闹起来。秦穆虽然老成持重也颇想装作不认识身边这几个疯子，怎奈势单力薄，最终还是被拉下了水形象尽毁。四人一会把戏班准备好的行头弄个大乱，一会又跑到厨房偷吃捣乱，别人纷纷向老爷子祝寿，赞誉之词从他本人延续到家族刚出生没多久的第四代小婴儿时，他们却捧着食物偷偷躲在一旁，把来宾当演员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忘评论这个人兵器太烂，那个人拍马屁的功夫太逊。
　　闹腾了一阵，渐渐放松心情融入玩乐的秦穆却听朔扬嘀咕起这庆典太无聊，既没歌舞助兴（拜托，人家这是寿宴，不是歌舞晚会）又没酒水供应（他老兄手里自觉端着的是什么？）不如去拆礼物，看看这些没品的宾客能不能出乎意料的送来几件好东西，大惊之下急要阻止，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见朔扬小枢拉起既白直奔礼房，而奉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既白也不忘一手扯上了自己。误上贼船的结果就是，他和小枢一样得到了朔扬从礼包中挑出的，以老爷子名义馈赠，有东方少主见证的宝贝一件。宴会后，老爷子听说礼物中少了五件极品（怎么会是五件？一件拿来贿赂东方少主，另两件就被身负组织者、鉴定家等多重重任，劳苦功高的朔扬接收了）不但不生气还捋着胡须大笑起来。至此，东方家上上下下进一步认定了朔扬在老爷子和少主心目中的无上地位，这项认知也使得朔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为惬意嚣张。
　　“朔扬，你要吃什么就直接吩咐厨房，能不能不要再拉着既白小枢半夜进厨房偷吃了？”花亭里，秦穆一脸苦口婆心的劝着，“你是不在乎了，小枢也一向被传行事乖张，但既白可是风评良好，众多青年才俊中出名的翩翩公子啊，而且这还是在他家，你就让他保留几分形象吧！”不过短短三天，东方家上上下下已纷纷传言他们温文儒雅的少主被新来的小恶魔拐骗，不但积极参与各项整人计划，还屡次潜进厨房“顺手牵饭”，是不是要请法师上门驱邪的讨论已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这样下去，既白形象被毁事小，以后谁还敢让他们接近自家的子侄啊！
　　“你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一样的道理，偷来的食物才更美味啊！”朔扬毫不受教的白他一眼，“你也别装成熟，晚上和我们一起去，是兄弟就该同进退嘛。”小枢也在旁大表赞同的直点头。秦穆不由苦笑，自从前天无意中让他们知道自己实际上只比朔扬大几个月，比之既白还小一岁，不但连着几天被他们笑话老面，还从此失去了大哥的地位，沦为被戏弄的对象，大概是不忿以前估计错误把他当老大哥尊敬吧（笑话！他们真的有尊敬过他吗？）朔扬小枢憋着一股劲猛整他，那个不讲义气的既白就只顾着明哲保身，不念一丝兄弟情分，害得他这几天一直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冤啊！长相英挺、处事成熟，也是缺点吗？他们因此误会了什么也是他们眼拙吧，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呢？
　　“对啊，既然你这么了解我的难处，就该以行动支持我吧？”既白瞅着他，那一向温柔和煦的笑容里分明有着某些他很熟悉的东西。
　　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白什么不好学，干嘛学朔扬那阴险的笑容呢？秦穆干笑着嘀咕。正当他苦思着脱身之策时，花园尽头远远走来一男一女，那女子分明是几日来常常与他们不期而遇的慕容小筑，男子则锦衣华冠，玉面含笑，浅行顾盼间尽显雍容风采。宛如见到救兵般眼睛一亮，秦穆热情的迎了上去：“慕容家主怎么来了？听慕容小姐说你抽不开身啊。”
　　“手头的事忙完就尽快赶来了，虽然时日已晚，但东方爷爷的大寿也该亲自道贺才是。”青年公子拱手见礼，“听得既白正和秦兄、路道长在此间小酌就卤莽赶来了，几位见谅。”
