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吾心悦兮_

15、就位

　　“行了，瞧你那表情。”黄铮有些好笑地摇头，“毒不死你的，最多拉两天肚子。”
　　“想不到……你的心思……这么黑……”唐文韬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虚弱地说。
　　“肚子疼吗？”黄铮玩心一起，蹲在唐文韬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估计是我儿子踢你了。唉，儿子要乖，别踢你娘，知道吗？”说着，黄铮又戳了戳唐文韬的肚子。
　　唐文韬杏眼一眯，抓住了黄铮的手指，压着声音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孩子都能踢人了，你还不下聘礼，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黄铮怔怔地看着眼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人，才回过劲儿来，唐文韬根本就不是个好调戏的。他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一巴掌拍在了唐文韬肚子上，说道：“行了，孩子打掉了，聘礼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啊。”
　　唐文韬看着黄铮这赌气样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挺好玩儿。”唐文韬笑着摇摇头，“不逗你了。我今天去租了船了，二百五十两，给咱们用两个月。签了十个人，也是两个月，一人一吊钱。还有一对姓武的兄弟，学过点功夫，我签了两个人的卖身契，统共三十两。”
　　黄铮没好气地斜了唐文韬一眼，说道：“还不是来要聘礼的，开口就提钱。我这边也清点过了，要给你报一遍不？”
　　“不用了，两边帐分开记，回来再把要摊的算清楚。”唐文韬说，“反正是五五开，现在算还不如最后算呢。”
　　“随你啊。”黄铮往躺椅上一坐，整个人陷了进去，“两个月，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东西都订好了，就等着你说个时间了。”
　　“我是想着，大家都先适应一下。”唐文韬说，“咱们把这边安排好了，就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来回本就要一个多月，再加上在火琉采买的时间，还刨去一些意外，两个月还真有点紧。这样，明天后天咱们把铺子里的事儿安排妥当了，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这么急？”黄铮的脸一下挂了下来，“我还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出海前的陆上生活呢……”
　　“等回来了，再好好享受吧。”唐文韬笑了笑，“我把林管事留下了，造船的事儿，就交给他去负责了。你要不要也派个人看着？”
　　黄铮摆摆手，说：“你怕我怀疑你啊？免了免了，信你还不行吗。”
　　“唉行行行。”唐文韬说，“还不是想着你的人也看着，保险些吗。”
　　“说得好像咱们的人懂造船似的。”黄铮嘟囔道，“我不管，你搞好了跟我算总账就成。”
　　唐文韬无语，只好应下了。
　　后面两天，两人各自安排店里的事务，核对帐册，拟订货单，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
　　第三日，四月十八，宜嫁娶，祭祀，出行，入宅，忌入殓，安葬，伐木。
　　清晨，唐文韬就带着十个船工和武家兄弟，来到了码头。三日前订好的大船正停在岸边，静静侯着未来两个月的主人。黄铮随后也带着几车货物来了，指挥着船工们将东西都搬到船上去。
　　“这船还真挺大。”黄铮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文韬找的船，看着眼前高有二十丈的大船，禁不住感慨道。
　　“还是不太够。咱们新做的船，有它两倍大呢。”唐文韬说。
　　“哟，这么厉害。”黄铮有些吃惊。
　　“你一看就是没经验的，”唐文韬笑笑，“出海就得大船，不然扛不住风浪，浪一拍就得散架。”
　　“说得好像你有经验似的。”黄铮斜了他一眼，唐文韬只一笑置之。
　　这趟出海，既要进货，又要出货。两人各自带了些首饰，都是成本不甚高但做工精细的，想是火琉人不常见的东西。除了首饰，还有些锦缎脂粉之类的日用品，黄铮还带了五十斤茶叶。这些东西在常兴是常见，到了火琉可就是物以稀为贵，可以好赚一笔了。再将那头的特产之类低价买回来，放到店里头卖。这一出一进，利润不可小觑。
　　渔船不够大，两人带去的货物也就不多。这第一次出海，本来也只是为了开路，来回的货量倒也不需太大，一条船也足矣。
　　“这两个，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武家兄弟。”唐文韬微微侧身，跟黄铮介绍这两人，“哥哥武夷山，弟弟武当山，学过武的。我是看上了这点，所以签了卖身契。我是想着，日后出海总需要两个护卫的，就想问问你了，这两人是咱们共用，还是我自己养着？”
　　黄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精壮的武家兄弟，回答道：“等回来再说吧。好不好都是你说的，总得亲自试试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成。”唐文韬答应了。
　　“东家，货都上好了，咱们出发了吗？”一个黑黑瘦瘦的青年跑到唐文韬面前，问道。这人是唐文韬专门找出来掌舵的，叫吴誉。这吴誉家里头是捕鱼的，他自己来回这海上也有近十年，会掌船，也认路。若不是两年前风暴毁了他们家的渔船，也不至于出来做工。
　　“急啥，说好了辰时出发的，赶这一时半会儿吗？”唐文韬笑着敲了敲吴誉的刺猬头。吴誉得了命令，又蹬蹬蹬地跑回了船上，等着时辰到。
　　“咱们也上去吧。”唐文韬回头对黄铮说，“你也适应一下，若是习惯不了船上，立马下去还来得及的呢。”
　　黄铮默默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他。
　　辰时，大船上落了帆，甲板上的踏板也收了起来。白色的大帆慢慢鼓起，渔船也缓缓驶出了码头，载着两位年轻的掌柜和他们的货物，向火琉岛开去。
　　“咱们可是常兴县出海第一家，说不定载入史册的。”黄铮站在船头，倚着栏杆，看着渐渐消失的海岸线，“我们给这船起个名字呗？”
　　唐文韬淡淡地看了黄铮一眼，偏过头想了想，说：“就叫常兴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