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吾心悦兮_

13、归来

　　黄铮又在青头村待了两天，将余下的事情处理完了，才启程回常兴。
　　“虎头，以后多回来看看。”大伯揉了揉黄铮的头发，“有啥事儿就找大伯，大伯帮得上一定帮，晓得不？”
　　黄铮点头，转身缓步走出了青头村。
　　“少爷……”马车中，行知看着黄铮的脸色，犹犹豫豫地开口唤了一声。
　　黄铮懒懒地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并没有回头看他。
　　行知本就是没话找话，也没想着少爷能理他，这下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有些尴尬。
　　“待会儿回去了，你先回府，我去找唐掌柜。”黄铮突然说道。行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少爷，咱们……还要出海？”行知问。
　　黄铮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行知一眼，“干嘛不出？”
　　行知一肚子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又给咽回了肚子里。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黄铮接着道，“一码归一码。日子还是得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行知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车一路驶进常兴，在福生商行门口停了一下，又缓缓向城东驶去。
　　黄铮在福生门口站了一会儿，略一思索，还是迈过了商行的门槛。
　　“这位客官，您……”迎出来的正是黄铮先前在衙门见过的林管事。林管事大概是得了唐掌柜的吩咐，见到黄铮倒是认得出来，直接将人领到了后院中的小茶室。
　　“黄掌柜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唐掌柜过来。”林管事说着，又吩咐了个小厮来帮着冲茶。
　　黄铮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闲得无聊，便打量起这小茶室来。
　　这茶室显然是唐文韬日常会客的地方，装潢是一点也不含糊。进门一方红木制的矮几，周围看似随意地摆了几个绣花的绸面软垫。矮几后摆了一个拱形的木架，也是红木的，上头放了好几套茶具，并着几块茶饼。书桌也是有的，就在窗边，想是为了采光好些才这般放置。
　　黄铮远远看着那几套茶具，觉得有些意思，便干脆凑到了架子前。
　　唐文韬说是不懂茶，收的茶具却是不错。几套茶具材质各有不同，有瓷的，紫砂的，竹制的，还有一套竟是白玉的！黄铮倒不那么喜欢那套白玉茶具，反而觉得一套白瓷的很是好看。这白瓷茶具外形简单得很，但胜在线条流畅雅致，釉色纯净。四个茶盏之中缀着造型不一的荷花，算是这茶具的点睛之笔。
　　“喜欢吗？喜欢就拿回去吧。”唐文韬推门进来，浅浅一笑。
　　“喜欢是喜欢啊。”黄铮回头，“可这茶具看起来价格不菲，就这么送给我了，也有点轻易了。”
　　“总好过放在我这个不识货的人这儿积灰。”唐文韬说，“拿就是了。还没送过什么东西给黄掌柜呢，正好了。”
　　黄铮见唐文韬这么说，也懒得客气了，干脆就受了这礼。
　　“本来是想着过两天去找你呢，没想到黄掌柜先过来了。”唐文韬也在软垫上坐下，抬手倒了两杯茶，又偷偷看了看黄铮的脸色，试探着说。
　　“没什么不同。左右回家也得经过你这儿，来坐坐讨杯茶喝就是了。”黄铮淡淡地说。
　　唐文韬一笑，说道：“黄掌柜这是看笑话呢。来我这儿可喝不到什么好茶的……”
　　“咱们说话非得这么假吗？”黄铮捧着茶盏，斜眼看着唐文韬，“这么你来我往的多累。有什么话，咱俩还不能敞亮了说吗？”
　　唐文韬愣了一下，顿时感觉黄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习惯了，别在意。”唐文韬道，“正好你过来了，我刚刚去取了文书，今天刚下的，给你看看吧。”
　　黄铮点头。唐文韬便拿了文书，递给黄铮。
　　“等四月初禁海期过了，就可以出海。”唐文韬说，“一直到八月，风暴来之前，够我们走一趟的了。”
　　“嗯。”黄铮只粗粗看了几眼文书，便放下了，“三天后解禁，我们倒不急这一时。左右这螃蟹没人吃，时间也充裕。”
　　“别说，今年还真不止咱们一家申请出海的。”唐文韬道，“文书我去闽州府拿的，府尹说了，均山县也有商行要出海，只是没说是哪家。”
　　“这么巧，这么多年没人出头，今年还碰一块儿了。”黄铮扁扁嘴。
　　“是，所以我想着，咱们不如趁早走。”唐文韬说道，“第一回，咱们要自己造船招伙计肯定是来不及的了。咱们可以直接去港口，借条大渔船，再找些个会水的。反正只是探探路，应该也足够的。”
　　“可以。”黄铮点头，“不过船还是得造。自己的船，日后才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