　　既白也前行几步肃手让客：“远来是客，迎客不及是既白怠慢了。”
　　“我们几家向来亲如一家，既白今日如此见外莫非是怪罪愚兄来迟？”慕容公子笑说，笑容语气中自然显着亲近。
　　“既然知道来迟了，慕容兄是否该有所表示才是？”
　　慕容公子微微一愣，摇头轻笑：“几日不见，既白犀利了。”
　　“我就说东方哥哥变了，您还不信呢！”小筑在旁笑嗔，眼睛却悄悄瞟到了朔扬身上。
　　“真不知是谁有如此神通竟能改变我们温雅无争的东方少主。”慕容公子的目光自然的落到朔扬身上，“这位公子好气度，不知如何称呼？”
　　“君朔扬。”浅笑起身，朔扬拱手迎视，毫不客气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够。这就是慕容世家的当代家主慕容楼？朔扬脑中飞快的闪过所有关于他的资料：慕容上代家主的独生子，幼年丧父，由寡母抚养张大，十五岁继承家主之位，是“二堂，三堡，四世家”中最年轻的主事者，白道后起之秀中当之无愧的领头人物……
　　“原来是杭州君家的公子。当年听闻公子三考痴呆二老一事，楼感佩不已，一直期盼与公子一晤，不想今日方能如愿。”慕容楼挥袖拱手，潇洒间溢满真诚。
　　“稚年胡闹罢了，慕容公子请坐。”朔扬也不和他客气，肃手遥请后就径自落座在自己的风水宝座上。
　　慕容楼微怔，眼眸中隐隐闪过异彩：“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微笑入座，慕容楼周到的相请大家坐定后，目光又落定在朔扬身上，“听闻前几日舍妹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小筑也在一旁恭身道福：“那日是小筑失礼，在此给几位公子赔罪了。”
　　“不用在意，我这人一向随心恣意，即使发生冲突也不一定是对方的错。”朔扬毫不客气的抢下代表发言权，眨眨眼，笑得慧黠，“今日既然有缘在此一聚，何不小酌一番，笑抿恩仇。”
　　“好个有缘！”慕容楼亲手执壶倒酒，举杯相敬，“楼敬公子一杯，为我们今日之缘。”
　　朔扬也不推脱，举杯一饮而尽。酒杯刚一落桌，一旁的小筑已紧跟着倒酒，双手捧杯：“君公子大量，冒请满饮此杯，日后小筑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公子不吝教诲。”
　　朔扬望她一眼，暗叹一声，接过酒杯，灿然而笑：“小姐客气了，在下生性莽撞，失礼之处，小姐见谅。”小筑正对上那灿烂的笑容，不可自持的一愣，怔望着他，眼眸间飞快闪过诧异、惊艳、失措……
　　“大家喝酒，满杯，满杯。”秦穆出声招呼着，朗笑的眼中隐隐闪过几丝同情，“这梅香院珍藏的美酒可不能浪费啊！”
　　“那今日我们兄妹有福了。”慕容楼不着痕迹的一瞥小筑，“据传梅香院的好酒即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啊。”
　　“这都是朔扬的功劳。”既白道，“慕容，你不是也懂酒吗？朔扬可是个中好手，你们有时间可以交流一下。”
　　“是吗？君公子真是才艺广博，我不过稍有涉猎，不敢班门弄斧啊。”慕容楼举杯相请，若有所指，“楼痴长几岁，见识学问却相差甚远，冀望一声兄字也不敢愧当了。”此话一出，秦穆、既白具不动声色，小枢就毫不客气的扭头轻嗤，这关系也拉得太明显了吧？不愧是世家子弟，假惺惺！
　　朔扬又岂会听不出慕容楼的言外之意，了然一笑，执杯相对：“慕容兄过谦了，小弟一向不求甚解，贪多不精啊。”
　　慕容楼眼中飞快闪过喜色：“朔扬真是虚怀若谷哪。说来，不久后华山有一场盛会，不知几位可有兴趣？”
　　“华山的继位大典？”
　　“正是，愚兄必须代表慕容家前往一贺，即日就得动身，可是又和兄弟相见恨晚，不忍骤离，不如我们结伴同行？”慕容楼殷勤相邀。
　　“我这人倒是最喜欢凑热闹，既白他们也想代表家里去尽份心意，可是我们还有一些琐事未了，起程之日不定，恐怕不能和慕容兄同行了。”
　　“不知愚兄能否帮得上忙？今日若别，相见又不知何时了。”慕容楼言辞神色间难掩失望
　　“是东方老爷子有些事要交代。”朔扬毫不客气的事往老人家身上推，“慕容兄不要过于介怀，依在座诸位之力若要联络相聚轻而易举，相信不日我们就有机会秉烛夜谈了。”
