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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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方闻言抬头，神情有些惊愕，接着茫然地摇摇头。
“你别装了。”黄铮一皱眉，“你若是不肯说，就把管家叫过来，我亲自问他。”
“这个……”行方有些犹豫道，“管家昨天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少爷，小的是真的不知道……”
其实行方说的是实话。出事那天并不是他当值，知道情况的几个人为了不引起恐慌，也并没有告诉其他下人。宅子里除了主持此事的管家，和帮着跑腿传话的行知，其他人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气氛诡异，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天家里头都忙着少爷的病，也没别的什么……”行方忐忑道。
黄铮似是有些不耐，他倒是没觉得行方是当真不知道，只觉得他如此表现，定然是真的有什么大事，非得瞒着他不可。然而家里又能有什么大事，能让小厮瞒得如此紧？黄铮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可是爹娘还没有消息？”
行方面有疑色，想了想，回答道:“确实还没有。不过这一来一回得三天，就算是派小厮骑马回来也得两天半，那边消息还没到是正常的……再说老爷那头刚住下，家里杂事也多，多的是用人的地方，可能老爷还没派人上来也说不准的……”
“那我换个问题。”黄铮眉头皱的死紧，“杜雷霆来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出房门？”
行方这下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了，只剩下茫然地看着少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黄铮是真的恼了，蹭的一下翻身下床，就要往外头跑。好在行方还记得唐掌柜的嘱托，一个劲地拦着黄铮。
“到底谁才是你家少爷？”黄铮被缠得不耐烦，冷冷地说了一句。行方登时被吓住了，又一想，确实黄家少爷才是他主子，可先头唐掌柜又吩咐了……行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黄铮后头。
“少爷……”行方唯唯诺诺。
“你给我闭嘴。”黄铮回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给我站在这儿站到天黑为止。”行方这回真的怕了，少爷除开起床气，难得发一次火，每次发火却都是真的招惹不得。行方这下赶紧噤了声，迈着小碎步跟在黄铮后面三步。
前厅尚不知东厢发生的这些事儿。
杜雷霆刚坐下没一会儿，唐文韬就匆匆赶了来。
“怎么样了？”唐文韬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已经让人扶灵回来了，李管家跟着一道。”杜雷霆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神情还是满满的疲惫，显然是这两天累得狠了，还没缓过来。
“你跟小脖子说了吗？”杜雷霆又问道，“得抓紧时间，后面还得一堆事儿处理……衙门要验尸还得他同意，不然又拖了办案……”
“没有。”唐文韬淡淡道，“我说不出口。”
杜雷霆有些不满地抿着嘴，沉默了半晌，才说:“也得说。别的不管，叔叔婶婶的后事非得他主持不可。”
“你让我怎么说？”唐文韬也有些怒气，语气也不复平淡，“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些，一说指不定又……”
“就你难做吗？”杜雷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认识小脖子多少年，你才认识他几天？他这样子我就不心疼了？你就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你瞒过了一天两天，还想着瞒得过一两个月一两年一辈子不成？横竖死的不是你爹娘，你在边上猫哭耗子哭个什么劲啊！”
“什么叫猫哭耗子，你说这话对得起良心吗？”唐文韬也是真有火，“我这么鞍前马后的你以为我图什么？出这么大事儿我能得什么好处，你倒是说说？”
“嘁，爷怎么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杜雷霆冷冷道，“珊瑚还在那儿呢，谁知道是什么事儿。”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唐文韬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杜雷霆面前，“你眼瞅着谁都不顺眼，那也怪不得我。我只能告诉你，我姓唐的再贪也只是个商人，也只能是个商人，遭天谴的事我不会做。”
“你瞧瞧，自己都承认贪了……”杜雷霆还是还嘴，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他心知自己有些迁怒，然而这一桩一桩堆在一起，最大的受害者却仍被蒙在鼓里，他心里头是不安而焦虑的。
“咱们不扯这么多了。灵车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你赶紧找时间把这事儿说了。”
“你爱说自己说去，我不说。”唐文韬仍在生闷气。
“我都为这事儿连轴转了那么久了！就算是陀螺也得歇的吧！”杜雷霆一口气没咽下去，又忍不住呛了回去。
“我不说。”唐文韬语气仍是冷冷的。
“你姑奶奶的……”杜雷霆骂道，“不上刀山不下火海的就让你说句话……”
“你自己不也不乐意说吗。将心比心你不懂？”唐文韬反问道。
“倒是说说。”门外突然传来带着怒气的声音，连着急急的脚步声。
唐文韬瞟了杜雷霆一眼。这下好了，不用争了，反正谁也逃不掉。
“说说，什么事儿哥儿俩争着瞒着我呢？”黄铮大步跨进前厅，往门口一站，堵住了二人的出路。
唐文韬看见黄铮后头缩头缩脑的行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争得再激烈，杜雷霆一见到黄铮也是立刻怂了。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唐文韬不想说了——是根本说不出来。
“黄掌柜。”唐文韬几经犹豫，见杜雷霆黄铮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就知道这吃力不讨好的话还是得自己说了。
“你先坐，病还没好呢。”唐文韬道。
“不必。小爷身体好得很，就站在这儿听。”黄铮的语气中掺着几分不善。
“唉，让你坐你就坐。”杜雷霆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扯着黄铮就往太师椅里按。黄铮到底是病还没好透，根本拧不过人高马大的杜雷霆，直接就给掼进了椅子里。
“你……”
“你……”
唐文韬和杜雷霆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后，还是杜雷霆开了口。
“小脖子，你……撑着点。”杜雷霆伸手按在了黄铮的肩上，低声道，“昨天一早的时候，知婷她……身受重伤，倒在了县衙门口……”
黄铮面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却是嗡的一下。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这么多天来他的不安，身边人的怪异行径，似乎都有了解释。他抬头看着杜雷霆，半晌，又去看站在后头的唐文韬。两人眼里的关切，他看得到，也看得懂。
黄铮伸手拨开了肩上杜雷霆的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动作还有些不稳。他只站了一会儿，待突然站起的眩晕褪去，就慢慢地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出了前厅。
越是没有歇斯底里，越是危险。唐文韬懂得这个道理，赶紧跟了出去，却不敢跟得太近，与黄铮始终隔着七八丈的距离。前头，黄铮步伐缓慢，像是挂了千斤的秤砣，又像是年迈的老人。
春日的阳光懒懒，将尚带着稚气的影子拖得老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噩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