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则——？》素手绛唇

4、学校生活（2）

　　李睿家住在“竹园”小区——一个有名的高级住宅小区。环境优美，管理规范，并且离省一高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一切综合起来，造成了小区价格方面也是贵得出名。这一路走来，杨萌才知道，李睿的父亲是省建筑设计院的总工程师，母亲是省医院的主任医师。因为奶奶要照顾小姑姑的女儿，到上海去了。父母怕爷爷一个人住没人照顾，就接了爷爷过来。
　　“现在去我家，估计就爷爷在。他是一所大学的退休教授，老学究，喜欢说教，你不用理他那么多就好了。”李睿说。
　　“你爷爷都是教授啊？那他是教什么的啊？”
　　“‘空气动力学’。”
　　“空气动力学”这个词对于杨萌来说实在是太高深了，他并没有再深问下去的兴趣，只是羡慕地说：“怪不得你学习这样好呢，你家人谁都可以辅导你功课。”
　　谁知李睿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们谁都不辅导。”
　　这时已到了李睿家门口，李睿拿出钥匙，看着杨萌有些诧异的目光，又笑了起来：“先进来，待会儿跟你细说。”
　　客厅里，李睿的爷爷正在看书，看见孙子带了同学回来，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又看他的书去了。因为孩子的同学每次来，礼貌些的，在门品叫声“爷爷好”，差一些的就向他笑笑，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同孙子进他们的小天地去了。李睿的爷爷也经常感慨，原来孩子的礼节与客气，而李睿却笑爷爷太古板、酸腐，说现在人人都是平等的，不能以原来的陈规陋习来要求，孩子也是要象同龄人那样去对待的。这就是现在所谓的“代沟”了吧。爷爷常想。所以孙子的同学再来，他也无需拿出太多的客气与热情来。
　　谁知这次这位同学，竟然没跟着孙子走去房间，而是特意走到他面前，招呼道：“李爷爷好，我叫杨萌，是李睿的同学。”他连忙用手支撑着，想从沙发中站起来。杨萌忙说：“李爷爷，不用起来，不用起来。我马上就去找李睿了。您忙您的。”这时，李睿已在屋里喊了起来：“杨萌，到书房来吧。”杨萌又对爷爷笑了笑：“爷爷我过去了。”“好，”李睿爷爷笑着指了指书房，“书房是那间。你们俩去玩吧。那拘束啊。”
　　按着指点，杨萌来到了书房。李睿已在书桌上放了十几本书。杨萌环顾四周：好大的一间书房！靠墙竖立着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一格格的书，书房正中摆着一个硕大的书桌。整个房间窗明几净，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杨萌禁不住说道：“好漂亮的书房。”李睿好不得意地说：“漂亮吧？这还只是我的书房呢。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爷爷家的书房看看，那个还更漂亮些，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红木的。这次他来我家住，爸爸把自己的书房让给他了，和妈妈共用一个。就这样，爷爷还嫌书房不够大，没办法让他画画，只能写写字呢。”
　　杨萌咋舌不已——李睿的这间书房，都有他的小卧室那么大了，居然还不是最漂亮的！
　　杨萌正呆着，被李睿拉了下，把摆在书桌上的书一一展开，说：“我给你挑了几本书，你可以先参考参考。”杨萌看了看展开的书，有什么《尖子生笔记》、《黄金试卷》、《金点子》、《随堂检测》等等，说：“有这么多参考书？”李睿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书柜：“这个书柜里都是这种的书。书虽然这么多，但都是大同小异。出书的人，你抄我的，我抄你的，只不过改个书名而已。而且名字越叫越响。”李睿随手又拉开了书柜抽出一本名为《高考必读》的书，说：“说是《高考必读》，实际上是垃圾读物。”李睿把《高考必读》翻转过来，指着书屁股上的价格条说：“就这一本屁书，要卖四十几块钱，真是坑爹。”
　　这时，书房门被敲了几下，杨萌一看，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笑着问：“爷爷说看你们喝水不。”李睿说：“还是喝‘六个核桃’吧，要热的。”杨萌正要打招呼，阿姨走了出去。李睿对杨萌说：“这是我家的保姆，叫王阿姨。”