　　“既然如此，愚兄也只能期盼相聚之日了。此事结束后，若有时间，务请到慕容家一聚，愚兄必扫榻相迎。”
　　“放心吧，慕容兄这个东道是跑不了的。”
　　几人又闲聊几句，慕容兄妹便告辞离去。见他们的背影走远，朔扬懒懒的倚靠到栏杆上：“好久没这么说话了，真是累啊！”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嘛。”秦穆取笑，没想到朔扬说起这些场面话也是挥洒自如啊，难得的是竟然能和慕容楼文绉绉的聊了半晌。
　　“分明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假惺惺！”小枢毫不客气的吐槽。
　　“说得对，所以我从不向你说有深度、有层次的话。”朔扬狡黠的笑着举杯遥敬。
　　“你！”小枢气得直咬牙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见状，既白急忙低头偷笑，秦穆则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小枢虽然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但比起朔扬的毒舌功力却实在是差得远哪。
　　“不过说起来……”既白强忍笑意，抬头问，“你为何要以如此面貌应对慕容呢？他很出色啊！”按他们几个的经验看来，朔扬一看到如斯青年才俊应该热情的上前结交才对啊！怎么会不冷不淡的尽说场面话呢？
　　“对啊！那可是慕容家的家主啊！”小枢也满脸不解，虽然看不惯慕容楼这种世家公子，却也不能不承认他确实很优秀。按照朔扬的个性来说，早该巴上去死缠烂打，三下两下结为生死至交才对。突然，他灵机一动，激动的一拍桌面：“是不是你看出这个慕容楼有什么不对劲？他不会是埋藏在白道武林中的邪道恶魔吧？”闻言，既白、秦穆也不由得紧张的盯住朔扬，对朔扬看人的功夫他们一向深具信心，他不会是真的看出慕容楼表里不一、本质邪恶，才采取应付政策吧？
　　“埋藏在白道武林中的邪道恶魔？你何不干脆说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朔扬看小枢那满脸兴奋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他这样子摆明了是无比期待慕容楼实为一狡诈奸邪、无恶不作的伪君子真小人嘛。
　　“难道不是吗？我觉得他很可疑啊，说话做事面面俱到，一点心思也不露。”小枢追问。
　　“你们别想的太多好不好？这个慕容楼风姿高雅、长袖善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可惜……”朔扬悠闲的啜着酒，“心眼太多、心机深沉，倒不是说这种人不能当朋友，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相处观察，我可不想被朋友从背后捅刀。”
　　“这么说来也是，慕容算得上是相交满天下，上至豪门显贵下到贩夫走卒，少有他没交情的，可要说到知己却一个也没有，就连我们这些同处世家一起长大的朋友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白轻叹道。
　　“这个慕容楼……厉害着呢！”朔扬玩味的笑着，“我见过的这么多世家大派的年轻主事者里，他是最称职的——有心机、有野心、有派头。阿穆、既白、乔云、南宫恂……不论性格有何不同，都显得太单纯了。”
　　“若不是这种所谓的单纯，你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巴上来吧！”小枢不以为然的嗤道。
　　“当然，本公子可不是和什么人都一见面就称兄道弟的。”朔扬一脸得意洋洋的斜睇着众好友。
　　秦穆、小枢当下毫不客气的扭头轻嗤，善良的既白还是勉强给了朔扬几分薄面，没有雪上加霜：“慕容夫人教子是出了名的严厉，慕容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重任，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亲近他，慕容……很不容易……”朔扬这个人似乎有种奇怪的魅力，轻易的就能改变周围的人。慕容虽然深沉，可如果是朔扬的话应该能让他有所改变。他这么相信着。
　　“放心吧，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兄弟，但慕容楼这个人——”朔扬若有所思的笑着，“很有合作前景哪！”三人面面相觑着，心头不由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又有一个大好青年要沦入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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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两天，得知欧阳祖已能进行一些低强度的运动，朔扬四人一大早就赶到了梅香院。欧阳祖在院中站定，架势刚刚拉开，四人就愣住了，直到他打完所知的几招，朔扬四人仍陷在沉思中，各有所思。
　　“怎么样？”朔扬回神，先看向秦穆。几个兄弟里，除了自己外，秦穆的见识绝对是最广的。
　　“里头有几招很眼熟。”秦穆沉思着，“第三招像是阴阳笔乐昆的绝招，最后一招应该是流云剑法，可是又不完全是，不少地方都进行了改动，奇怪的是，这种改变并没有让招式威力更强，那他们又为什么要改呢？”
　　“招式的改变倒是其次，最引人怀疑的是这些招数给人的感觉。”小枢似模似样的摸着下巴，“很突兀、很不对劲，就像是……既白变得像朔扬一样嬉皮笑脸，我这小道士偏偏穿上慕容楼那种贵公子装……怎么看都不伦不类，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应该搞清这其中的缘由。”朔扬在旁浅笑不语，这个小枢不愧是捉鬼的，感觉够敏锐，都能和所谓的女人第六感一拼高下了。
　　“朔扬，你是不是已经看出个中奥妙了？”既白问。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这和内功有什么关系？三人还在努力猜测个中原由时，朔扬已走到场中，拳脚如飞，把刚才欧阳祖比划的招式一一打出。
　　“这和祖老刚才比划的不一样。”
　　“这是这几招的原形，比较一下，前后有什么变化？”
　　三人疑惑的比划思考着，突然，秦穆眼睛一亮：“我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这几招的风格被改得不协调了。比如这招铁笔春秋，整个招数是阴辣刁钻的，可是其中几式却硬被改得潇洒大气，让人一看就觉得突兀。”
　　“对，就是这样。这几招原本的风格或拙朴或灵巧，有的甚至是阴险毒辣，可是却都被改得潇洒飘逸，为什么必须这样改？什么决定了这种风格？”
　　“内功心法……”既白沉吟着，“真气运行路线必须和招式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他们为了配合内功心法才改变某些招式。”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直想不通那些人的武功哪儿不对劲，现在想来确实是招式和内功不搭。不过，这套内功心法一定相当玄妙，不然也不会让并不十分契合的招数威力增强那么多。”欧阳祖感慨的回想着当年的情形。
　　“嗯，普通的内功心法也不会对招式有严格要求。”朔扬轻轻的笑着，眼中尽是冷意，“这么高明的内功，又走的是飘逸光明的路线，天下恐怕不多吧？”
　　“这是一个很大的线索，说不定能成为突破口。”一旁的顾长欢立刻明白了朔扬的意思，“属下这就吩咐雾堂兄弟去查？”
　　“或许不只是内功，让他们多留意，肯定能挖出点什么……白浪已经有消息传来准备在近日内对追魂堡动手，青锋他们的行程也如期进行着，我们准备好后也即刻动身吧。”朔扬吩咐着目光已遥遥望向华山的方向，嘴角不觉微微翘起，外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