　　不一会儿，王阿姨前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六个核桃”，杨萌忙接过来，客气地说：“谢谢。”李睿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说：“咱们边喝边聊。”看着杨萌把“六个核桃”放到书桌上，李睿又说：“喝吧，你没看电视广告‘经常用脑，多喝六个核桃’？咱们班大部分同学都把‘六个核桃’当常用饮品来补脑了。”
　　杨萌翻了翻手边的书，告诉李睿，他现在的关键问题是，省一高的教学进度比县里的进度快。他们在各科上都已进行到高二下学期的课程。而这些课程在县里根本没有学过。这次期终考试虽然没有考，但下学期要赶上进度就会非常吃力。
　　李睿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倒是个难题。一步拉下，步步拉下。要靠学校老师给你补课，根本没门儿。寒假学校的老师都慌着到时各处补习班去挣钱呢，还会给哪个同学补课？况且教育局也下发了通知，不准学校在假期以补习班的名义给学生上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到校外补习班去补课了。”
　　“那怎样补法？到哪个补习班比较好？”杨萌望着李睿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反正首先要选个比较好的补习学校。现在的补习班太多太多了，鱼龙杂陈。你没看到我们这个住宅小区单元门口也排起大大小小的横幅。在家里也招学生补课呢！纯粹是赚钱。”
　　“那你参加了补习班吗？”
　　“啊？！”李睿睁大了眼睛，望着杨萌，对杨萌的提问仿佛有点不可思议。“我从幼儿园开始就参加了补习班！什么快乐宝宝活动班、开发智力动脑班、奥数班、奥化班、英语口语加强班、作文提高班、小记者班……有些名称我连记都记不清楚了。如果再加上什么素质训练，什么钢琴班、小提琴班、书法班、舞蹈班——还好这些班我早就不用去了，对升学没有一点用处。要我说，根本从一开始就不用去。素质班，素质班，会弹弹钢琴，跳跳舞就叫素质了？”
　　“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还要去补习班干什么？”
　　“呵呵，这补习班可是大有讲头，真不是仅仅看学习好不好才去的。补习班的进度都在学校讲课的前头。在补习班老师先讲一遍，有不懂的地方，学校的老师讲第二遍的时候不就懂了。关键的是，你看我们现在的课本，可能国家教育部为了给学生减负，内容没有那么深，但是考试时的综合型大题，一定会给你‘综合’迷了。补习班讲解综合题的质量很高，综合题有几种类型，分门别类，一目了然。考试的时候，一看题目就朝类型上套，准不会错。补习班的老师还有个神通，会猜题。去年中招时的数学题，‘哈佛’就猜到了百分之六十。”
　　看到杨萌眼神有些迷惘，李睿又解释说：“‘哈佛’是我们这里补习学校的名称。我们这里补习学校也有所谓‘四大名校’之称。除了‘哈佛’外，还有‘牛津’、‘剑桥’、‘百帮’。国外的名校名称也引进来了。‘百帮’是什么都能帮你，是有什么难题都能帮你，有求必应嘛。”说到这里，李睿和杨萌都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杨萌的心也动了起来。他准备回去和父母亲商量一下，也利用寒假把没学的课程在补习学校补起来。
　　“你看我到哪个学校参加补习比较好？”
　　“每个学校的特点不一样。‘牛津’的英语比较好，‘哈佛’的数学、物理比较好，‘剑桥’的化学比较好。我也说不清楚，你到各补习学校去咨询一下，根据自己的情况再决定。不过我提醒你要尽快去。每到假期，这四大名校可以人满为患，有时想进去还进不去呢。”
　　“各科老师不是都推荐的有补习学校吗？”
　　“你能听老师的推荐吗？他们那是互相推荐！”
　　杨萌似乎还没有听明白。这时，保姆阿姨在门口招呼着：“睿睿，吃饭了。”
　　“这么早就吃饭了？”
　　“吃过饭，我要赶快去补习班，今天晚上要补三个小时呢。”
　　杨萌忙站起来，把李睿借给他的参考书整理好。这时，李睿的爷爷也来到书房，挽留杨萌在这里吃饭。杨萌礼貌而客气地告辞而去。
　　杨萌给李睿的爷爷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有礼而纯朴，有着农村孩子少见的落落大方，又有着城市孩子罕有的谦逊有礼。李睿爷爷仿佛又闻到了泥土的芬芳。